第十九章 夢中夢,爲你而活

午夜子時,學校後山鬼屋。

天上月亮正圓卻朦朦朧朧,如同長了毛髮,民間俗稱“毛月亮”。據說,這樣的夜晚陰氣最重,在零點新舊交替時,鬼門會打開,孤魂野鬼會乘機降臨人間。

按照藍靈囑咐,默言把芊尋放進水晶棺中,然後打電話給天晴,告訴她自己被困在鬼屋,讓天晴速來搭救。

愛是無限的,是偉大的,連天晴自己都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敢獨自跑到鬼屋,只爲幫他解難。

鬼屋內死靜地令人窒息,默言一遍又一遍讀着石碑上的《琵琶語》,幾次都想打電話讓天晴別過來,可始終捨不得名利。藍靈說了,只有天晴能喚醒芊尋。

“默言,你怎麼了?沒事吧?”

天晴還是來了,默言知道女孩一定會來。倒在地上,默言臉色呈青灰色,奄奄一息,彷彿被邪氣奪走魂魄,嚇得天晴花容失色。

“鬼屋有鬼,它們鑽進我的體內,想要破膛而出,疼,好疼啊,天晴,救救我......”

“別怕,有我在,你一定會沒事的!”

把默言抱在懷裡,淚水不停滴落,天晴急忙解開脖子上的紅繩,紅繩上繫着一枚彩蝶玉!

玉佩能驅邪,只是彩蝶玉剛脫離,天晴不禁身體一軟,氣息陡然變弱。明顯,彩蝶玉一直在保護天晴的身體。

果然,默言心頭爲之一驚,藍靈說天晴身上有一枚彩蝶玉,這枚彩蝶玉可以喚醒芊尋。但彩蝶玉似乎對天晴極其重要。

管不了那麼多了,等喚醒芊尋便即刻歸還玉佩。默言如是安慰自己,伸手抓住彩蝶玉推開天晴。

“漂亮。”彩蝶玉離開天晴,藍靈拍着巴掌從黑暗中走出,五指彎曲,將彩蝶玉吸入手中。

“對不起,只有你的彩蝶玉能夠喚醒芊尋。”內心愧疚不已,默言不敢看向天晴。

“不要相信她,彩蝶玉根本喚不醒芊尋。”天晴用手撐着地面,氣息越來越弱:“快走,快離開這裡......”

“嘖嘖嘖,好一個癡情的少女,可惜愛上了一個渣男。”

“少他媽廢話,趕緊喚醒芊尋,把彩蝶玉還給天晴。”

“還給她?桀桀,我還沒玩夠呢。”

藍靈笑得陰冷刺耳,紅脣微啓,吐出一縷黑氣,在身前化成一張巨型蜘蛛網,而後隔空把天晴扔到蜘蛛網上。黑氣涌動,鑽進體內,令天晴痛苦不已。

“媽的,言而無信,老子跟你拼了!”不忍天晴受苦,默言雙眼通紅,舉起石頭衝向藍靈。

“不自量力。”藍靈嘴角上揚,一股無形力量生生掰開默言手腕,石頭掉落。素手掐住默言脖子,把默言舉到空中:“不是我言而無信,是你貪圖名利,是你不懂珍惜,是你害了天晴!”

“你究竟是誰?”默言臉色漲紅,呼吸困難。

“問得好,給你看看本尊真容,讓你死的明白。”

藍靈鬼魅一笑,將五指插入臉中,人皮從上往下撕開,露出其內包裹的巨型蛛體!

“你是鬼臉巨蛛!”默言支離破碎的記憶迅速重組,斷魂坡,鬼屋客棧陸續浮現。

“恭喜你答對了,看來你的夢沒白做。那一夜,只要我吸取彩蝶體內靈氣,便能攢夠力量,永保人形,從此不必再受輪迴之苦。是你救走她壞了我的好事,讓我多遭受了千年煉獄。還好,這隻彩蝶夠傻,煎熬千年輪迴寂寞,跑來報當年救命之恩。說到此,我真得謝謝你,只有你的陽氣能從她身上拿走彩蝶玉,也只有你的陽氣能破解靈玉封印,讓我吸取彩蝶玉內的千年靈氣,讓我能再有機會永保人形。現在,我要幫那個癡情女殺了你這個薄情郎。”

“對不起。”

默言望向倍受折磨的天晴,眼中滑落一滴清淚。大夢初醒,但爲時已晚。默言突然想起天晴的一句話---我只想安靜地陪在你身邊,和一起去看流星雨。

如果有來生,默言閉上眼,我一定陪你去看流星雨。

“還是到陰曹地府去跟她說對不起吧。”

藍靈笑得猙獰而殘忍,隨手扔出默言,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腦袋筆直撞向石碑,鮮血四濺,沿着石碑流下徐徐滲進《琵琶語》的詩文內,那尊老嫗雕塑上隨之咔嚓出現一道裂紋。

“你終究沒逃出我的手掌心。”藍靈走向蜘蛛網,搖搖彩蝶玉,不無得意:“他死了,我倒看看,誰還能來救你?”

“你錯了,他沒死。”天晴眼中飽含深情,千年前種下的因緣,歷經輪迴,天晴願意用生命爲之守護:“我活着他就不會死。他活着,我便活着。你雖然拿到了彩蝶玉,可惜,你的氣數已盡!”

“哈哈,氣數已盡?笑話!等我煉化玉中靈氣,法力倍增,到那時,誰還能奈我......”

藍靈話未說完,身體陡然一顫,慢慢低頭,一道熊熊燃燒的金色光束瞬間穿過藍靈胸口,人皮脫落,露出鬼臉巨蛛原形。藍靈費力地轉過身,不知何時,雕塑化成人形。

“孟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藍靈聲嘶力竭:“彩蝶,孟婆,即便化作厲鬼我也要生生世世纏着你們!”

光束炸開,熊火蔓延,眨眼吞噬鬼臉巨蛛,將其燃燒得魂飛魄散!

“做厲鬼?你沒機會了。”

收回金色光束,孟婆臉上依舊滿布滄桑,不起波瀾。是默言的血滲入詩文,將雕塑中的孟婆喚醒。蜘蛛網消散,天晴掉落地上,慢慢爬向默言,和默言十指相扣。

“唉,傻丫頭,何必如此癡情?”孟婆知道天晴想幹什麼卻未加阻攔,那是天晴自己的選擇。

“世界上最美的風景,就是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天晴抱着默言,柔情似水,清淚劃過落在默言臉上,天晴在默言額頭輕輕一吻。

“能在最美的年華里遇到你,我已經心滿意足。再見了,默言,默默愛你的天晴!”

放下默言,天晴緩緩站起,身體漸漸透明,化作一粒粒粉色光斑飄至空中,組成一隻美麗的彩蝶。彩蝶每一次扇動雙翼,便會涌出兩股靈氣,一股送入水晶棺融進芊尋體內,一股給予默言。當最後兩股靈氣涌出時,彩蝶徹底煙消雲散。

“咳”默言慢慢醒來,看清身旁的孟婆後,急忙追問:“天晴呢?”

“她走了?”

“去哪了?”

“不知道。”孟婆搖搖頭:“她爲了救你和你喜歡的女孩,獻出千年修來的靈氣,僅剩殘魂遁入輪迴,根本無法渡劫,遲早魂飛魄散。”

“你說謊,你在騙我對不對?”默言掩面哭泣,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命把天晴換回來,但木已成舟,爲時已晚:“讓我最後在聽一遍她的聲音,可以嗎?”

孟婆點點頭,乾枯的五指劃過空間,帶出天晴清脆甜美的聲音,卻讓默言再也抑制不住深深的悔恨,化作淚水,奔如泉涌。

“默言,不要哭,我不要你傷心,你要開心地活着,好好地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便活着。你不是一直想聽我彈奏的琵琶曲嘛,我現在彈給你聽。讓我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爲你彈奏這曲《琵-琶-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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