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夜靜時,寂寂無人處,總有一個聲音在低語:“這世界是什麼?”我知道,那是不安分的心在叩問靈魂。世界是什麼?數千年前,尼羅河畔,那些長髯飄飄的學者們便在爭論這個難題。有的說,世界是火,有火纔有生命;有的說,世界是水,海是我們最初的家園;還有的說,世界是空氣、是泥……一個叫畢達哥拉斯的老頭甚至認爲,世界是數。其實,他們都對。世界是如此多元,惟其多元才豐富,惟有豐富纔有我們這些思想迥異的人。
人與人是如此的不同。信手翻着宋人話本《碾玉觀音》,不由得這樣想。話本的開頭是這樣的疑問,“春已歸去,不知哪搭兒是春住處?”王觀說,春是到江南去了,“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蘇小妹說,春是被帶走了,“燕子銜將春色去,紗窗幾陣黃梅雨”。還有蘇軾說、秦觀說、黃庭堅說……王安石倒是承認,二十四番花信風罷了,春自然也走了。春歸何處?引得這些詞人話語紛紛。其實他們都對,詩人有詩人的天地,對萬物莫不有自己的理解。大千世界,芸芸衆生,不同的人對世界自然有不同的理解,豐富的答案。
或許理解不同是因爲角度不同。“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一個人總只能佔一位置,一位置就只能見一方風景。不同的只是,有的人站得高些,看得遠些;有的人站得低些,見的片面些。一張白紙上有一黑點,有的人認爲這是一張白紙,有的則認爲那是一團黑點,他們從不同角度看,答案便多樣。
角度不同,解決的方法也多樣。一團亂麻,頭緒紛紛。可以像徐志摩那樣細心地解,解得“眼兒疼,手指酸”,可終於笑解煩惱結;也可以借長劍,手起刀落,亞歷山大王除了連環套。哪個是更好的方法?殊途同歸,方法沒有好壞之分,對於不同的人只有合適與不合適之別。
多樣的方法形成了多樣的答案。面對這個考題,可以寫議論文,可以寫散文,可以寫記敘文,甚至寫詩歌;面對我們的人生,我們可以有多彩的選擇。可以揚鞭大漠,可以隅居江南,可以坐擁書城,可以鐵馬金戈。只要我們記住對祖國有益,那麼人生的答案儘可以豐富多樣。
多樣的理解,多樣的角度,多樣的方法,多樣的答案。
世界是什麼?真的很難回答,因爲可以有如此多的答案。人生如何選擇?真的很難挑選,可以快走追趕,直指成功;可以慢走領略,欣賞夾岸平沙、落英繽紛。既然有如許答案,何不在多元的世界裡,以包容的心態看萬事萬物?容許在前提正確的情況下作出各異的價值取向,讓世界更精彩。
如是想,不安分的心慢慢歸於平靜。因爲開始明白,自己不過是多元天地中小小的一元。一花一世界,世界開滿各異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