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門口有三個人正在迎着,遠遠看去,領頭是個穿深色西裝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很壯實,神情嚴肅。在他左手邊是個戴眼鏡的瘦高年輕人,另一位是個瘦小的壯年漢子,穿着勞保服,看上去像是施工長。
車子在工地門口停下,中年男人連忙走過來拉開車門,恭恭敬敬說:“鄙人湯有道,尊者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看來,這位就是羅大海的新老闆,某房地產開發商,丁曉聰在心裡想。
張成玉下車,和湯有道握了下手,姿態挺拔不卑不亢,他穿着一身中山裝,身背藍印花布包袱,與現代社會似乎有點格格不入,又意外的卓爾不羣。丁曉聰在旁看得感嘆不已,這纔是高人風範那!
“湯老闆,不用慌。”張成玉安撫道:“你工地上的事情,我已經瞭解了個大概,等會就幫你去現場看看,我先給你介紹一位本地的師傅。”
張成玉對着前方做了個請的手勢,湯有道看過來,目光落在丁曉聰身上,愣住了。在一般人的想象中,法師一般都是些有派頭的人,或者乾脆就是和尚、道士打扮,張成玉這樣就已經算是很另類了,而丁曉聰的打扮更離譜。
只見丁曉聰,下穿一條牛仔褲,上身隨意的套着一件汗衫,腳下運動鞋,看上去就是個大男孩,姿態隨意,沒一點法師的做派。
不過湯有道也不是一般人,搞房地產的,什麼世面沒見過?他本來依仗的就是張成玉,有這位天下聞名的尊者在,其他什麼人也不用在乎了,估計人家就算牽來了一頭豬,他也會客客氣氣打招呼。
“小師傅,大駕光臨……”湯有道對着丁曉聰伸出了手,看架勢準備把剛纔的客套話再重複一遍。
丁曉聰眼疾手快,不等他話說完上去逮住人家的手握了下,嬉皮笑臉道:“客氣客氣,你們忙,我就是跟朋友來看看的。”
丁曉聰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他就是擔心羅大海,跟着來看看,並沒有打算幫人家做事,所以也不承人家的情。湯有道一怔,點了點頭,隨口說:“歡迎歡迎,不過工地上鋼筋頭、釘子什麼的很多,小師傅走路的時候注意點。”
“沒事沒事。”丁曉聰裝傻充愣。
湯有道點了點頭,又轉向張成玉,語氣轉爲無奈,“市裡的調查組又下來了,正在工地上做調查,尊者先跟我去辦公室,等這些人走了再去看吧。”
他們說話的時候,丁曉聰冷眼旁觀,這個湯有道神情憔悴,眼睛裡全是血絲,顯然這一段時間都沒睡好,被工地的事折磨得夠嗆。工地停工,什麼事都沒幹,每天流失的都是錢,再加上還要應付一波波的調查組,心力交瘁是可以想象的。
又寒暄了一番後,湯有道招呼張成玉去他的辦公室,順帶着丁曉聰也一起請,雖然看不上眼,不過人是跟着張成玉來的,他可不敢得罪。
四個人進了工地大門,丁曉聰左右打量,這個工地規模不小,建築面積比他家住的小區可大多了,不過這裡剛動工,還處在挖地基的階段,雜亂一片。西面有一排活動板房,那是給工人們住的,只是接連出事,工人們全跑光了,只有一個大媽在門口就着水龍頭洗衣服。
這裡將要建成的是一片綜合小區,北面全都是住宅樓,最南面是一個商住混合大樓,地基格外的大,已經挖下去了有五、六米深,有幾個人帶着各種儀器正在下面忙活,其中有個人還穿着白大褂,似乎是個醫生。
“調查組的人。”湯有道小聲說。
張成玉點了點頭,示意回屋說話。
辦公樓就在活動板房裡,很簡陋,看來這個湯有道挺節儉的,這和丁曉聰心目中那些愛炫富的土豪大相徑庭。
進去之後,分賓主落座,湯有道連忙問:“尊者,您有什麼看法?”
張成玉搖了搖頭,沉吟一番道:“現在我還不能確定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看看死者。”
湯有道點了下頭,正準備說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呼聲。聽見這聲音,他霍然站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果然,緊接着外面有人大喊:“快來人!出事了!”
顧不得招呼我們,湯有道第一個衝了出去,現在工地上的人都是調查組的,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緊跟着也衝了出去,剛出門,就看見幾人擡着那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跑了過來。
那是個中年男人,用左手死死攥着自己的右手,疼得直冒冷汗,簌簌發抖。
“李院長被蜈蚣咬了!趕快送去醫院!”人羣大聲喧譁,有人大喊大叫。
湯有道同樣急得滿頭大汗,慌亂的回頭看了一圈,扯着脖子大喊:“小羅,快去把汽車開過來!”
羅大海答應一聲,慌慌張張跑向了停在大門外的汽車。
丁曉聰擠在人羣裡看了一眼,臉當時就綠了,蜈蚣咬在了李院長右手虎口位置,並不大,只有一寸長,可不知怎麼竟然鑽進了肉裡,在皮膚外看你的清清楚楚,觸目驚心,難怪他會疼成這樣。
“沒事沒事,蜈蚣沒什麼毒。”李院長坐在地上被人羣圍着,強忍劇痛顫抖着說:“給我找一把刀來,還要酒精,我得趕緊處理一下,把蜈蚣給……啊!”
說着說着,那隻蜈蚣在他皮下鑽動,疼的他一陣哆嗦,說不出話來。
看着傷患,張成玉眉頭緊皺了起來,略加思索後,他把背後的包袱皮往地上一放,解開後從裡面取出來一塊紅布,鋪在了李院長的身邊,吩咐道:“快把手放上去。”
這是一塊厚厚的紅綢緞布,接近織錦,邊緣繡着金黃色的火焰紋,華麗亮眼。
“你這是?”調查組裡有人不解發問。
湯有道連忙解釋:“這是我們工地上的醫生……”
湯有道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他搞不懂這樣怎麼能治傷,在場所有人都不解,唯有丁曉聰看得眼睛一亮,難道……
“醫生?我就是醫生,你這是準備怎麼治傷?”那個李院長疼過了這一陣,稍稍緩和了些,莫名其妙問。
張成玉神情鄭重,反問道:“既然你是大夫,應該知道祝由術吧?”
“果然!”丁曉聰心中狂呼,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道門嬌子,竟然會祝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