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來。”紅花大仙樂顛顛接過碗,用筷子頂着出門去了,他是行家,丁曉聰到也放心。
芸香在牀另一邊和她娘小聲說着話,丁曉聰看了看,再躺在牀上也不合適,只得掙扎着站了起來。芸香娘連忙撇下女兒上去扶住他,千恩萬謝,“多虧了小師傅你,這是……”
一個紅布包塞了過來,丁曉聰結果來捏了下,厚厚的都是鈔票,這一瞬間他想哭,終於掙來了人生第一筆錢,學費有着落了,對於一個才15歲的男孩子來說,多不容易啊!
“小師傅,我扶你去休息吧,看把你給累得。”芸香娘看見丁曉聰臉色發白滿頭是汗,心疼死了。
丁曉聰很難理解芸香娘爲什麼對自己這麼客氣,他畢竟還太小,不懂這些深層次的人情世故。
時間太晚,路又太遠,丁曉聰累得夠嗆,已經回不去了,只能在這裡睡一晚。家裡就兩個房間,當天晚上,他被安排在芸香孃的房間裡睡,而芸香娘則徹夜照顧剛恢復的女兒。
這一夜,丁曉聰捏着口袋裡的錢,睡得特香甜。
一般男孩子在15歲的時候,除了上學就是玩,個別出格的也就是偷偷抽個小煙喝點小酒,而他丁曉聰已經能憑本事掙錢了,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當年那十天課的恩惠。
當晚,丁曉聰夢見米教授了,那是在一座大雪山上,寒風捲着大雪呼嘯,米教授站在刀尖般的山巔上,任由狂風漫卷,自巋然不動。
“師尊,師尊!”丁曉聰大爲興奮,一邊頂着風雪往上爬,一邊大喊,雖然只做了十天的師徒,可米教授對他恩同再造。
可無論丁曉聰怎麼爬,雙方的距離始終沒法拉近。
“徒兒,回去吧。”米教授微笑着揮了揮手,“這座山你千萬不要爬,安安穩穩做個普通人。”
“可我想您老人家了。”丁曉聰急眼了,繼續往上爬,大喊大叫。
米教授搖了搖頭,嘆道:“你我或有再見之日,卻不是現在,有人來找你了,還不快回去?”
說完,米教授一揮手,丁曉聰只覺一股狂風迎面刮來,竟然把他吹飛上半空,摔向萬丈深淵。
“啊!”丁曉聰大聲慘叫,從牀上坐起來,睜開眼才發現,原來不過是一個夢。
丁曉聰捂着臉搖了搖頭,暗自苦笑,自己和米教授,還真是一段奇特的緣分。師徒一場,並且據米教授說,丁曉聰是他唯一的徒弟,可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米教授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正琢磨着,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嘭嘭嘭!“芸香她娘快開門,出大事了!”
看向窗外,天空剛發藍,還沒有完全亮,也就是五點多鐘的樣子,丁曉聰疑惑了,難道芸香家又出了事?怎麼這麼早就有人這樣敲門。
“來了來了。”外間傳來“踢踏”腳步聲,芸香娘一邊答應一邊拉開了門閂,“出什麼事了?我家裡還好啊。”
來人並沒有解釋,而是直接闖進來,推開了丁曉聰的門。
來的是一位黑瘦的漢子,約莫四十來歲,乾瘦樸實,看見丁曉聰後,竟然對着他跪了下來,哭喊道:“小師傅,請你快去救救我家伢兒。”
丁曉聰傻眼了,他猛然驚覺,剛纔在夢裡,米教授說有人找他,沒想到竟然真的發生了!這究竟是巧合,還是米教授真有神仙般的神通,託夢給自己?
不不不!米小經甩了甩頭,儘管米教授的修爲對他來說,如高山仰止,可也到不了這種程度吧?也太誇張了。
“必然是巧合,嗯……”丁曉聰強自鎮定心神,跳下牀穿上了鞋,連忙把那男人扶起來,安撫道:“大叔,你彆着急,有事慢慢說。”
“哎。”中年男子哭唧唧站起來,抓着丁曉聰的手不放,開始斷斷續續說起今早發生的事情來。
來人名叫郭金水,是本村的村長,夫妻倆中年得子,膝下有個才12歲的兒子,馬上要上小學五年級,小名叫做根生。今天早上,根生不知怎麼早早就起來,說是要去村東頭的水壩裡洗個澡,夫妻倆也沒當回事,就答應了。
誰知道這一去,就出事了。
男孩子在水塘裡洗個澡,來回頂多也就是半個小時的事,可根生這一去,一個小時後都沒見回來。村長夫妻倆覺得不對勁,趕緊披着衣服去水塘尋找,果然讓他們找到了。
當時,其實就是10分鐘前,外面的天藍濛濛的,半黑不亮,夫妻倆打着手電筒剛來到水邊,就看見水裡有個黑影在撲騰,看上去好像是有孩子溺水。
倆人魂飛魄散,撲下了水拉起來一看,果然是自家的兒子。
按說,這就是一起普通的兒童溺水事件,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尋常了。當時村長抱着兒子涉水往岸邊走,這才發現,兒子的腿似乎被什麼絆住了,這時候他還沒往別處想,水裡本就有水草,自家兒子會游泳,如果不是讓水草纏了腿,也不會溺水。
也果然是讓水草纏住了腿,村長把兒子抱上了岸後,發現他的雙腿被水草纏得死死的,拽都拽不開。可問題是,根生上岸後精神就不正常,拼命踢打自己的爹媽,在地上亂滾,夫妻倆竟然按不住他。
聯想起芸香的事情,村長懷疑兒子是撞了邪,讓自家老婆看着兒子,自己趕緊跑來找丁曉聰。
丁曉聰一聽事情確實不對勁,抓起裝着姐姐的袋子拴在腰上,連鞋帶都顧不上系,跟着老村長一起往外面趕。自始至終村長都沒鬆開丁曉聰的手腕,彷彿生怕他跑了,基本是拖着他走。
剛到門口,丁曉聰忽然想到了什麼,左手把住門框,把村長拉停了下來,回頭看向芸香娘,鄭重問:“我好像聽你說過,你家芸香出事前,去過什麼水壩?”
這時候對面的房門被推開,面容憔悴的芸香走了出來,正好聽見丁曉聰的問話,她接過話頭回答:“我們村就一個水壩啊,根生他……”
“走!”不等芸香說完,丁曉聰轉身拉着村長就跑,很有可能,這兩件事情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