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三天堂(11)

“啊——你……他……”

發出驚呼的人其實是想喊一下鄧銳的名字的,可時間太短了,實在記不住隊友的名字。

喊得太急,那人還被噎了一下子。

他離閆思弦實在太近,所以在衆人做鳥獸狀吼叫奔逃時,閆思弦還能發覺他噎了。

鄧銳離閆思弦也很近。

他的臉頰上有一個彈孔,在鼻子一側,緊貼着鼻翼。

小拇指甲蓋那麼大的彈孔,還沒有出血,看起來像是一顆醜陋的痣。

他的腦後,子彈穿頭而過的另一端,是拳頭大的傷口。

因爲子彈的高速旋轉,促使子彈周圍的空氣也隨之高速旋轉,空氣動力原理導致子彈穿孔傷往往會有這樣的形態:穿入面的傷口很小,穿出面的傷口則呈炸裂狀,傷口很大。

這跟槍支類型也有關係,越霸道的槍,留下的傷口越恐怖。

對方用的是**槍,近距離發射威力不小。

以上便是鄧銳中彈後的一秒鐘,閆思弦腦海中閃過的信息。

全是冰冷的專業知識。

只能是冰冷的專業知識。

閆思弦知道,若是想了其它的,他會崩潰。

鄧銳睜着眼睛,他的眼睛看着閆思弦,他似乎還有話要說。

他神色如常,彷彿還不知道自己中彈了。

一秒鐘後,他直愣愣地栽倒在地,臉朝下。

甚至,倒地後,他的頭還在地上輕微地彈起了一下。

他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據說,一槍爆頭是這世上最不痛苦的死法,雖說死相血腥了點,可是大腦迅速死亡,什麼痛苦啊灼熱啊窒息啊統統都來不及感受。

好像是真的?看着鄧銳的屍體,閆思弦想道。

他的大腦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着,身體卻遵從肌肉反應,已經迅速趴下,向着近前的一棵樹後爬去。他的眼睛也在四下觀察。

到處都是流彈,火力遍佈四面八方。有人中槍了,倒在地上慘叫,有人沒頭蒼蠅似的大叫着瞎跑,還有人縮在某棵樹後瑟瑟發抖。

他們是被包圍了嗎?

前方三個人,左側三個,右側的情況不明朗,但最少也有兩個。

後面!後面沒發現敵方火力。

情況還不算太糟糕,至少還有一條路可選。

閆思弦大喊着:“撤!撤啊!往回跑!”

他一邊朝着敵人開槍,一邊向後退去。

他發了話,安妍便響應他。

安妍大喊道:“要麼衝!要麼死!不能慫!”

不僅喊,她也開始開槍還擊。

她倒真的膽大,閆思弦開始羨慕她了,有時候不怕死真是個有用的品質。

有了兩人的帶動,終於又有隊友肯動起來了。

他們拼了命向後跑着,時不時開兩槍,根本沒什麼準頭,只能聊做自我安慰和發泄恐懼情緒。

當然,這種情況下還能動能跑能執行命令的,都是些神經大條自帶瘋子屬性的。剩下的人就不行了,爛泥一般,爬縮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他們眼裡心裡只剩下恐懼,跟他們說話,是聽不到的。

閆思弦只能拽,拽起一個算一個。

當他去拽第二個人的時候,預備逃跑的方向也傳來了槍聲。

閆思弦心裡一沉,趴下身來擡頭去看,果然看到了三個人影。

“趴下!都趴下!找掩體!”閆思弦大聲喊道。

亂了,全亂了。

短短几秒,他便看到有三人中槍倒地。

他們猶如囚籠中的困獸,正在被一隻只宰殺。

打!

必須打出一個突破口!

閆思弦也發了狠,調轉槍口,朝着距離最近的敵人就是一個點射。

敵人胸口中彈,慘叫着倒地,飈出一股血來。

畢竟受過專業訓練,鎮定下來後,閆思弦的槍法終於迴歸了訓練時的平均水準。

接連三槍,又打傷了三人。

高效率的結果是,敵人注意到了他。

噗——

閆思弦只覺得左肩膀上一股熱流涌出,並未感到疼。

他知道,這是中彈了。

只能憑經驗判斷,中彈的位置應該不太致命,來不及低頭看一下。

因爲至少有三把槍瞄準了他,子彈就打在他的鼻尖前頭,還有對着他所在的區域一通掃射的。

閆思弦在地上翻滾着,毫無章法,他只是覺得,應該動一動,不能趴在原地任由別人打。

心中乞求着,但願他遇到的敵人都是人體描邊器吧。

“靠!”

也不知是石頭還是什麼,正好硌上了閆思弦肩膀的傷口。

他一邊大罵,一邊仍在地上滾動。

沒有機會還擊,沒有機會思考,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秒。

閆思弦記得以前跟吳端鬥嘴,吳端就極愛跟他說“滾”。這回怕是一次性把之前沒滾的都補上了。

幸好,幸好他不用看自己如此狼狽。

風流瀟灑不可一世的閆思弦竟然死在亂槍之下,並在死前將自己滾成了一隻泥猴子。

可拉倒吧,太磕磣了。

幾秒鐘,對閆思弦來說,有數年之久。

幾秒過後,閆思弦突然覺得敵人的火力減輕了不少,至少,那衝着他掃射的人肯定是停火了。

機會!

終於能還擊了!

閆思弦的滾動稍稍一頓,單手打出一梭子子彈。

肩膀受傷,整條左臂都沒知覺了,他只能用單手,準頭大大下降,便放棄更精準的點射,廣撒網,以求瞎貓撞上死耗子。

又是兩人倒下。

閆思弦仰面躺着,用不太方便的左手換彈夾。

他剛剛粗略掃了一眼,敵人似乎有支援,還是有六七個人在對他的隊友進行瘋狂的掃射,而自己這邊的人全在草地裡趴着躺着,一時間無法判斷傷亡情況。

他顧不得招呼那些人了,換完子彈,趴起來便又要開槍。

這回,他卻發現,敵人就剩三個了。

誰幹的?

閆思弦的心裡其實有一個答案,但他不敢往深裡想,他怕想得太美,與現實情況不同。

他只能強壓下猜想,繼續朝着敵人射擊。

也不知這場戰鬥持續了多久,待林子終於重歸寂靜,閆思弦不管不顧地大喊道:“吳端!吳端!是你嗎?”

“是。”

有那麼一瞬間,閆思弦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有點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句:“啊?”

聽到那邊又大聲答了一句:“小閆,是我。”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

太好了。

太好了。

兩人都沒動,吳端是怕還有埋伏的敵人,怕還有不長眼的子彈,閆思弦是體力嚴重消耗過後的腿軟,渾身無力,爬不起來。

吳端又喊了一句:“都別動!等會兒再起來!”

閆思弦便聽他的不再往起爬。

他顧不上別的,問吳端道:“你怎麼樣?受傷沒?”

“沒,你呢?”

“沒沒沒!”

閆思弦倒真不是隱瞞不報,而是一時間忘了自己受傷的事兒。

不久,吳端率先站了起來,並道:“檢查一下傷亡情況,拿上槍和子彈,準備走,這地方不能久留!”

人們陸續站了起來。

吳端問道:“你們多少人?”

閆思弦答道:“加上我21個。”

“趕緊看看……”吳端終於看到了閆思弦,他的話一頓,道:“你中彈了。”

他快跑兩步,到了閆思弦跟前,掀開他受傷的肩膀處的衣服去看。

一邊看一邊對一旁未受傷的安妍道:“趕緊統計一下,有戰鬥力的還有幾個。

還有,看看有哪裡可以安置傷員,接下來的行動沒法帶着傷員。

另外,把有行動能力的人分兩撥。

敢打的一波等會兒跟我們走,一聽槍響就慫的,留下照看傷員。”

吳端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接管了這一隊人馬,讓閆思弦頭痛欲撞牆的問題迎刃而解。

要不是剛剛的那場戰鬥太過激烈,閆思弦還有點緩不過勁兒來,他真的就露出姨母看晚輩式的傻笑了。

安妍的適應能力是真強,執行力也好,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就是離開時看兩人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兒。

“嘖。”

看到閆思弦肩膀處的槍傷,吳端的眉狠狠皺了起來。

“你也留下。”他道。

“啊?”閆思弦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說,你和傷員一起留下。不是鬧着玩兒的,你這胳膊要是廢了……”

閆思弦不樂意了。

“少扯淡。”他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布料,塞到吳端手裡,“別廢話,給我綁上,止個血,老子還能大戰三百回合。”

“去你大爺的。”

吳端罵他,卻還是接過衣服,給他緊緊包紮住傷口。

他知道自己攔不住閆思弦。

閆思弦插科打諢道:“廢就廢了,你沒看人家鋼鐵俠,就是受了大傷才變成鋼鐵俠的。

回頭我也弄個玩玩兒,當個獨臂俠什麼的。”

“你當自個兒楊過呢?不用給你找個雕?”

閆思弦也不反駁,只是笑。

死裡逃生,閆思弦有許多話想說,他也知道此刻應該說點什麼分散吳端的注意力,免得吳端又想着將自己留在這兒陪傷員。

包紮時,或許是爲了轉移吳端的擔憂,閆思弦問道:“你什麼情況啊?神兵天降啊?”

“我不來,你不就讓人打成篩子了?”

閆思弦又道:“那……你跑了啊?”

“你覺得我會任憑他們軟禁着不知道跑?”

“不不不,我估摸着你也得跑,問題是……跑了之後呢?你怎麼撐過來的?”

“以後慢慢說吧,你跟壞人籤合同搞貓膩的事兒,我還沒算賬呢。”吳端道:“你們這是去搶衛星電話?”

“嗯。”

“只有這個辦法了,成敗在此一舉。不過,我分析着,對方不是傻子,知道咱們的目的是逃出島去,咱們會去搶衛星電話聯繫外界,這不難猜。”

閆思弦揉着鼻樑,十分苦惱的樣子。

“接下來還要打一場硬仗啊。”

“是啊……”

安妍急匆匆跑過來道:“死了四個,傷的比較慘,傷了11個。”

閆思弦道:“也就是說,剩下有戰鬥力的,只有5個了?”

安妍猶豫了一下道:“就一個。”

她向前了一步,“我。”

“其他人聽說還要打,都要留下陪傷員。”安妍一臉無奈,“我跟他們講過道理了,要是搶奪衛星電話失敗,咱們三個死了,那他們也得死,早晚的事兒,等把他們從林子裡搜出來,說不定比戰死慘得多,可他們不聽。”

閆思弦罵道:“媽的,這都什麼時候了,哪兒還有路讓他們退,這羣慫貨。”

吳端拍拍他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又轉向安妍道:“那就不勉強吧,這一趟十死無生,沒必要帶拖後腿的人,至於你……”

安妍急道:“我不拖後腿!絕對!我可不想被人屠殺。”

這是閆思弦一開始絕對不不曾想到的,這女人初見時瘋子一般,並不討喜,後來在他的印象中也一直是個貪財的小人物。竟會成爲跟他們在最後一刻同生共死的夥伴。

像是怕吳端不答應,安妍又補充了一句:“不信你問你男朋友,我槍法可以的,一槍爆頭過。”

閆思弦:“噗咳咳咳咳……”

吳端:“……”

吳端的目光在閆思弦和安妍之間遊移,彷彿在問: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

閆思弦:“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快走。”

三人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確定每人至少兩把**槍,十個備用彈夾,終於向着老傣的住處出發了。

吳端低聲道:“我之前去那個老傣的住處附近觀察過,我先跟你們說說大概情況吧。”

“好。”

“他的住處在一個信仰者聚居點外圍,一個比別人稍大點的房子。

有兩個大塊頭,是老傣的保鏢,幾乎跟他寸步不離。”?閆思弦道:“離聚居點很近,那豈不是會傷着平民老百姓?”

“平民?”瞭解淨化儀式真相得的安妍憤憤不平道:“這兒的人,誰身上沒揹着人命啊?誰還能是平民啊?殺人犯打死殺人犯,誰還能比誰更壞了?現在是比狠的實話。”

這話,閆思弦是想贊同的。

但他不能,他是警察。

即便他想,吳端這個老正經也不會答應。

可沒想到吳端卻說:“姑娘說得有道理,不用顧及那些平民。”

閆思弦驚訝地看着吳端,好像第一天認識他。

“很難理解嗎?”吳端道:“我不想死,不想咱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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