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越緩緩擡頭看向雲曦,這一刻,他最能夠體會到雲曦的感受和內心,便對着她微微頷首,“雲曦,你會越來越好的。”他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是自從得知了雲曦的身份和遭遇後,他真的沒有力氣去恨
誰了,只是覺得如今再次面對雲曦,他連安慰的詞都沒有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出身卑微,自己的母親被趙家拋棄,自己有多麼的悽慘,可是如今看着面前這個善良又堅強的女孩子,和她的遭遇相比較,他一個大老爺們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雲曦不想掃了趙越的興致,也不想讓自己面對一桌美食還難過的吃不下飯,她是一個從不虐待自己腸胃和身體的女孩子,也是個不會輕易將自己的不幸於負面情緒帶給他人的人。
正好此時店裡老闆笑呵呵帶着小二端着一罈子上好的女兒紅來,趙越接過酒罈吩咐老闆在沏一壺上好的茶來。
酒罈開啓,酒香味迎面撲鼻而來,趙越只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接過老闆手中捧着的茶壺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趙越親手給雲曦倒了杯茶遞到面前,自己端起酒杯看向她,“雲曦,我們都不是虛情假意之人,來這裡之前什麼都知道了,所以這杯酒……我敬你,你喝茶就行。”
趙越一口喝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看向雲曦,“這一杯……”他略遲疑了下才道,“希望接下來我們倆人的合作中你能夠完全的信任我,我先乾爲敬。”
第三杯,趙越舉杯道,“這一杯紀念我們那段‘不堪’回首卻又極其特殊的青春。”這頓飯,趙越基本都在喝酒,而云曦都在吃吃喝喝,說個不停,說的最多的便是孤兒院,似乎只有那段過往是值得珍惜難忘又快樂的時光,其他的那些橋段不是灰暗的就是隨時都提心吊膽的恐慌,可也無
法泯滅,更加不能隨時提起,只能壓在各自的心底,那是一段在絕望中掙扎的經歷。
雲曦看向趙越,“越哥,你也吃菜不要光喝酒,一會兒喝醉了我可扛不動你,再說了我們今天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的吧!”
既然雲曦如此說了,趙越便也沒再多喝,看了看雲曦點的那些個菜品微蹙了眉心,又拿過菜譜喊來店小二,點了幾道海鮮,叮嚀必須要新鮮的。
雲曦點的菜雖然也是自己喜歡吃的,但大多都照顧的是趙越的口味,她知道他從來不吃海鮮的。
趙越點了一盤小龍蝦,辣炒田螺,還有一個色香味俱全的大閘蟹。
雲曦擰着秀氣的小眉毛,青花瓷的茶盅捧在雙手間,眼睛盯着那幾盤極具誘惑力的美食道,“你幹嘛了?每次吃飯都是你照顧我。”
趙越轉着手中的酒杯,脣角微微上揚,“明明是你在照顧我好不!”
趙越喝了一口酒將酒盅放下,開始認真的用銀針將田螺肉挑出來遞給雲曦,“慢慢吃!”爾後,趙越又將小龍蝦一個個剔除乾淨,將每一個小龍蝦身上的線都剔除的乾乾淨淨,一個個白嫩鮮美的小蝦肉放在餐碟裡,遞到雲曦面前,某人挑眉,“嚐嚐,這家餐館的海鮮味道可是江城數一數二的。
”
雲曦吃了第一個小龍蝦,慢慢咀嚼,“嗯~”了一聲,“好吃。不過你又不吃海鮮怎麼知道這家的好吃?”
趙越倒是不緊不慢的吃着別的菜,緩緩而道,“偶爾會陪着督軍和少帥他們應酬,軍隊裡的長官們回了城裡也經常宴請,聽得多了自然便知道了。”
雲曦聽到趙越對老督軍和趙明誠的稱呼,便眨了下眼睛,專注的看着趙越的眼睛,“看來,你和他們的關係一般嘍?當然,我可不是八卦你們的家事,只是覺得你對自己父親和兄長的稱呼,怪怪的~”
趙越眼神複雜的看向雲曦,一種無奈的情緒一閃而過,眉毛微微上揚,“太生分,對嗎?”雲曦想了想點頭,“有點。”語落,雲曦看着趙越的眼睛坦蕩蕩的說道,“其實你應該和他們融入的更好一點,再怎麼說你們都是一家人,親情這東西非常的微妙,擁有的人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當你明
白這輩子無論你怎麼努力的活着都不會擁有親情、親人的時候,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奈。你連羨慕、嫉妒別人的資格都沒有。”
趙越無聲哀嘆了聲,給雲曦盛了碗湯遞到面前,“好了,不說我和趙家了,先吃飯吧!”
雲曦親手夾了一個獅子頭放進趙越的餐碟裡,“給,你只能吃這幾樣東西了,你這對海鮮過敏的問題不根治了的確是一大損失,這麼好吃的海鮮讓我一個人吃了,你只能幹看着的份兒了。”
趙越冷不丁的看着雲曦道,“只要每天都能夠這麼看着你,什麼不吃都是幸福的,活着都是有希望的。”雲曦斂着眉眼繼續細嚼慢嚥,他終究還是說出口了,可這對雲曦來說就是負擔好麼,曾經作爲情犢初開的少女,雲曦又不是沒有感覺得到趙越對她的態度,可她心裡明白,她只是一直都將他當成最親的親
人,大哥哥看待的,所以,趙越出事她比自己出事都着急。
可眼下,無論是趙越還是趙明誠,他們明明知道她和趙家,和督軍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他們倆作爲督軍的兒子,明明都知道不可能卻要和她這樣糾纏。
雲曦想,如果沒有趙越陪着她度過那段灰暗、艱難的日子,她可能真的活不下來;沒有趙明誠的幾次搭救,她依然躲不過弱肉強食的下場。雲曦覺得自己如今面對仇人的兩個兒子,能夠做到不傷害他們倆個無辜就已經是在熟讀簡家先烈們的靈魂了,可她又不得不跟趙明誠周旋,不然只憑着她雲曦一個人根本完成不成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極
有可能一個不小心就連小命兒都沒有了。雲曦擱下筷子拿起帕子抹了抹嘴,這才胸口趙越,嚴肅道,“越哥,今天你我本是仇人相見的那種見面,可我明白那些事情不但與少帥無關,於你更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