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唐克德手一顫,茶杯“噹啷”一聲,摔落了蓋子。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歐陽萬博沒有在意老爺子的失態,因爲他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表現更失態。他當時就憤怒的摔碎了檯燈,踹翻了辦公桌。
所以其實現在歐陽萬博能夠保持沉穩的和老爺子去講述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出色心理素質的體現了。
“但是這是事實,我不知道帝國那邊用了什麼辦法,無聲無息的盜走了那一部分藏寶圖。但是我知道這是不能容許的,我們不能容許帝國持有全部的藏寶圖。那將是一個定時炸彈,就在我們的枕邊,隨時可能爆炸,將我們每一個人炸的屍骨無存。”歐陽萬博低下了頭,這件事,他作爲總統所感受到的壓力最大。
“身爲總統,我不可能看着我的國家就這麼毀了,而且是毀在我的手上。”歐陽萬博深吸了一口氣,再擡起頭時,他的眼中透出毫不掩飾的懇求:“所以我想懇求您幫忙……”
“我?我當然願意幫忙!這也是我的國家!”唐克德苦笑着搖了搖頭:“但是,政府藏藏寶圖的地方一定是龍潭虎穴吧,這都能讓人盜走。我一個糟老頭子,又能做的了什麼?”
“老爺子,您聽我說……”歐陽萬博咬了咬牙,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會這麼做,可是情急之中他也實在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這個叫唐絕的男人,就是東方明珠事件的主角吧?即便是衛神,都死在了他的手中。所以我想他應該是最強的男人了,而且他最後離開現場時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也讓我們所有人都歎爲觀止。所以,老爺子,我希望您能夠請他出山,到帝國去盜回藏寶圖。”歐陽萬博說到這裡猛地站起身來,向着唐克德高聲說道:“老爺子!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們聯邦的國運都掌握在您的手中了,我代表聯邦百億公民懇求您!”
說罷歐陽萬博深深鞠躬,上身與地面平行,久久不肯起身。
歐陽萬博真的是無計可施了,聯邦和帝國雙方正在交戰,現在和談根本不是辦法,必然會被迫簽訂不平等條約甚至割讓領土。
帝國能派人來盜走藏寶塔,聯邦當然也想派人盜回來。但是聯邦的衛徒雖多,帝國的武僧雖少,但論個體而言,我們的衛徒卻比人家小雷音寺武僧差得遠了。
歐陽萬博沒有任何把握能夠做到也無聲無息的再把藏寶圖盜回來,而且還是必須一次成功。因爲一旦打草驚蛇之後,就不可能還有第二次機會了。他也知道一些衛神隱居的所在,但是當初唐絕大鬧錢家,斬殺衛神的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所以他最屬意的人選還是唐絕。
他不得不來求唐克德,同時他的心裡很慶幸,當初放了唐絕一馬。否則真是和唐絕成爲了仇人,此刻他又找誰去?
唐克德沉默在坐在那裡,他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唐絕去做最有把握。而是他不願唐絕去冒險,那小雷音寺雖然崛起不過二十年,但卻是藏龍臥虎,不容小覷。把這樣一個千斤重擔,交給這位老祖宗去扛,他不忍心啊……但是,帝國已經掌握了藏寶圖。他們接下來,必然是要找出昨日寶藏的所在,到時候以引爆核武器爲條件,逼迫聯邦,聯邦又該如何選擇?
投降,那便是百億聯邦公民一起做亡國奴。
不投降,帝國引爆核武器,天滿星爆炸,相鄰的兩顆行星必然也是受到波及,不知死傷多少。就算是儘快移民,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完成,那是需要足夠的時間和飛船的。帝國會給聯邦足夠的時間嗎?
真是天要亡我聯邦啊……唐克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沉默的扶起了歐陽萬博。
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是一直緊張的全身肌肉都繃緊的歐陽萬博卻是偷偷鬆了口氣。他知道,有着敦厚長者之風的唐克德已經接受了。
“老爺子,我代表百億聯邦公民感謝您!感謝您的家族爲聯邦做出的貢獻!”歐陽萬博直起身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樣物事遞給唐克德。
“老爺子,這是我在小國庫裡找到的。據我觀察,和唐絕身上佩戴的好像是一對,所以特地送來。也許其中蘊含了什麼意義,也或許是當年唐家遺失之物,算是我的一點誠意。”歐陽萬博說道。
這是一個皮質護膝,看起來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歐陽萬博也讓科研部對其進行了檢測,檢測結果就是普通的護膝而已。
由於唐絕的身上有佩戴,而歐陽萬博也知道唐絕是千年前的武林高手,所以他猜想這應該是千年前唐家的東西,說不定就是唐絕本人遺失的呢。
這東西對歐陽萬博而言,沒有任何用處。但是用來送給唐絕,卻說不定是份極好的禮物。既然唐絕千年之後仍然迴歸唐家堡,說明他是個戀舊的人。就算唐絕不願去帝國,但是收到這份禮物,也許看在這面子上也會答應的。
歐陽萬博打出了感情牌,唐克德自然是必須接過來。這護膝,唐克德知道唐絕也有一個,他也知道唐絕是念舊的人,肯定得給唐絕代收着。
“聯邦不會忘記唐絕。”歐陽萬博見唐克德接了過去,終於徹底放下了心。但仍然不忘再給個承諾,他知道這些英雄人物不在乎錢,但是很在乎這個。
唐克德點了點頭,心裡倍感愧對唐絕。但是想一想整個天滿星數十億生命,再想一想整個聯邦的命運,唐克德終於長嘆一口氣,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唐絕獨自站在掘金鎮的街口上,衛協已經接連死掉了副總主席和秘書長,譚觀月必須趕回去穩住局面,所以他一個人回來了。吞金插翅虎交託給了譚觀月,譚觀月此行兇險,唐絕希望吞金插翅虎能夠助她一臂之力。
此刻的掘金鎮,十分寂靜。
兩旁破敗的房屋就像是待拆的危房,到處蒙着灰濛濛的一層塵土,風一吹,便捲起一層沙浪。地面上落滿了枯枝敗葉,還有各種酒瓶子、菸蒂、包裝袋,似乎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而從地面上的沙塵來看,確切的說是很久沒有人活動過了。
曾經的掘金鎮,雖然也是很髒亂差,卻並不荒涼。唐絕還記得那時候的人聲鼎沸,越是到夜晚就越是熱鬧,堪稱不夜城。
但是現在,卻彷彿鬼鎮一般,到處都透着一股陰森淒涼。
唐絕放眼望去,他看到整條街上只有佔據了幾乎一側的血戰到底賭場裡是亮着燈的,唐絕還記得那個又矮又胖彷彿圓球似的賭場老闆查理,當時卡薩諾和巴羅斯最先帶自己去的就是這個賭場。
賭場的大門前有一點小變動,唐絕記得以前的時候,那裡是兩根高高的路燈,而現在路燈滅了,似乎改成了燈籠。
是那種一連串的燈籠,一個接一個的一直從最高點幾乎垂到地面上,隨着風動,那串燈籠也在微微盪漾着。
最下方的幾個燈籠不時會撞到路燈鐵桿的底部,發出“咚咚”的聲音。
燈籠不亮,卻是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隨着大風飛揚而飄散街頭。
唐絕的瞳孔驟然縮小爲一點,那些燈籠——竟然是一顆顆串起來的人頭!
那一顆顆人頭上幾乎都是一樣的表情——恐懼!
生活在掘金鎮的,莫不是亡命之徒。能夠讓這些亡命之徒都感覺到恐懼的,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存在啊!
唐絕的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他放眼望去,整條街的路燈都滅了,全部改成了一串串長長的幾乎拖到地面的“燈籠”。
毫無疑問,那全部都是人頭!
整個掘金鎮竟然似是變成了死氣沉沉的鬼鎮,陰森可怖的一串串人頭在迎風飄蕩着,似乎每一張扭曲的臉都在述說着他們死前所經歷的恐怖。
安吉麗娜和艾米麗呢?
阿洛菲利和柳小小呢?
巴羅斯和韓小刀呢?
唐絕不禁攥緊了雙拳,指甲刺破了掌心的肉,嫣紅出現在手心指縫,但是唐絕都彷彿感覺不到痛。
人頭燈籠其實是一種威懾的武器,可以讓弱小的敵人畏懼,可以讓強大的敵人憤怒。
唐絕憤怒了。
憤怒已經瞬間像是點燃了他每一寸神經每一寸皮膚,他的眼中似是燃燒着火焰,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進了賭場的大門。
整條街都黑着燈,唯有這賭場裡是亮着的,那麼很顯然是敵人在等着唐絕自投羅網。
但是唐絕沒的選擇,也不想去選擇別的。
大門敞着,唐絕走了進去。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鐵籠子懸空吊着,粗大的鐵鏈從三層樓高的房頂上垂下來,牢牢的繫住了鐵籠子的四個角。
鐵籠子裡,巴羅斯、韓小刀,還有阿洛菲利和柳小小,連同金背大猩猩在內,都奄奄一息的蜷縮着。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渾身無力,連動一動手指都似乎要耗費全身的力氣,彷彿災荒中逃出來的難民。
當看到唐絕的時候,他們的眼中都閃爍着希望的光芒。
主人……來了!
雖然他們的身體仍然不聽使喚動彈不得,但是他們的精神卻在這一刻彷彿被點燃了的蠟燭一樣恢復了活力。哪怕狀況再惡劣再艱難也不怕!因爲他們的主人來了!
唐絕只是一個人,但卻是他們這麼多人的精神支柱!就像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能難住唐絕的事,再也沒有能戰勝唐絕的人!
唐絕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還好,巴羅斯他們都還活着。至於安吉麗娜和艾米麗,那就着落在這個人的身上了。
他的目光緩緩上移,在那鐵籠子的上方,正隨意的坐着一個頭戴寶冠身穿綠袍綠甲的和尚,這和尚臉色蠟黃,濃眉大眼,大蒜頭鼻,脣上蓄着兩撇小八字鬍,雖然相貌堂堂卻是目透兇光。
在這和尚的右手裡持有一頂寶傘,這頂寶傘乃是珍珠穿成,上面鑲嵌了無數祖母綠、祖母碧、夜明珠、闢塵珠、闢火珠、闢水珠、消涼珠、九曲珠、定顏珠、定風珠,還有珍珠穿成“裝載乾坤”四字,端的是琳琅滿目華麗無雙。
而在和尚的左手裡卻是握着一隻銀色小鼠,這隻銀鼠就如同普通白老鼠般大小,但是一身毛色卻是銀光閃閃頗有異象。兩隻漆黑如點墨的小眼睛骨碌碌轉動似乎通靈,在和尚的手裡只是隨意嬉戲,卻並不發出一點聲音。
和尚看到唐絕,慵懶的目光中陡然放射出逼人的氣勢向唐絕壓去:“你,就是唐絕?”
唐絕眯起了眼,目中毫光卻彷彿凝結成鋼針,迎着和尚的目光刺去:“你,就是多聞天王?”
之所以唐絕能一眼就認出來,實在是這多聞天王跟廟宇裡的塑像很相像,當然不可能完全一樣,但是那蠟黃的臉、穿的衣服和手裡的寶傘、銀鼠,也就讓多聞天王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再加上唐絕曾經殺了多聞天王的親弟弟,與多聞天王有一月之約,現在多聞天王會出現在這裡也就不奇怪了。
“哼!既然知道本天王,還敢如此放肆!”多聞天王被唐絕的目光刺得心神一震,不禁惱羞成怒的猛地跳了下來,雙腳落地時直接將地面踏出兩道深深的褶皺,細碎的裂紋從他的腳下瞬間延伸出去,到兩米之外方纔終止。
“掘金鎮,是被你屠的?”唐絕冷冷的盯着他,他感覺的出來,多聞天王的內功和十八羅漢不同,雖然都是至陽至剛的內功,但是多聞天王的內功更具有穿透力。
“是我!你敢怎樣?”多聞天王傲然俯視着唐絕,他牛高馬大身高在兩米開外,在帝國之中都是極爲難得的巨人。
其實多聞天王雖然厲害,要屠盡掘金鎮卻還沒那麼容易,自然還有其他三個天王相助。但是其他三個天王押了安吉麗娜母女回帝國,多聞天王卻因爲跟唐絕的私約而獨自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