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在前帶路, 走進一個小小的帳篷,這個帳篷平時無人進來,中間只簡單的放置了一張桌子, 中古指了指桌子, “平時七爺就一個人在這裡研究戰術, 面前鋪着那張地圖, 身後就是慕將軍的戰袍, 說起來,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已經有多久了,彷彿慕將軍就成了七爺的精神支撐一般。”
幽離洛看着那副戰袍, 栩栩如生的掛在那裡,一如當年一般, 不禁喃喃道:“這麼多年了, 這戰袍卻如當年一般嶄新啊。”
中古點點頭, “是啊,每次沾了灰塵, 七爺總要小心翼翼的擦拭,不留一點點塵埃,七爺總說慕將軍愛乾淨。”
幽離洛長長睫毛忽閃忽閃的,眼睛裡有一絲絲晶瑩。
中古沒有注意到,只是自顧自的接着說, “我也有好多年, 沒有見過這幅戰袍穿在誰的身上了, 我記得, 我曾經勸過七爺, 既然慕將軍是他的精神支撐爲何不穿着這幅戰袍上戰場呢?”
中古有些好笑,“你猜怎麼着?七爺說, 上了戰場難免受傷,自己受傷倒沒什麼,若是刺破了戰袍,或者鮮血染紅了,那可怎麼得了。”
幽離洛低垂着眉眼,生怕一擡眼,那滾滾的哀傷就會奔涌而出,“七爺對慕將軍真是敬重啊。”
中古沉重的點點頭,“豈止是七爺,我們這些老將,哪一個不佩服慕將軍,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他穿着這身戰袍,所向披靡,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樣子。”中古說到這裡,眼裡居然也染上了淚痕。
幽離洛不忍,只好岔開話題,“中古將軍,離洛一介草民,但是對慕將軍的事蹟也略聞一二,不過咱們現在還是先以大局爲重吧。”
中古一拍腦袋,“哎,你說我這榆木腦袋,怎麼把正事拋之腦後了!”中古說完,趕緊將戰袍取下,放到桌上。“離洛公子,現在這裡簡陋,若是不介意,還請你見諒,我和清風幫你一起換戰袍。”
幽離洛有些受寵若驚,“有勞了。”
中古從清風的手裡接過幽離洛,將他的身子豎着抱起,讓他的臀部能坐在自己的臂彎裡。清風彎下身,將幽離洛的鞋子褪去,換上戰靴。然後將幽離洛的上衣脫去,幽離洛瘦弱的身子赫然呈現,看着蒼白無力的身體,中古心驚不已,他從未看到過這樣的身體,到底是怎樣的病痛才能將人折磨至此。
似乎是被中古看的有些不自在,幽離洛不自然的咳了咳,“中古將軍,見笑了。”
中古這纔回過神,尷尬的低下了頭。“離洛公子別介意,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幽離洛搖搖頭,“中古將軍,離洛懂得,無礙。”
中古和清風合作着爲幽離洛換上沉重的鎧甲戰袍,剛纔虛弱的樣子一掃而光,中古看的有些愣了,若不是他知道這是他的權宜之計,恐怕他真的會以爲是慕霆夜回來了!
“快,咱們讓他們趕緊看看!”中古激動的說道。
中古急匆匆的帶着二人回到言子卿的帳篷,二人將幽離洛安置到椅子裡,清風爲幽離洛擺正雙腳,又將雙手放到椅子兩側。
言子卿看着幽離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忽然想起,靈月老是說幽離洛和慕霆夜很像,他看慣了幽離洛柔弱的樣子,又怎麼會將他們二人聯想到一起,但是如今一看,卻纔發現,靈月的眼光真的沒有錯!他們真的很像!
言子卿將頭上的玉冠取下,“清風,將你家公子的頭髮束起,帶上這個玉冠。”
清風點頭稱是,照着做完,大家都沉默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感覺真的太奇怪了。若說在座的人之中,最不該像慕霆夜的人,現在卻就像栩栩如生的慕霆夜一般!
中古趕緊說道:“離洛公子,現在我說什麼,你照做!”
幽離洛點點頭。
“擡頭,對面是你的敵人,你一定要收復臥龍!”中古的聲音擲地有聲,幽離洛的情緒似乎也被中古調動起來!
“這一戰是背水一戰,如果不能戰勝,咱們也都會死在這裡!”幽離洛的眼神一下子銳利起來,宛若一隻盤旋天空的雄鷹盯準了獵物一般,無力的雙手慢慢收緊,握成拳,眼前似乎出現了當年征服臥龍時候的情形。
幽離洛的劍眉微挑,一雙眼睛掃視了一眼,半晌纔開口道:“臥龍存,將士生!臥龍失,將士亡!”
中古和言子卿對視一眼,中古哆嗦着嘴角,“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