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胎記疑雲

言子卿不忍將那人放下,便將雙手穿過他的膝下,從後背環繞住幽離落。

“子卿!”幽離落忍不住喊道。

“阿洛,這樣就不用把你放下了。”言子卿倒是一臉的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幽離落的後腦勺,他當然知道以幽離落的性子,自然是不喜歡這麼沒有尊嚴的被人抱在懷裡如廁,但是經過這幾天的分離,言子卿無論如何也都是不願意讓幽離落離開他半步的,纔想出這個法子。好在自己是背對幽離落,否則看到他幽怨的眼神,怕真的會被他擊潰。

“和小孩子一般,我什麼時候這麼沒用了?”幽離落的聲音果然帶了幾許幽怨。

言子卿無所謂的用下巴輕輕揉着幽離落的頭髮,頭頂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幽離落的身子一抖,便讓清風拿尿壺接了去。言子卿滿意的笑着,低下頭親了親懷裡的人,“阿洛好棒啊,這樣不是方便許多麼?你也不用離開我的懷抱了。”

幽離落還是沒辦法緩過來,他向來在清風面前都是一個大哥的形象,如今只怕是自己尊嚴無處安放了。

感受到幽離落的悲傷,言子卿嘆了口氣,將那人的雙腿撈起,直接橫抱着走進了浴池,坐到邊上的石頭上,將幽離落安放在自己的腿上,低下頭,果然看到那人的臉色有些蒼白,大眼睛也低垂着,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

“阿洛。”言子卿輕輕叫了一聲。

幽離落沒有反應。

“阿洛。”言子卿忍不住又叫了一聲,語氣裡明顯已經很焦急了。

幽離落不忍心讓言子卿那麼着急,便悶悶的答了一聲:“嗯。”

這一聲可算是救了言子卿,他低下頭將那人緊緊往懷裡又攬了攬,幽離落感受到言子卿一下子傳來的壓力和溫度,身上也一下子像被火點燃一般,溫熱的感覺直直戳中了他的心臟,心跳猛然間加快,幽離落緊緊咬住自己的下脣,生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

幽離落的心思言子卿絲毫沒有察覺,只是把頭深深埋在幽離落的頸窩,獨自訴說着:“阿洛,我真的好想你,現在我一分鐘也不想離開你。你知不知道,我衝到太子府的時候沒有看見你,我簡直覺得天都要塌了,這種感覺和當年我回到京城,而他卻已經被抄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感覺一模一樣,阿洛,我好怕。”

幽離落聽完這些話,只覺得像一把尖刀一下子捅進了胸口,剛纔的心跳像是被人猛然間澆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腳。自己又要重來一次,只是這一次,還是離別,而家破人亡的將士自己最愛的人。子卿,對不起。

言子卿說完,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向幽離落,只見幽離落雙眼無神的看着遠方,那種眼神好似被人挖空了靈魂,言子卿的心裡一顫,聲音嘶啞的說道:“阿洛,我的意思是,我很在意你。”

幽離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忽然便問出一句:“那他呢?你也很在意他嗎?”

言子卿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幽離落,他實在沒有想到幽離落居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在他的心裡幽離落是可以接近的,是需要保護的,是他的愛人。而慕霆夜是永遠也無法接近的,是保護他的,可是,慕霆夜卻不是自己的愛人。因爲,言子卿配不上慕霆夜。

言子卿語塞,糾結半天,他還是決定坦誠相告:“阿洛,我愛你,在意你,想保護你,因爲你是我的愛人。可是他,我也很在意,請你不要讓我比較,我不知道要怎麼比較,我只知道我也很在意他,可是他永遠不可能是我的愛人。”

幽離落才知道,只有作爲幽離落的時候,纔是言子卿敢於親近,敢於去愛的人。而慕霆夜,怕永遠都是他心裡的一個神,愛着卻不敢說。

幽離落搖搖頭,換了一副笑容,說道:“子卿,是我小心眼了。我們不談這些了,好麼?”

言子卿看到幽離落終於露出了笑容,也如釋重負。

“那我先幫你洗洗。”言子卿說道。

言子卿將幽離落的身子往前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手環抱着他,一手騰出來拿着毛巾清洗幽離落的背,一看到幽離落的背,言子卿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那裡有觸目驚心的疤痕,一道一道蜿蜒在幽離落蒼白的背部,那都是當年墜崖的時候,被尖厲的石頭給劃的,但是最嚴重的還是脊骨斷裂,才讓他現在沒有辦法動彈。

言子卿溫柔的拿毛巾輕撫着幽離落的背部,生怕弄疼了他。

“阿洛,疼麼?”言子卿的聲音有些沉悶。

幽離落的聲音好似從遠處飄來一般,似乎微風一吹便會散去。“子卿,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了。”言子卿怕勾起幽離落的傷心事,便將他的身子往自己懷裡倒去,仍舊一手環着他,一手清洗着他的下身。不知道是因爲溫泉還是其他,兩人的臉上都染上了微紅。

言子卿撈起幽離落癱軟無力的雙腿,輕柔的擦洗着他的腳心和腳底,連每一根腳趾都不肯放過。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言子卿將幽離落的小腳擡的更近一些,發現在他的腳踝處有一些不規則的紅色胎記。

幽離落看到言子卿的舉動,嚇了一跳。他腳踝上有一朵紅色的蓮花胎記,這件事情言子卿是知道的,許久都未曾記起這事情,幽離落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言子卿看了看,自嘲的說:“阿洛,你和他可真像,他的腳踝和你一樣的地方也有一個紅色的胎記,但是他的是蓮花形狀的,那時候,有算命的就說,腳踩蓮花乃是神勇之兆,將來必然是所向披靡之象。若不是你身子這般孱弱,且這個紅色的胎記也規則,我真要懷疑你就是他了。”

幽離落的心纔算落了下來,當年墜崖的時候,石子和樹枝把他好多地方磨得血肉模糊,看來,這也是上天的安排,註定了他們相見不能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