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蒲素喝了酒渾身暖和，就想出去走走，遛遛狗。現在遛狗這件事天天被積極的小寧承包，客觀上也讓他和愛寵缺少了一些親近的機會。
天冷，現在兩個傢伙都基本不在院子裡，跑到客廳和餐廳或者跳到沙發上。它們也大了，對於主人們吃的那些食物它們也知道不要多想。哪怕扔出去都不給它們，貌似還說是爲它們好。
所以它們小時候，聞香而動，只要家裡有人一吃什麼，嘴巴一動它們就眼巴巴看着的悽慘樣子現在沒有了，已經過了那個階段。
蒲素也不換衣服，棉睡衣外面裹上一件大衣，而孫莉則裹得嚴嚴實實兩人就牽着愛犬出去了。小寧也跟着，回來還準備放煙火呢。
每天遛狗的路線是既定的。三個人出去先是被冰冷的空氣刺激，一陣狂衝，跑了百十來米才停下來，而兩條愛寵也興奮的不行。嘴裡呼出白氣，不停地看着主人，希望繼續再像剛纔那樣和它們玩耍。
一路上經過的很多地方都有人燃放爆竹，據孫莉和小寧說前幾天陸陸續續周邊開始放炮的時候，剛開始它兩還慫的很，一度還夾着尾巴像躲到屋裡，只是過幾天就好了，現在它兩聽到放鞭炮的聲音根本就是若無其事。
這就和家裡另外常年在樓上的老蒲愛寵阿力有着明顯區別。阿力看到家裡來了蒼蠅都要躲到牀底下，鞭炮聲這麼可怕的響動，那它要是不被人抱在懷裡簡直不足以安慰恐懼的小心靈……
一路上他們三個時而擡頭看天，欣賞別人家燃放的升到半空的煙火。猜測着哪個是家裡已經買到的，如果看到好看的，蒲素就和小寧說，要是家裡今晚放了發現沒有，明天就去買來，初四晚上放。
煙火這東西，蒲素這麼大了還喜歡，別說小寧還是個小小少年了。作爲女孩，孫莉雖然不敢燃放，但是站遠了她也喜歡看啊。很快，他們就決定等會到二樓平臺上去放。
這麼想着就迫不及待回去放煙火了，最終那條遛狗之路簡直就是敷衍了事，原本還剩下十分鐘的路程，只用了最多一半的時間就回家了。實在是讓人頭馬和萊昂空歡喜一場。
回了蒲園，孫莉負責給它們擦腳。蒲素和小寧開了儲藏室，把下午準備好今晚放的煙花往外搬。老馮聽到動靜也從小屋裡出來幫忙，等孫莉來了，蒲素讓她通知大家準備在院子裡看煙花。
原本打算上二樓，後來還是算了，萬一火星噴到房間麻煩就大了，還是在院子裡草坪上安全。蒲素帶着小寧先把一箱箱煙花一溜排開，等阿嬢和老蒲他們都出來以後開始從第一個開始，拿着香菸點燃了引信。
第一個放的煙花名字叫“盆花”。引信點燃後發出“呲呲”的聲響，蒲素也有點害怕，第一次放那麼打一個和紙箱一樣大的煙花，趕緊退開幾步，還叫家裡人都站到現在餐廳窗口的位置。
然後大家退到窗戶那邊後，都翹首以待，起先蒲素還以爲上當了，先只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火種升到半空，他心想：“就這樣了？這不是坑人嗎？還不如魔術彈動靜大。”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那粒不起眼的火種隨即變幻成一蓬綠色的花瓣在夜空中飛旋。然後這一組煙花就開始進行了色彩表演……五顏六色的花瓣，隨着“砰砰砰”的底座發射，一枚枚煙火被打到了半空。
不得不說這種瀏陽煙花殺傷力很大。蒲素估算髮射到頂點起碼有四五十米左右的高度，這玩意基本就是小炮的殺傷力。
這一組總共12枚，在寂靜的夜空中爆開時，綻放出炫目的七彩，讓人忘記了它在爆發時的巨大的響聲，忘記夜空的寂靜，直至灰飛煙滅。綻放，消失只是瞬間的事。
每一發煙花打上去，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張着嘴發出驚呼。“砰砰砰”，“啊啊啊”……居然很有節奏。這種氛圍由不得誰矜持，就連很有些城府的老馮都跟着驚呼。
這一組結束之後，蒲素還是等了半天才敢過去。要是還沒放完，等他湊過去又打出一顆，這事情絕對就搞大了。等了半天他才滿滿湊過去，用腳試着把紙箱發射口對着圍牆踢翻，看到沒有動靜，總算是放心了。
第二組煙花叫“流星”，這一組煙花升空後沒有賣關子，引信點燃後煙花直接拖着白色尾巴直衝夜幕，到達高度後蛻變成了一朵亮紫色的飛碟，接着一顆顆小小的火星似一顆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滑破天穹落下，消失於無形……
這一組其實設計比第一組精巧，只是珠玉在前，之前初看時的震驚已經過去，除了小寧依然啊啊啊的叫着好，其他人也只是仰着脖子看着，臉上的表情卻都依然迷醉。
這一組只有六顆，放完之後，蒲素故技重施，家裡人也都叫他小心點，等了一分鐘還沒動靜才走過去。小寧性子急，剛想上去就被孫莉一把拉住，小孩還是儘量避免接觸這種危險易燃易爆品了。
第三組是今晚最炫目的一組，之後又放了三組都沒這組讓人震撼。名字叫“牡丹花開”，蒲素點燃引信，剛退到窗邊就聽到“砰！”，這聲悶響就和之前的不同，下意識擡頭看去，一顆猶如戰爭電影裡曳光彈一般的光團搖擺着升上高空，而且越升越高。
驀然之間，一朵盛大的牡丹在夜空鋪開，直徑非常大，差不多和以前國慶觀看煙花表演時那種用禮包打出來的效果。簡直不敢想象，就那個紙箱裡能打出那麼大一朵，而且高度遠超之前的。蒲素這還是第一次知道民用煙花，這種紙盒套筒式的煙花彈也能打出類似禮炮的效果。
夜空中此刻就宛如奼紫嫣紅的百花園，五彩繽紛的煙花如同水晶石靚麗奪目，色彩斑斕的焰火好似綵綢絢麗多姿。
瞬息萬變的煙花牡丹，曼妙地展開她一張張淺黃、銀白、洗綠、淡紫、清藍、粉紅的圖案，美不勝收。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花瓣如雨，紛紛墜落，大家似乎觸手可及……
這一組只有四發，燃放結束大家還意猶未盡。蒲素當時就說明天主要出去就多買點這個品種，等了一會過去踢翻盒子，還特地藉着院子裡的庭院燈看了看包裝上的名稱。
當時買的時候他也沒怎麼問價，就算問了現在也記不起來是多少錢，只是感覺太值了。這玩意一溜排開幾組同時燃放，升到空中的效果絕對震撼。
然後又放了幾組，果然效果都沒有超過這一組的。尤其他本來覺得應該挺好的一種叫“降落傘”的，煙花綻放後雖然也還不錯，但是和之前的相比就遜色不少，只是在半空最後飄落一頂降落傘。
小寧大呼小叫想自己拿住降落傘，但是半空中下降，而且有風，哪裡能飄到蒲園來。他想竄出去追着降落傘跑，結果被他爹一把摁住……開什麼玩笑，當這裡是他們老家呢，都是平原，在城市裡飛出去了還上哪找？
天氣太冷，阿嬢看到後來有點吃不消。蒲素看着還沒放完的幾組，想想算了，一次放太多也沒意思，以後每天放幾組也挺好。於是準備搬回去，這次老馮沒讓他動手，自己就搬到儲藏室去了。
煙花表演結束，今天也就差不多宣佈散場了。大家各回各的房間，孫莉放熱水要泡澡，蒲素也想泡，後來在浴缸邊上擺了把椅子，放上菸缸和香菸，他是不想喝酒了，不然倒杯酒就裝逼了。然後他就泡在浴缸裡，抽着煙看報紙。只不過浴室裡水溫關係，非常憋悶，頭版還沒看完就忍不住出來了。
放滿一缸熱水還花了不少時間，真泡在裡面也就是抽了一支菸再多點的功夫就受不了了。只不過泡澡遠遠勝過淋浴的就是哪怕只泡了這麼一會，渾身都由內而外的發熱，鑽到被窩裡非常的舒服。
他小時候在生活區浴室洗澡，星期天下午一點開門，他能在裡面一直泡到晚上打烊。一直等到老蒲衝到澡堂子裡把他揪出去。當時他也不嫌髒，在澡堂子裡練習各種泳姿。最頻繁使用的姿勢就是當時美國電視連續劇《大西洋底來的人》裡邁克哈里斯的海豚式。
這部比較早的美劇，我想不起來了，應該是和《加里森敢死隊》差不多同期的。我到現在快五十了還能記得住主角名字，實在是當時印象太深刻了。包括《加里森敢死隊》小分隊裡幾個人的名字也都記得。
畢竟當年爲了練習“酋長”的飛刀絕技，他還闖過大禍！
冬天，有好幾次他在澡堂裡戀戀不捨穿着衣服不得不回家的時候都在想着自己家要是住在澡堂裡，比如他父親老蒲是看澡堂的多好，這麼暖暖和和的直接睡覺肯定很舒服。
現實是頭髮溼着出了澡堂子，還沒走到家頭髮上就結了冰碴。而躺到牀上時，渾身又已經冰涼了。以前冬天絕對比現在冷，屋檐下到處能看到冰柱，掰斷了可以想象成冰棍舔，還可以當寶劍揮舞。
既然是屋頂上流下來的水，其實都是髒水結成的冰，伸舌頭舔不怕髒不說，也不怕冷。不過當時沒啥奇怪的，小孩都那樣。我和你們說過他小學二年級的同學，在家裡試圖用醋加糖自制酸梅湯的事情嗎？我忘記說沒說過了。
現在在家就能泡澡，這邊浴室出來那邊就能鑽進被窩，這可以說是他小時候諸多夢想中最完美的一樣達成。算他小時候還是敢想，所以現在可以解鎖這項成就，而且是完美解鎖。
畢竟當時他只能指望老蒲去看澡堂……
只不過再也沒了少時的那份樂趣。以前能泡一天皮膚打皺了都沒事，憋悶了出去更衣室換換氣，在衝進去。而現在沒一會功夫就待不住了。
所以他想，在什麼時候就該做什麼樣的事情。歲月莫空負，稚子着輕紗。年輕時候蹉跎，總以爲來得及，有大把時間可以把以前來不及做的事情做掉。殊不知等老了，有些事再去做時已經沒了味道。
躺在牀上和孫莉說了一會話，她在操心去主任家帶點什麼禮物上門。蒲素是想直接搬一箱酒上去就行。過年主任家也要走親戚，送一瓶洋酒出去比拎一盒蛋糕體面排場多了。
而且洋酒他現成的就有，過完年以後不賣了，就專門留着送禮和自己人喝。以後少了這個渠道，多多少少還有點不方便。只不過硬要做也實在沒啥必要，利潤空間給擠壓的差不多了。也不是說就真的沒利潤了，其實比很多行業還要賺錢的多，問題是他之前一直暴利，現在這個利潤率根本接受不了。
比如新入行的感覺做這個賺到一塊錢已經很不錯了，因爲做其他的只能賺到6毛。而他之前是賺十塊的，哪還能看得上這個？自然是嫌棄了。
他現在搞包機也是一樣。其實最早做的人也是懶得再做了，覺得和以前利潤沒法比，但是他剛入行就覺得挺滿足。畢竟沒經歷過以前的暴利時代，光聽人家說其實沒有什麼實際概念。
孫莉是想到文化廣場買點鮮花，蒲素心裡就不以爲然。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太不實惠，不過他也同意了，一箱酒加一束花。當時春節期間的鮮花價格不是現在。南北物流遠遠不是現在的交通可比，而且也沒啥成規模的大棚溫室繁育。鮮花真的是從南方空運來的，昆明花市過來的，價格奇貴。
主要是主任知道他們條件不錯，出手太小了，人家覺得被輕慢。所以人活着不容易。有條件別人有想法，沒條件人家更有。總而言之有總比沒有好。他們要不是有這個條件，主任能放下架子叫他們去吃家宴？
要知道主任努努力能幹個副校長，那就是廳局級。就現在一般人上趕着請她都是請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