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下之前提到的“敲頭案”,罪犯叫魏廣秀,當然被抓到了。本着從重從快從嚴的方針,大概從歸案到宣判差不多就兩個月。很快他自己的頭就被敲掉了,換到現在不可想象。只不過之前也確實憑着一己之力把桑海鬧的人心惶惶,有興趣的大家可以搜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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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老蒲又來了個電話。提醒他今天再不回來,這輩子可能家裡都不需要他回來了。老蒲電話裡的語氣,蒲素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之前的湯圓是早午飯,原本時間還富裕,因爲在這邊無所事事,心裡又都有了回家的念頭,一時間好像都在等着回去的時候了。這就情緒就像是機場或者車站送別,明明因爲捨不得別離纔去送行,結果到了那邊在那種氛圍之下就巴不得車快開,登機牌可以快點領……無形之中當成了任務。
於是話題就轉到了今年蒲素請客上,童蕾說過年上門要不要帶禮物,蒲素懶得理她,反而問童蕾要不要叫上韋東。童蕾想了一會說:“隨便,和我有什麼關係。怪伐?”
蒲素說那就不叫了,想把我老婆和小姨子一起泡走,不抽他就不錯了。
他原本是要喊上韋東的,鄰里鄰居的,而且他勾搭音樂也是不知道自己對她也有那份心思。況且把他喊來看看苗頭,以後他也就識相了,有的事情說破面子上不好看。
只不過他要叫上大哥和沈雲,那麼韋東到場就肯定尷尬,無論他在外面多麼老卵,在他們面前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的。尤其是沈雲,對他態度非常刻薄,絲毫不留情面。不叫他是爲他好。
接着她兩商量着去燒香的事情,對這種事蒲素是不參與,但是也不反對。況且音樂看上去也不是個什麼正宗的佛教徒,平時吃肉也不含糊,大概是想趕着初一去沾沾光許個願。過年的時候搞點平時不怎麼搞的活動,也算是一種心理滿足。
三個人就這麼始終處在整裝待發的狀態中,都不時看錶看手機上的時間,終於蒲素還是說,“走,送你們回去。”
“還早吧?”音樂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差不多了,反正你們坐長途車,快一點慢一點誰搞得清。”
“那你呢?”
“我再到倉庫去轉轉,放假了要去看看,然後就回家了。”
蒲素說完讓她們去換衣服。童蕾剛進了次臥,他就跟進去塞了一卷錢給他。
“過年沒錢不行,我身邊現金也不多了,這兩千算是預支的工資。”
蒲素知道她們走出去讓別人看起來感覺她們光鮮亮麗,其實錢包裡都沒什麼錢。童蕾還算好的,音樂之前替換他買的錢夾的時候,蒲素看到她原本的錢包裡面零零散散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塊錢。
她們出門沒必要帶很多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確實沒多少,平時收入有限,而且還要打扮自己,儘量在有限的預算裡讓自己體面,日子其實過得並不容易。
童蕾一愣就說她爸媽會給她壓歲錢的,蒲素說拿着吧,發工資從工資里扣。
推門進了主臥,這時候音樂又開始不捨了起來。抱着他問會不會想她,想她就來找她……蒲素感覺她又要哭了,這才趕緊打岔,自己也換了衣服,先去客廳了。
等到三個人下樓,先把童蕾送到樓下。童蕾一下車音樂就靠在蒲素身上,一副沒了骨頭的樣子。兩人也不說話,蒲素儘量平穩的駕駛。快到她家門口的時候才問:“身上還有錢嗎?”
音樂沒說話,只是用行動堵住了蒲素的嘴……
一會之後,音樂下了車,蒲素幫忙把泡沫箱給她搬下車送到門口,在外面就不敢有什麼動作了,音樂理了理他的領子,朝他揮揮手。蒲素退回車上,音樂也不進門揮手讓他先走,他則不動,最後還是音樂轉身開門進去以後,他才發動了車子去嘉匯。
到了嘉匯,看着空空當的三室一廳,連蒲素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荒唐了。這邊面積比古北要大了不少,平時就仇子英一個人在這裡住。走到臥室,看到牀上陪她睡覺的毛絨狗熊,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看到眼裡就覺得特別扎眼。
屋子裡轉了一圈,除了主臥,其他地方都沒有人氣。這一刻,屋裡的冷清和外面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還不能回家,沒到航班降落的點。之所以要送她們先回來是因爲之前大家那種坐立不安,心思不在的感覺實在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待着。
把阿豪拿給他的花膠和燕窩放到外面餐坐上以後,他索性脫了衣服上牀,定了鬧鐘準備看會電視就睡覺。早知如此不如和家裡說坐下午的航班回來,現在白白在這裡耗時間,真的很可笑。
童蕾和音樂都先後來了電話。童蕾是說家裡人看到她帶回去大閘蟹都很開心,表揚她懂事了。音樂則是做賊一樣壓低了聲音,甜膩膩的表示自己很想他。
開着電視他迷迷糊糊地真的睡了一會,然後被阿豪的電話打醒,那邊告訴他自己已經到香山了,讓蒲素記得回頭幫他再謝謝大哥。蒲素就說過年找一天請他到家裡吃飯,還隨意地問了一句,問他來不來。
原本這句話是類似玩笑,他這纔剛離開桑海,沒想到那邊想了想問他是年初幾請客。語氣是認真的樣子,蒲素也只能說還沒定,要看大家的時間安排才能最後確定。
阿豪就說年初八以後請客他就能來,年初七晚上他就準備回桑海。這個時間是正經企業的春節放假安排,阿豪對夏東娜或者說對桑海感情,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在香山他也算是個到哪都有點名望的人,不管是什麼樣的名聲,現在看來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情種。
蒲素覺得自己到他這個年紀絕對不會這樣。嘴裡卻說着,既然這樣那就等他回來再辦,並且說了一句完全不必要的話,讓他到時候帶着夏東娜一起來。
阿豪聽了就開心,表示馬上給夏東娜打電話和她說。這時蒲素趕緊關照他不要讓夏東娜告訴仇子英,免得到時候麻煩。阿豪心裡有數,讓蒲素不要擔心,就算知道在家裡請客,仇子英也不會來的。
其實阿豪是誤會了蒲素的意思,他當然不怕仇子英衝到蒲園來赴宴。而是整個請客的消息不能讓她知道,知道了以後仇子英肯定會問都去了哪些人,一聽到童蕾和音樂都在,難保她不會有些什麼聯想。
掛了阿豪的電話以後,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就又給大哥打了個電話,一邊表示了阿豪的感謝。一邊提前告訴一下大哥,今年年初七以後自己要在家裡請客,到時候讓他帶着黃芸到家裡來做客。
大哥聽了也很開心,畢竟之前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然後問他在哪,蒲素就說在嘉匯,知道他是一個人以後大哥又故態復萌,讓他出來吃飯,這次蒲素無論如何是不敢了。
等會帶着酒氣回家沒法解釋,家裡人肯定要疑惑,這是上飛機之前就喝成這樣了?
“不讓你喝酒,你反正一個人……”大哥還在那裡勸說,蒲素趕緊說明晚給他打電話拜年就掛了電話。
然後沒事做,他就躺着考慮回去以後要不要和孫莉說,年後準備深挖服裝加工銷售這一塊。如果孫莉真是年後沒多久就走,他感覺就沒必要說了。過完年就要忙着辦手續這些,等到她走了以後過段時間再說也一樣。
就這麼餓着肚子癱在牀上,眼睛看着電視,腦子裡胡思亂想,直到餓的不行才跳下牀找了一點仇子英的零食墊了墊肚子。
要回家了,他心情也沒啥激動。奇怪的是他卻有點想家裡的那兩條狗,這種情緒應該是自己臉上有傷,心裡惴惴不安心虛有關。一想到回家可能面對的解釋和盤問他就很不開心。
他現在說起來也是成年人了,在外面也人模人樣一副很能做主的樣子。可是長期和家人住在一起,免不了還是對長輩畏懼。此刻心情就和他小時候在外面犯了什麼錯事,知道已經東窗事發家裡知道了,但是也不得不回去面對差不多。
想到這裡他又爬起來去衛生間照了照鏡子,這才發現一天都沒吃藥,也沒抹藥膏,幸虧這裡都有。自己吃了兩片藥,藥膏不用塗了,眉骨傷口已經結疤就等痊癒好了自然脫落。
房間裡轉了一會,他實在不想待在這裡了。於是穿好衣服拿上東西就下樓直接回了蒲園。
車子一進鐵門,首先迎過來的是那個阿姨,蒲素奇怪都過年了怎麼也沒給她放假。然後家裡人都出來了,蒲素在車裡看到老蒲還有阿嬢和媽媽都笑吟吟着站在院子裡,心想等會看到自己臉上那副樣子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果然,他硬着頭皮下車,先是徒勞的墨跡從車裡拿東西,只是終將要轉過身子,於是他就看到老蒲原先看到兒子回來的笑容從喜悅到吃驚再到心痛。
“怎麼搞的?和人打架了?”
老蒲問道。
“沒,進去說。”
站在院子裡,阿姨也在,蒲素不想多說,只想趕緊進屋。
到了老樓客廳,阿嬢和梅芳都扒拉着蒲素,托住他下巴仔細瞅着。阿嬢還好,梅芳就在那邊說這是誰幹的?這麼野蠻?
“瞎想什麼啊!其實這次出差,下飛機從粵州到香山就出了車禍,撞到前面了……”
“就知道你們擔心,所以一直沒和你們說,這都差不多要好了……”
蒲素自己說自己的,梅芳她們聽不聽的進去他就不管了。還是老蒲沉着,湊過來仔細看看發現確實是沒啥大事了,才問車禍具體發生的過程。
蒲素自然早就有了腹案,故意說的很細,從下飛機開始再到上出租車,前面中巴招手停車,他們猝不及防剎車不及……
梅芳立刻問司機怎麼樣了,聽到人都沒事,說着還好還好。然後蒲素說交警隊要處理,因爲他自己對自己有數,所以沒去交警隊直接自己去了醫院處理的。
他的事老蒲清楚,所以對他這個處理態度沒發表意見。兒子做賊心虛也沒辦法,誰叫身上有事呢?現在被人撞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自認倒黴。
阿嬢仔細聽了就說還好人沒事,人沒事就好。要是出了大事那……
然後就說他們蒲家是有福報的,出車禍了居然也就只受了這點小傷,梅芳一聽覺得有道理,於是突然間這客廳裡的氣氛就戲劇般的從壞事轉爲好事了。
這時阿姨把孫莉也叫來了,孫莉之前在三樓沒聽到蒲素回來的動靜。這時候看到自己男人好端端的出去,鼻青臉腫的回來,也是被驚着了,直到蒲素又大概解釋了一遍,纔跟着婆婆們說,還好沒出大事。
然後孫莉隨意的問了一句,“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我還想等會去機場接你呢。”
“春運,加開的臨時航班,我就換了航班。哪要你接,我讓陳誠把我接到倉庫,自己開車回來的。”蒲素也隨意的撒着慌,只是過猶不及,自己露了馬腳還不知道。
孫莉聽了一愣,然後也沒說什麼,讓蒲素上樓換衣服等會吃飯。這是蒲素纔拿出帶來的東西,說是合作伙伴阿豪送的,她們三個吃正好。阿豪拿來的燕窩和花膠,都不是那種包裝精美的禮盒,而是那種塑料袋和紙盒裝,不過東西一看就是貨真價實,都是原產地的來路。
阿嬢看了就說是好東西,舊社會也不是一般人家吃的起的,讓梅芳和孫莉多吃點,她自己老了就不浪費了……
梅芳和孫莉一樣,哪裡見過這東西?更別提怎麼做了。電視裡倒是經常看到闊太太張口就叫傭人來一盅燕窩,而花膠則是聽都沒聽到過。
阿嬢就和她們說燉這兩樣的輔料蒲園裡都有,明天就教梅芳怎麼處理。看着一切都已經正常,蒲素這時纔回到自己的新樓去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