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蒲素和老孫喝了一瓶沈永和的八年陳花雕，據說老孫昨晚半夜胃不舒服，被高度白酒刺激的胃反酸，在牀上折騰了一宿。
丈母孃到是很給女婿面子，沒有對蒲素進行責怪。只是坐下來就宣佈今天不能再給老孫喝酒了，蒲素最後好歹給老孫倒了一杯花雕意思意思。
吃完飯還不算太晚，蒲素想了想直接開車到了外灘，停在路邊讓孫家三寶下去看看。中山東路上他也不敢直接停車走人，就坐在車裡等。
彼時的外灘和30年代的孤島時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除了萬國建築上插滿了紅旗，天際線還是保存着民國時期的樣貌。
對面浦東也是漆黑一片，偶有幾盞燈火隱隱約約，沒有什麼可以欣賞的景緻。
不像現在兩岸皆是風光景緻，90年代中期的外灘，只能背對着黃浦江看看浦西的萬國建築。
而且白天還有些遊人，晚上則安安靜靜，除了寥寥數個過路的行人，整個外灘冷冷清清。完全無法想象現在直至深夜還摩肩擦踵，各地遊客拿着自拍杆觀光的熱鬧場面。
江邊也有旅遊攝影攤販，過一會孫莉過來敲車窗讓他下車去拍一張全家福。跟着孫莉到了外灘黃金地段，四個人拍了一張。
照完後蒲素留了秋香花園地址，等膠捲洗出來攝影師再寄給客人。當時這種生意做的就是誠信，很多遊客一輩子可能只來一次大桑海，攝影師都會按照地址給寄回去。
回到靜賓，又在老孫他們房間坐了一會，沏了剛買的龍井，房間裡蒲素和老孫聊着國際大事政治時局，丈母孃則拉着孫莉在牀上竊竊私語，氣氛非常融洽。
臨走時，商量好明天上午先去看計劃中剩下的兩套房子，然後去城隍廟吃蟹粉小籠，最後再到秋香花園看看。
回到房間，孫莉吞吞吐吐的說她媽媽之前和她表示希望在臨走前，請她和老孫的桑海親戚吃頓飯。
蒲素立刻就懂了，這是丈母孃想滿足一下虛榮心。之前她爲了家裡做出犧牲，領了下鄉的名額，之後卻被家裡掃地出門，連女兒的戶口都報不進。
現在女兒有了出息，在桑海當了白領，還找了個年輕有爲賣相不錯的男朋友。連房子都要買了，戶口問題迎刃而解，這樣的事情不讓親戚們知道豈非錦衣夜行，非常無趣？
“沒問題，你家多少人要辦幾桌？明天叫文秘定個地方。”
蒲素抱着孫莉說道。
他現在越看孫莉越是滿意，身材高挑五官明媚，而且懂事聽話。關鍵是服從性高，以他爲中心。有了王豔那一檔子事墊底，他現在非常在意這方面。
而且憑心而論，孫莉和王豔相比，各方面都要出色太多了。對於王豔，之前是少年時期暗戀的加持太高，以至於他自帶濾鏡，人爲美化了不少。
90年代社會上有很多亂七八糟的雜誌，打着擦邊球起着聳人聽聞的標題，討論兩性相關的文章。
蒲素也翻閱過一些，其中專家說健康的夫妻生活一星期幾次等等，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透支生命燃燒健康在享樂。
他不知道別人，但是他自己是天天都要。起碼兩次，睡前一次，起牀一次。因爲對伴侶發自內心的喜愛，越做越愛，食髓知味樂此不疲。
而且事後他每每暗暗運力，自測周身發現並無不妥，想象中膝腿痠軟、腰痠背疼的感覺絲毫沒有，反到是神清氣爽耳聰目明。
孫莉之前沒有任何經驗，所以現在她的所有反應都是循着蒲素的套路而定型，因此完全貼合蒲素的喜好。
經歷過多次性經驗的女人，無論是接吻技巧還是牀事招式，身上多少都有着其歷代前任的影子，老實講如果和現任達到默契是需要一定時間調整的。
而孫莉就是一張白紙，任由蒲素勾勒，從最開始的被動接受慢慢到主動逢迎甚至投其所好，兩人之間這種默契是隻能由處女纔會產生的愉悅。
比如蒲素一拍她的肩頭，她便立刻領會意圖，側過身子翹起她筆直的大長腿，擺出一個讓蒲素很輕易就能從側後方進入的體態，確保可以扎到深處。
完事後，通常蒲素偷懶，孫莉進浴室清洗完自己再擰一把熱毛巾，細細給蒲素擦拭，之後兩人互相擁着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吃飯早飯，去了昨天規劃中的工地看房。不出所料，孫莉媽媽對這種還在打地基的房子絲毫沒有興趣，只在售樓處裡轉了一圈拿了一份資料就出來了。
90年代的開發商爲了套現回籠資金，鑽政策上的漏洞，有的地基都沒打就直接賣模型，弄個售樓處聲稱預售。這種現象可以說是比比皆是，基本上無一例外。
回到車上，蒲素拿大哥大給虹橋路那套房子的銷售打了電話，約了明天去交定金籤合同，然後順着陸家浜路開到了城隍廟。
城隍廟裡都是些不倫不類的所謂仿古建築，在蒲素看來這裡除了中老年人喜歡的小商品老字號，其實根本沒有遊覽的必要。
孫莉媽媽買了兩把張小泉的剪刀，又買了一斤五香豆。到了小籠店，買了牌子後四個人尷尬的站在桌子旁等着別人吃完。
這種別人吃飯，旁邊人站着等他吃完的尷尬現象貌似全國只有桑海纔有。蒲素是很不適應這種，好像催着別人快點吃。而且自己在吃的時候也在旁人的注視之下，非常不得勁。
蟹黃小籠配上一碗蛋花湯，味道是極好的。原本蒲素買了四籠，一看排隊排成這樣，覺得買少了吃虧。又去加了兩籠。
南翔小籠饅頭店是木質古樓，臨水而建，窗外就是九曲橋，對面就是綠波廊。
總算等到座位小籠上來後，他們的身邊又站了幾個人。雖然彆扭，也只能故作淡定看着窗外，互相之間假裝說着話貌似輕鬆，彆彆扭扭的吃將起來。
確實買多了，最後蒲素和老孫硬塞進去才堪堪將六籠吃完。蒲素一個人就吃了兩籠，沒辦法，是他多買的，只能硬着頭皮跪着也要吃完。
從城隍廟出來，回去路上路過孫莉媽媽從小長大的地方，那是一片里弄棚戶區。
經過的時候車速很快，一縱即逝，孫莉媽媽一直在後座扭頭看着自家老房子的方位。
“阿姨，哪天帶着莉莉回去看看？我送你們過來。”
蒲素懂事的說着。
“算了，地方小住了很多人，走的時候請他們吃頓飯就好了。”
孫莉媽媽轉過頭來說道。
“嗯，叔叔的家裡人也一起叫上吧，大概要辦幾桌？等會到了公司我來安排。”
蒲素看着坐在旁邊的老孫說道。
“我老爸已經不在了，就一個兄弟和老孃，她家裡亂七八糟親戚多的。”
老孫下巴對着老伴說着。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親戚？我家人我說可以的，你憑什麼……”
後座的丈母孃立刻就要暴走。
“阿姨，大概多少人你算算，我安排個飯店，過幾天聚聚。”
“不要再外面吃了，你姐姐開的就很好，小菜味道也好。”
“店面太小了，坐不開。乍浦路上現在幾家吃海鮮的店生意很好的……”
“不用，就在你姐姐店裡吃，我看很好的。到時候拼拼桌子，能坐下。”
丈母孃主意很大，態度很堅決。或許那是她女婿家裡開的店，在那裡請客更有面子。
“好的，阿姨既然不嫌棄，那麼提前一天打個招呼就行。”
蒲素說完心想自己又幫老孫逃了一劫。
車子進了秋香花園，停好後蒲素先帶着他們在花園裡轉了一圈，順帶着介紹了秋香花園的歷史。
“哦，來頭這麼大的啊？”
聽蒲素大概講了講，孫莉媽媽也不禁覺得比較傳奇。
在樓下往公司打了個電話，讓郭勝帶着倉庫鑰匙下來，沒一會，大個子郭勝領着他們打開了作爲倉庫洋房的門。
“這裡都是洋酒，我們現在主要的產品，全部是進口來的。”
“叔叔，你們走的時候帶兩箱回去慢慢喝。”
蒲素指着一摞摞堆疊的洋酒說道。
“不要給他拿，他喝了浪費，這麼貴的東西，留着賣鈔票……”
孫莉媽媽的態度很奇怪，護起了準女婿。
“這種酒聽說就像是藥水一樣，喝不慣的。”
老孫悻悻說道。
鎖好倉庫門，幾個人進了大樓。先到二樓看了看，今天在銷售部值班的那個銷售，看到蒲素他們進來立刻站起來，恭敬地喊着：“蒲總！”
蒲素擺擺手，讓她忙自己的，一邊和老兩口介紹着銷售人員構成和配置，然後帶着他們上了三樓。
和二樓部分共用區域不同，整個三樓現在經營的非常像樣。
樓梯口有一塊銅牌立着，上樓後就是一個休息區域，咖啡機裡飄散着濃郁的咖啡香味，電視機在無聲模式下播放着新聞畫面。
文秘正在複印機前複印文件，剛想過來招呼，讓蒲素揮手阻止了，讓她等會倒三杯咖啡去他辦公室就行了。
李翊君的辦公室空着，大概去拜訪客戶了。郭娟到是在辦公室裡忙活，看到蒲素帶着人進來，顯然吃了一驚。
很快她就知道這兩個中年人是孫莉的父母，她的表情到是看不出什麼變化，不甜不淡地打着招呼，只是蒲素心虛的覺得她身上剎那間有殺氣迸發。
回到自己辦公室，他首先帶着老兩口去了他最喜歡的曬臺，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馬爹利看到他就小爪子倒騰着從站架橫檔上湊過來，羽毛撲閃，十分親暱，顯然是認識主人。
軒尼詩懶懶地躺在紫藤架下。一隻黃色菜蝶，正從空中不時對它侵擾。
它偶爾懶散地揮一下爪子表示驅逐，估計是之前和菜蝶大戰了三百個回合，沒有佔得便宜也就徹底放棄了。
露臺上幾種花卉都在怒放，除了那株從香山移栽過來的月季。石槽裡的金魚也優哉遊哉的緩緩遊動，吞噬着浮游生物，現在這個露臺可謂是滿園春色，經營的非常成功。
老孫和大家都一樣，看着馬爹利十分喜歡，他活了這麼一把歲數之前也沒看到過這種鸚鵡。蒲素讓他抓了一把瓜子，讓他試着餵給馬爹利。
只不過馬爹利堅硬的鳥喙實在嚇人，老孫看了看它形如大刀般的利嘴還是放棄向它示好，只是在一邊不停地對着它說着“你好！”，指望馬爹利會說人話。
“有照相機，拍幾張照片就好了，這裡真的很靈的。”
孫莉媽媽站在露臺上，也是滿眼放光，嘖嘖稱奇。
“照相機？有的。”
蒲素說完讓郭勝拿着相機進來給大家拍照。
“大路考，考了嗎？”
蒲素順便問了句郭勝。
“考過了，就等拿駕照了。”
小夥子很是自信，據說駕駛上他非常有天賦。
接下來在公司內外四處取景拍掉一個柯達膠捲，大多數是孫莉媽媽和孫莉的合影。蒲素也配合着拍了幾張，臉上肌肉笑的有點僵。
然後坐在露臺上喝着咖啡，蒲素想抽根菸，假裝看不到丈母孃目露兇光，給老孫也發了一支還點上了火。
“你這個開銷太大了，養這麼多人，吃力伐？”
“我們來了，你也陪了幾天，這怎麼行？當領導不能這樣的，明天你就……”
顯然孫莉媽媽給鎮住了，覺得這個準女婿相當不容易。
“其實現在已經不忙了，之前我一個人的時候，那時候才……”
蒲素輕描淡寫地把他創業之初的心酸說了一部分。
“莉莉，你看看，小蒲比你大不了幾歲，看看人家多懂事，你以後也要懂點事了，多幫幫他。”
丈母孃看着孫莉，說着訓導的話，卻不顯嚴肅反而讓場面更加親暱。
“莉莉很聰明，這裡的業務她都熟悉了。我們打算房子買好了再送她去紡大，她從小就喜歡服裝設計，那就去正規的學學……”
蒲素把他們的打算也告訴了兩夫妻，讓他們放個心。
“莉莉有福氣的，本來我們還不放心，現在我們算是心定了，你們以後要好好的。年輕人嘛，吵吵架也正常，我和她爸爸天天吵，不也過了一輩子……”
孫莉媽媽滿懷長輩式的疼愛，看着蒲素和孫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