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吃罷飯,才放下碗筷,立馬又有人竄出來收拾。羅念桐已經見慣不怪了,他也想明白了,這裡雖然看起來連電都沒有,但不代表真的就完全沒有外面世界的高科技東西。說白了,其實這事放在外面的世界也好說的很,不過就是設置了監控而已,也許只是各種線路走得隱蔽,他們人生地不熟的發現不了。
捕夢者吃飽喝足,摸着肚皮,不停在屋子裡轉圈圈,他已經好久沒吃過這麼美味的飯菜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撐得難受了。
羅念桐提議說不如去外面隨便走走,也好順便打探一下地勢。捕夢者同意了。
果然毫不意外的,兩人還沒跨出門檻,又閃出來兩個不言不語的“鬼僕”,正是剛纔送飯來的四個中的。羅念桐收住腳,問他們:“怎麼?又不許出去?想要軟禁我們?”
那兩個鬼僕雙雙擋住他們的去路,其中一人恭恭敬敬的雙手遞過來一張紙。羅念桐滿腹疑雲,不曉得他這又是打的什麼主意,只得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藍黑墨水鋼筆寫着五個字——羅念桐,快走。字體娟秀清奇,除了習國畫的雲可可以外,誰還能寫出這樣的字來。
“可可!”羅念桐大叫一聲,攥緊紙條就要往外跑。
可是那兩人又飛快的擋住了他,跟着胡壯風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這是她的原話,我原封不動的帶給你。你要走,我絕不攔着。但是如果你想她回去的話,最好乖乖的呆在這個屋子裡,哪裡也別去,你要什麼就有什麼。不然的話,我可不保證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好吃好喝好脾氣的招待她。”
羅念桐呆住了,這是胡壯的聲音沒錯,就在跟前也是沒錯,可是他根本沒看到胡壯本人!見鬼了!
這時捕夢者跑到那兩人的身邊左看看右看看,上瞧瞧下瞧瞧,“真是奇怪。”他對羅念桐道,“剛纔那個聲音好像是從他們肚子裡發出來的一樣。”
“肚子裡?”羅念桐重複了一邊,手心裡可可的字條已經被汗水打溼了,“難道是腹語?”不等他們再說,這兩人面無表情的又轉身走了。
羅念桐被胡壯露的這一手驚出一身冷汗,她之所以敢把可可示警的字條帶給他,無非就是兩個目的,第一:可可在這兒。第二,你一舉一動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知道也好,堤防也好,我都無所謂。
更何況,她派來送飯菜的人,也都深不可測,連他只在小說和電視中見過的腹語都出現了,而且模仿她的聲音還模仿得那麼惟妙惟肖!
這樣一來,那更是要儘快找到可可,帶她離開這個鬼地方,什麼修羅石都不再重要,只求她能安好。
“我們進去再說。”
等他們轉身進屋的時候,兩人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這麼短短几分鐘時間,空蕩蕩的屋子裡東西角,竟然分別擺好了兩張木板牀,上面鋪着鬆軟乾燥的稻草,稻草上面是乾淨清涼的青竹蔑席子!
這纔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
羅念桐看了捕夢者一眼,他臉色慘白得嚇人,想必自己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是胡壯在示威,他們要真敢離開這屋子,她肯定有辦法在最快的時間裡折磨可可。
“可可……”羅念桐喃喃地走進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呆在這個屋子裡,還能怎麼辦。明明可可就在這裡,可是偏偏敵暗我明,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本來還有個劉小良幫忙的,結果也被胡壯弄得下落不明。
他想絕望,可是不敢絕望,不能絕望。
捕夢者陪坐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搔耳撓頭的,不知說什麼好。過了好半晌,他終於想到說什麼了,“剛纔那個聲音不是說我們要什麼她就給我們什麼嗎?你就說你要你的女人。”
與虎謀皮。
羅念桐唯有苦笑,胡壯就算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答應他這個要求。怎麼可能!
他搖了搖頭,捕夢者忽然又想起什麼來,雀躍地道:“她那麼說,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提要求?”
羅念桐心亂如麻,根本注意不到他究竟說的什麼,只聽到他似乎有說話,邊含含糊糊的點頭說好。
“好誒!”捕夢者高興得從凳子上跳起來,朝空氣大喊道:“胡壯,你能不能答應我捕夢者一個要求……那就是讓廷尉村的村民都回到他們原來的世界裡去。不要在這裡傻兮兮的,什麼都不管,只想等着外面有人進來好弄死別人。”
沒人理他,空氣裡似乎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聲,也聽不清的是誰的。
捕夢者喊完,停了下,自己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又大喊:“我這會兒肯定沒法趕出去看到你放他們走,不然的話,你叫謝老虎來,我有話跟他說。”
這下連那一聲輕笑聲都沒有了,四周靜謐得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羅念桐決定去牀上躺躺,光坐在這裡發愁沒用,先修養下理清思路再做道理。胡壯不是如來佛,他也不是孫悟空。只要她是人,總能有對付的辦法。
捕夢者不見胡壯有迴應,懨懨地往地上打橫睡倒,悶聲道:“難道她也覺得是我個瘋子麼。”他自言自語一陣,忽而又對羅念桐說,“幸好總算還有你相信我不是瘋子,不然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懷疑自己是瘋子了。”
羅念桐沒有接他的話,他在拿着紙條,仔細看可可的字。他不學國畫也不練字,看不出這字究竟有哪裡好,但是以前研究過一段時間的筆跡學,一個人,你是怎樣的心理狀態和性格,或多或少總能從字跡裡看出一些端倪來。看字,重在神韻,就像看人看的是氣質而不是長相一樣,長得好看的,未必氣質好。同理,字的外形得好,那也許只是功底好,其中透露出來的精神狀態和性格是無論如何掩藏不住的。比如失魂落魄的人就不可能寫出力透紙背的字來。
可是,可可這字,每一筆每一劃,依然是她正常時候的筆跡,雖然說不上是鐵畫銀鉤,但起筆平穩,落筆鎮定,收尾乾淨利落,筆畫間又稍微有點小慵懶,非常符合她一貫的風格,絕不像是她之前那種精神混亂狀況所能寫出來的。那麼如果這真的是可可的字,就說明她現在很正常,沒問題。
可是……得出這樣的結論,羅念桐反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可怎麼可能狀態這麼好!
羅念桐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暫且就當可可狀況很不好,他必須馬上找到她,馬上!
捕夢者愁苦歸愁苦,但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在地上睡着了,發出了勻淨的打鼾聲。羅念桐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休息了,腦子混混沌沌的——非常不利於做決定。
於是他也決定睡一會兒,臨睡前,他對着空氣大聲地說了句:“要是有個女人來陪睡就好了。”
當胡壯聽到了羅念桐這句話的時候,她正在發愁怎麼處置這個人,捕夢者不成氣候,一直嚷嚷着要救廷尉村的村民怎樣,可是這麼多年來一點進展都沒,完全不用擔心。但是這個羅念桐嘛,好像還有點可用之處,結果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就聽到了羅念桐那句話,這又讓她瞬間改變了主意。
她冷笑兩聲,對身邊的人說了句:“去叫四九來。”
……
入夜的時候,羅念桐醒了一次,好像聽到隱隱約約類似升降臺活動一樣的聲音,可是他實在太累太困了,很快又睡了過去。捕夢者也睡得跟死豬一樣。
半夜,羅念桐迷迷糊糊的,有些尿急,想起來上廁所,習慣性的翻身抓牀沿,哪知居然居然摸到一個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東西!“啊!”他趕忙縮手,驚叫起來,“女人!”
黑暗中捕夢者也被驚醒了,稀裡糊塗的問:“什麼女人?”
羅念桐不是沒見過女人,相反他還“見識”過不少的女人,可是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下,他說想要一個女人,只不過是想試試胡壯作爲一個女人的底線,哪裡知道真的一聲不響的來了個女人,躺在他身邊!
“你……你你是誰,你是幹什麼?”羅念桐想跳下牀,可是她擋在牀沿邊,而且……而且好像只穿了很少的衣服,或者也有可能什麼都沒穿。他跳不過去,只好往牀裡面縮。
那個女人好像沒醒,翻了個身,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然直接朝羅念桐身上貼去。羅念桐哪敢讓她貼上,情急之下,一個翻身從牀頭跳下地去。
捕夢者在黑暗中大聲問羅念桐:“怎麼回事?”
羅念桐驚魂未定,大聲喘氣,這下那個女人不醒也不行了。她揉揉眼睛,坐了起來,反問羅念桐:“你跑幹嘛?”聲音清脆如出谷黃鶯,悅耳之極。
羅念桐沒回話,他摸索着從揹包裡拿了出應急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