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還有?沒有了。她跑着跑着,一匹狼跳出來飛快地把她叼走了。”
羅念桐久已不過夜生活,深更半夜的起來總覺得腦子有些不夠清楚,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因此聞言軟語好生安慰了可可半晌,說不過是思念母親過度而產生的噩夢而已,叫她不用害怕,好好養足精神,睡飽睡好有精神了再說。
可可哭了半天也哭累了,乖乖的躺回去睡覺。羅念桐坐在牀沿等她睡熟了,這才躡手躡腳的把門拉上,出去了。
啞巴幾天沒來通信息,一定是出事了,他決定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去找他。
心裡有事,又被可可半夜驚醒,羅念桐一夜反反覆覆地沒怎麼睡着,剛合上眼,就聽得外面雞叫頭遍了。
雞叫三遍的時候他昏昏沉沉地起牀,洗漱完畢,等着胡小白去弄吃的來。這些天繁霞表面還維持着素日的平靜,偶爾也有人想起怎麼這麼久不見胡壯的蹤影,但大當家豈是他們想看就能看到的,所以也沒人來多問一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運轉着。
早飯依舊是小白弄進來的,吃飯的時候,羅念桐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思來想去,覺得可可昨晚上的夢總有哪裡不對勁。
尤其是她說真切的聽到了胡壯的聲音,他們這麼隱秘的地方,怎麼會有胡壯的聲音——即便捕夢者睡覺打鼾,那在夢裡聽起來也不應該是人的聲音,夢會誇大我們睡眠狀態下的聽覺,打鼾會在夢裡表現會打雷,野獸怒吼等,但絕不會是確切的某個人在說話。
這會兒他頭腦清晰多了,又叫可可把昨晚上的夢境詳細的複述一遍,“每個細節都不要放過,說不定某個細節就能令整個夢是另外一番解釋。”
可可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於是儘量詳細的又複述了,一再腔調說聽得清清楚楚地,胡壯是在她耳邊說的這些。
此時四九、小白和捕夢者三人都在,聽她說了都是嘖嘖稱奇,誇她夢境神奇。她也把胡壯所說的“小良的事情,我對不起小白,叫她出去找他,小良應該會等她。”這話原原本本地小白說了。
小白聽罷,千年寒潭似的眼睛立刻冰雪融化成擋都擋不住的水,不過她就那麼直挺挺的站着,一手抓着脖子上的大黃,一手死死抓住桌子邊,也不出聲,任淚流成河。
四九見狀嚇壞了,連忙跑過去抓住她的肩頭不住搖晃,帶着哭腔道:“小白小白你怎麼了!”
小白牙關緊咬,任她晃得自己頭暈眼花也不吭一聲。
過來好半天,小白一把推開她,自己背過身不停揩淚,揩了半天,把眼睛都揩得生疼了,這才止住了些。
“我沒事。”她大概沒發現自己眼睛紅腫了,轉過身來對大家笑笑,“壯姐姐忽然這麼客氣,我有些受寵若驚。”她沒說自己是因爲聽說劉小良還在等她,大受震動所致。
其他人心裡都明白,只是沒說出來而已,知道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這麼一段癡戀。
每個人,都有不能言說的傷。
可可默默嘆了口氣。
一時氣氛變得沉鬱之極。過了好久,還是四九“如夢初醒”地嚷嚷道:“羅念桐你剛纔說什麼夢來着,可可不是說她看到壯姐姐了嗎,你還沒說那是什麼意思呢!”
羅念桐猶豫了下,這才把自己的推測說了:“按理,聽到聲音肯定是真實發生的了。就像有時候你正睡着外面有人放歌,你會夢到自己在聽演唱會一樣……”
除了他和可可,其他人並不知道演唱會是什麼,四九瞪大眼睛問他:“什麼是演唱會?”
捕夢者一直沒有開口的機會,簡直憋壞了,爲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連忙接過話茬道:“就是又演又唱的大會。”
他這話說得倒也沒錯。
小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他是不是想說當時胡壯應該在場。
羅念桐猶豫了一下,才道:“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可是,有個地方我還沒想明白,可可說她有匹狼竄出來把她叼走了——這預示着當時還有一切出她之外的外力因素在。狼隱喻的含義是來自外界的迅猛兇悍銳不可當的人或者物。我沒想通這是誰,而且誰又有那麼大的本事,抱着胡壯跑,竟然不發出一點聲音來。”
他說到這裡,可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急急地道:“對了對了,那狼還發出人咳嗽一樣的怪叫。”
她這一說,羅念桐立刻豁然開朗:“果然有個外人在。那麼會是誰,你們覺得?”
捕夢者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那還能是誰,我在廷尉的時候就聽說繁霞裡有個比橫草不過的狼還要機靈聰明的人物……你們不會不知道吧?藍先生。”
說起來,藍先生倒也擔得起這個稱呼。
那麼,應該是藍先生不會錯了。
羅念桐慢慢把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得出了事情大概,也就是胡壯和藍先生在半夜時分潛入可可臥室,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以後就走了,而且是藍先生拉她走的。那他們到來的目的是什麼?僅僅是爲了說道歉的話,說可可母親以及什麼鬼影子都沒見到過的老頭子?如果真這樣的話,胡壯光明正大的到她的書房來給衆人說就是了,爲什麼要躲躲藏藏的呢?
“難道……難道……”他隱約想到了點什麼,但又不敢十分確認,畢竟胡壯那麼深愛藍先生。於是問小白把胡壯當日的書信要過來看了,心裡這纔有了底。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壯姐姐和藍先生之間已經有罅隙。藍先生處處都有些不放心她。我們再等等,壯姐姐應該會再來,會有更確切的消息帶給我們。”他胸有成竹地說。
衆人半信半疑,倒也沒多說。他有問可可是否有做其他的夢,可可滿臉歉意地道:“我沒怎麼睡好,剛睡着壯姐姐就來了。所以……”
羅念桐不禁有些焦躁了,他知道可可是因爲壓力太過於大,夜不能寐,才導致影響做夢的潛意識沒機會把它知道的消息通過夢傳達出來。
這種事急不來,只有先想辦法緩解她的壓力再說。因此這個時候他也不能表現失望來,“沒事。我們還是先按照原計劃去啞巴那邊看看。”他故作輕鬆地道,“捕夢者你還能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