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你且看看她的臉
上方,皇帝鳳眸幽深睨着衆人反應,低低一笑,揚手揮退了綠屏,舉起手中麪皮,對着場下朗聲道:“今日,有人冒充皇后潛入朕的寢宮,欲對朕圖謀不軌,被朕火眼金睛識出,此人的同夥爲了救出此人,就組織了六房四宮走水,此人雖已逃脫,但是,她的東西卻是掉在了龍吟宮裡。就是這張麪皮!”
啊!
就算是天子當前,全場依舊是一陣不小的sao動。
光天化日之下,還有這種事?
竟然冒充皇后,對天子不利,簡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旒。
“不知右相對於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皇帝眼梢徐徐一揚,再次朝夜逐寒看過來,鳳眸深深,似笑非笑。
所有人的目光就循着皇帝一起,齊刷刷揚落在夜逐寒的身上女。
夜逐寒輕低了眉眼,略一頷首:“顏顏不知所蹤,而龍吟宮裡卻出現顏顏的麪皮,微臣也不知道這其間有什麼聯繫?原本微臣還以爲顏顏不過是被什麼耽擱了,還沒有回來,如今看來,此事絕非那般簡單,微臣擔心顏顏的安全,請允許微臣去尋尋顏顏。”
衆人一怔,包括皇帝,也包括邊上的夜逐曦。
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原本矛頭的指向是他,他卻巧妙地避過了皇帝給的這個難題,還引導了衆人思想。
意思是鶩顏可能被人栽贓陷害了是嗎?
也的確是,一張麪皮而已,的確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皇帝眸色更沉了幾分,脣邊淺淡笑意不減,不徐不疾開口道:“這種事情讓禁衛們去做就行,人多尋得也快,皇宮就這麼大,費不了多長時間。”
話落,就朝邊上的禁衛揚手,正欲下令,就驀地聽到不知是誰的聲音傳來:“右相夫人來了。”
所有人一震。
特別是夜逐曦,更是愕然擡眸,恍惚間,只以爲自己聽錯了。
衆人都循聲望過去。
入口處的人羣一陣sao動,紛紛退至兩邊避讓,一個女子在兩個禁衛的輕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女子一身淺色衣袍,應該是淺色吧,因爲上面沾滿了灰塵、泥土、黑色的炭灰,袖邊和袍角都是被大火燒焦的痕跡,幾乎都看不出衣袍原本的顏色。
女子衣衫襤褸、頭髮蓬亂,一張小臉更是髒污不堪,不過,眉眼依稀可辨,可不就是右相夫人鶩顏!
夜逐曦渾身一震,差點從軟座下滑下來。
怎麼可能?
他愕然睜大眸子,難以置信地看着那人,看着她在禁衛的攙扶和帶領下,腳步蹣跚地走到錦弦面前,跪地行禮。
錦弦眸色深幽地凝了她一會兒,揚手,邊上的禁衛又輕攙了她一起起身。
夜逐曦只覺得氣息驟沉、呼吸都呼吸不過來,驟然眼前黑影一晃,一陣衣風拂面,等他反應過來,就看到夜逐寒已經快步上前,“顏顏……”
女子的意識似乎有些恍惚,怔怔轉眸,看了夜逐寒一會兒,似乎纔將他認出來,啞着喉嚨輕喚了一聲:“相爺……”
“發生了何事?”夜逐寒皺眉,緊聲而問。
女子沒有說話,似是在努力回憶,倒是邊上的禁衛出了聲:“啓稟皇上,右相夫人是屬下幾人在清理失火的彩雲宮裡發現的,當時,夫人渾身被粗繩捆綁,躺在一根燒斷的橫樑下面,昏迷不醒。”
啊!
粗繩捆綁?
衆人驚錯。
夜逐曦更是錯愕得回不過神來。
若不是下身那個地方的灼燒刺痛感還在,她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她不是夜逐曦,她是蔚景。
方纔在密室裡,等凌瀾問起她的鶩顏面皮的時候,她才驚覺麪皮不見了。
她記得當時在鐘樓,隨手撕下後,將麪皮放在了袖中,後來在哪裡掉了,她並不知道。
聽凌瀾說,他去龍吟宮的時候,她身上的衣袍脫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一條褻褲,所以,她想,麪皮肯定是脫衣服的時候,掉在龍吟宮裡了。
這個認知讓她幾近絕望。
她想,完了,徹底完了,這次沒有死在媚香上,卻終究要死在麪皮上了。
沒有了鶩顏的麪皮,她就是蔚景的臉,她要如何出去?
而且就算出去了,麪皮落在錦弦的手上,錦弦又豈會不查?
一查一切都完了。
最後,凌瀾纔想出此法。
他將自己臉上的麪皮撕下來貼在她的臉上,讓她扮作夜逐曦,他說,因爲在錦弦的認知裡,對方中了媚香,錦弦肯定會查所有的女人,所以,只有男人才安全。
她的身材嬌小,要扮作身姿挺拔的夜逐曦並不容易,凌瀾將她的身上綁了很多的棉絮將袍子撐起來,還用一種特殊的材料,將她的雙手易容成了男人的大掌。
讓她最意想不到的是,密室裡竟然還有木質假肢,就是中間空的,底下高的那種,可以很大程度上增加人的身高。
第一次頂着這些東西,她很不習慣,連走路都差點不會走,在密室裡緊急練習了一會兒纔出來。
剛纔被錦溪一撞,差點沒摔跤,起身跪拜也都很不方便,所幸方纔夜逐寒將他當做夜逐曦,對她施了援手,她纔沒有露餡。
她不知道密室裡怎麼會有這些易容變身的東西,她問凌瀾,凌瀾沒有回答。
她又問他,她扮作夜逐曦,那他怎麼辦?鶩顏怎麼辦?
凌瀾說,他就用真實的臉做回樂師凌瀾就好了,而鶩顏,他自有辦法。
她問他什麼辦法,他又不說,當時時間緊迫,也容不得她多問。
也就是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他所說的自有辦法,就是找個替罪羔羊、再弄了一個鶩顏出來。
其實,她並不認同這種做法,就像當初的夢兒一樣。
的確,她是要復仇,她是要活着,可是,她卻並不想,她的生是以別人的死爲代價。
目光從女人的臉上移開,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全場,依舊未見凌瀾,司樂坊的人所站的地方,她也看了看,也不見他的人影。
正略略怔忡,就聽到前方夜逐寒的聲音驟然響起:“果然是有人陷害!”
她循聲望去,就看到夜逐寒微寒了臉,看來,他並未發現女人是假的,以爲有人欺負到他的頭上,所以惱怒了是嗎?再看向錦弦,只見其眸色深幽,心中意味不明。
不一會兒,又見夜逐寒轉眸看向女子,聲音輕緩了幾分:“顏顏沒事吧?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嗎?”
女子搖了搖頭,恍惚開口:“我也不知道,當時就後腦一重,我就暈過去了……”
夜逐寒點頭,面色愈發冷峻,“肯定是有人將你劈暈,想要讓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彩雲宮的火中。”
話落,夜逐寒又轉眸看向錦弦,略一躬身:“皇上,此事一定不簡單,請皇上明察!”
錦弦深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擡手招了立在邊上的趙賢,沉聲吩咐:“宣太醫!”
太醫們本就在場外,很快便領命而來。
就在衆人以爲,這位帝王宣太醫是想讓太醫看看這個女人身上的傷的時候,卻驟然聞見他跟太醫道:“朕現在被這張麪皮搞糊塗了,孰真孰假朕已經分不清了,你且看看她的臉,說不準也是什麼人貼了麪皮也未定。”
看臉?
蔚景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