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某傍晚,一宮婢鬼鬼祟祟地將已經瘋癲癡傻的淑嬪從房間裡引到了御花園的一處僻靜之地。眼見着這小徑越走越是杳無人煙,陰森黑暗,淑嬪萬菁菁不但沒有退縮,反而害怕地藏在了宮婢身後,很是信任她。

“娘娘。咱們到了。”那宮婢來到水塘邊上,不着痕跡地轉過頭來,很是溫柔地拉過萬菁菁的手。

“皇上呢?皇上在哪兒?”一臉污糟的萬菁菁因爲她的這麼一句話,眼睛忽然一亮,漫無目的地四處看着。

“就在那橋上,你見不着嗎?”宮婢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湖心橋。可恨那一團影子太模糊,讓萬菁菁壓根就瞧不清楚。

“皇上,皇上……”萬菁菁叫了幾聲,忽然皺起眉頭來兀自嘟囔着:“爲什麼皇上不在這兒,你騙人,你竟敢欺騙本宮!”

“娘娘,您看不清楚是因爲您站得太遠了。站得近一些。自然便瞧見了。”宮婢諄諄善誘,萬菁菁看看她,又瞧了瞧那一團黑暗,忽然打了個哈欠,便要往回走。

“困了,本宮困了。回去睡覺,你帶本宮回去睡覺。”她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往回走。哪裡知道宮婢的眼神忽而變得陰冷,一把抓住了她,就要將她往水裡拽。

驚訝之下,萬菁菁下意識地猛地雙手抓住了宮婢的衣服,死活不撒手:“你,你要做什麼,你要做什麼!”

“娘娘不是想見皇上嗎,往前幾步,自然便見到了。”那宮婢微微一笑。笑容陰寒,讓人不寒而慄。二人掙扎之間,萬菁菁忽然扯起了嗓子大喊大叫起來。

“瘋子!你再這麼胡亂喊!我先割了你的舌頭再送你去見閻王!”那宮婢見她如此不聽話,忽然從袖中露出一把匕首,正要往萬菁菁的脖頸上割。可讓她沒想到的是,萬菁菁的手比她更快。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隨着噗通一聲,她人便落入了水裡。看着在水中拼命掙扎着要上岸的宮婢,萬菁菁徹底傻眼了,就連手上已被利刃所割傷,她也渾然未覺。

“你若想繼續這麼平安活在掖庭裡,這賤婢就不能留。正好,她死了。也好給那要害你之人一個警告。”張雨茹慢慢從樹叢後走出來,對着身後的宮人們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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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們領命,拿了兩根長竿守在岸上,如何都不讓那宮婢抓住任何一個可以讓她上岸的東西。

“坐下吧。咱們倆好好談談。這個時候,你若想活着,總歸是要和本宮化干戈爲玉帛了吧。”

張雨茹含笑望着萬菁菁,二人對視了半晌,萬菁菁瞟了一眼還在水中苦苦掙扎的宮婢,這才整了整略顯凌亂的衣衫,坐到張雨茹對面:“你是怎麼發現的。”

“淑嬪娘娘指的是哪件事?”

“我的事,還有她的事。”萬菁菁說着,向着那已經奄奄一息的宮婢努了努嘴。

“你裝瘋賣傻的事,其實不難發現。只不過在你周圍的都是一些真瘋癲的人,或者已經心死的人。所以你纔沒被人挑出錯處來;至於這賤婢的事情,更是容易了。既然發現你是裝瘋賣傻,另有所圖謀,那本宮自然會多注意你一些。沒想到,卻發現了別的事情。”

說着,張雨茹垂下眼來,似乎是在細細聽着那已經若有似無的拍打水面的聲音。

“她是誰的人,你知道?”萬菁菁一邊問着,眼睛一邊死死盯着逐漸平靜的水面。

“知道。前兩日太后曾經問過本宮,該如何處置你,還皇后耳根子一個清靜,本宮回絕了。看樣子,她是找着了自己的處置方法。不過本宮有時候會想,或許這件事情是皇后自己做得也不一定。因爲淑嬪娘娘你,實在是太吵了。且說的每一句瘋話,都會讓她心神不寧。”

“……你既然都發現了,打算怎麼處理我。”不知不覺間,萬菁菁發現自己周圍已經是一片死寂。若是靜下心來,就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既然這賤婢死了,你也沒有回去的必要了。”說着,她向守在一旁的暮然使了個眼色,暮然見狀,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來遞到淑嬪的面前。

“這是什麼。”萬菁菁瞧了瞧那平淡無奇的玩意,沒有輕易去拿。

“毒藥。”張雨茹低頭喝了一口茶:“也是滑胎藥。便是當初皇后用在你身上及安兒身上的東西。”

萬菁菁聞言一震,雙手禁不住開始顫抖,卻在極力掩飾。

“本宮知道,你爲何要如此忍辱負重。無非便是見不得她害了你的孩子,自己卻懷了龍胎,甚至還想着藉着這個孩子一招得勢,將之前的一切一筆勾銷。這包粉末給了你,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之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聽到這裡,萬菁菁忽然笑了:“上官玉致,別說得好像是在爲我好。說到底,你不過是想借刀殺人罷了。”亞找央亡。

“是,又如何?”對此,張雨茹並不否認,坦白的態度讓萬菁菁語塞:“若本宮不出手幫你這一把,你早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吧?到時候你大仇未報反倒要爲一個皇后派來的小奴婢陪葬,值得嗎?”

沉默,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最終,萬菁菁嘆了一口氣,心裡滿是苦澀:“……你想讓我,做什麼。”

“做你想做之事,便可以了。常寧殿有一條密道,皇后本人從未跟旁人提過半個字。你可以隨意進出,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你大可以讓她惶惶不可終日。”說罷,張雨茹便不再開口,只是喝着茶碗裡滾燙的茶水,盡情享受着這夜裡的清風徐來。

“謝娘娘成全。”萬菁菁站起身來,對張雨茹盈盈一拜,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張雨茹才站起身來,看向站在一旁的宮人:“人呢。”

“回娘娘的話,已經沉潭了。”宮人們均是攏袖垂首,之前把在手上的長竿也是不知所蹤。

“回宮。”張雨茹聞言,看了一眼倒映出殘月的湖面,便轉身往自己的寢宮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