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翔略一沉吟,問道:“衛仲道,長安陷入戰火之中,你可有把握安全返回,不受戰火波及?”
他見危險即將降臨,更想蔡琰安全返回,免受危險。
衛仲道得意一笑,自信地說道:“我們衛家出入長安有特殊通道,羌人是絕對威脅不到我們的。
至於長安被羌人攻陷,呵呵,在下以爲,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最終的結果無非就是羌人勒索一番,揚長而去罷了。”
他沒說的是,其實衛家商會常年在西北與中原之間活動,與羌族各大勢力的高層關係也非一般,即便長安真的失落,他們衛家之人也斷不會有危險的。
洪翔略一沉吟,問詢的目光掃向袁紹、曹操。他二人對於衛家的能力頗爲了解,意見應該很有參考價值。
見二人同時點頭表示同意衛仲道的說法,洪翔輕嗯了一聲,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對蔡琰道:“立刻隨衛仲道離開此地,返回長安,這是軍令。”
蔡琰凝視洪翔片刻後,終於默默地點頭答應。
洪翔這時忽然霸氣十足地對蔡琰道:“記住,我洪翔永遠是你的大帥,誰若敢欺負你,我定會爲你撐腰的,即便是滅了對方滿門也在所不惜。”
衛仲道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瞥了一眼蔡琰,發現對方一向充滿理性的美眸中竟充滿了感動之情。眼中陰厲之色一閃而逝,隨即笑容可掬地上前衝洪翔道了一聲謝,得到洪翔允許後,便想伸手拉着蔡琰一起告辭離開。
蔡琰避開衛仲道的手後剛要說話,卻聽洪翔語氣冰冷地對衛仲道:“記得,你若要與她成親的話,務必要提前通知我一聲,否則就是小瞧於我,那麼到時候可休怪我翻臉無情。”
此言一出,基本上便等同於斬斷了蔡琰與衛仲道歷史中的那份姻緣。只不過眼下暫時還沒人意識到這一點罷了。
衛仲道立刻點頭道:“一定,一定。若請不到洪將軍出席,這婚我衛某人是萬萬不敢結的。更何況,眼下叛軍兵臨長安,我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舉辦婚禮呢,洪大人,您儘管放心好了。”
洪翔冷冷地盯着衛仲道,渾身殺氣籠罩向對方,彷彿在說:就讓你小子豬八戒娶媳婦暫時先高興幾天吧,等西北戰事結束,哼,你就可以哪涼快哪待着去了,你若敢不服,老子就敢滅你全家!
“行了,你們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洪翔忽然收起殺氣,面含笑意地叮囑道。
“多謝。”衛仲道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連忙應了一聲,引着蔡琰轉身離開了。
待兩人走後,袁紹率先發言道:“二十里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轉眼即到,咱們沒有時間了,僅憑手中這一萬來人根本是螳臂當車,咱們還是先撤吧。”
“不打一仗就跑?”站在曹操身後的夏侯惇不滿道,“那也太掉價了吧。”
袁紹望着夏侯惇這個武夫面現不屑,目光投向曹操,問道:“孟德,你怎麼說?”
曹操道:“現在羌人已經佔據了絕對優勢,咱們就算跑恐怕也跑不了多遠就會被追上,到時候可就是一邊倒的追殺了。以我之見,不戰而走並非上策。”
“那你有什麼好主意?”袁紹顯然也覺得曹操的話有道理,於是問道。
曹操沉吟半晌,搖頭道:“沒有。”
袁紹的腦中彷彿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他,羌人五萬精銳越來越近了,每多說一句話就會多靠近一分,一旦對方追上來,到時候再逃可就來不及了。自己乃袁家新一代中最被看好的,若是死在西北這片荒涼之地豈不可惜。不行,不管戰果如何,自己的性命絕對不能丟在這個地方。
想到此處,袁紹略有些不耐地說道:“打又打不過,撤又撤不了,那怎麼辦?要不咱們與衛老弟他們一起撤退,想必羌人看在衛家的面子上,不會趕盡殺絕。”
洪翔聞言眉頭微皺,對袁紹的印象大打折扣。
做大事而惜身,怎能成就大業?只有甩着膀子拿出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氣勢氣魄來,才能真正克服成功道路上的千難萬險,抵達最終的夢想。
不過,袁紹乃當今頂級世家的公子哥,從小受環境薰陶,爲人處世與常人不同,一切的着眼點也許都是從自家的長遠發展來看的,拉攏人才、積累人脈、建立良好的名氣、打響知名度、積累功勳,這一切都是爲了日後考量的,而“日後”二字的前提是活着,如果沒有了性命,那麼一切自然也就成爲枉然了。
洪翔衝袁紹微微一笑,道:“本初不必着急,我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就憑咱們手中這一萬兵馬,即便是硬拼,殺出一條血路來也是十拿九穩的事。”
袁紹沒有親眼看到洪翔在安定城外獨自一人追殺上前羌人的壯觀場面,但是一抵達軍營就聽說了誇張十倍的版本了,那個版本里,洪翔一人一馬一弓,輕輕鬆鬆地追殺上萬羌人,嚇得一向好勇鬥狠的羌人全都躲到安定城中關着城門不敢露頭,生怕一個不小心腦袋就被爆了。
“恩,洪翔兄說的是。”袁紹雖然惜身,但絕非庸才。洪翔的話令他冷靜下來,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剛剛不該表現得如此貪生怕死,於是試圖挽回,解釋道:“之前我考慮到長安以西只剩咱們一支生力軍了,不想白白犧牲,故而提議撤退。如果洪翔兄有更好的主意,我願意全力支持。”
洪翔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轉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賈詡,道:“文和,你怎麼看?”
賈詡悠悠說道:“三天之約差不多了,可以勸降。”
“對啊!”夏侯惇右拳砸在左掌上,恍然大悟道,“如果有安定城在手,加上羌人小王子當人質,想必那五萬羌人不敢對咱們怎麼樣。”
洪翔道:“此言正合我意。”轉向張郃道:“儁乂,你覺得呢?”
張郃主動請纓道:“某願前往城中勸降,量他們不敢不降。”
勸降可是一件有可能掉腦袋的事情,必須是有勇有謀之人才可勝任。張郃覺得軍中除了洪翔和賈詡二人之外,沒人比自己更合適了,而賈詡是軍師,不宜前往,洪翔是自家主公,更是不可輕易涉險,而若是無人進城勸降的話,僅靠城外喊話恐怕效果不佳,萬一被那五萬羌人援兵得知,恐怕一切都會化爲泡影,那可就真的連跑都跑不掉了,只剩硬拼一途。
袁紹見狀目露欣賞之色,好言鼓勵了張郃一番。曹操也讚賞地衝張郃點了點頭,其餘人大都也跟曹操的反應差不多。只有洪翔,聞言一擺手,斷然說道:“你做我的護衛,與我一同進城勸降。”
“什麼,洪翔兄要親自進城勸降?!”
袁紹、曹操等人一片譁然,不可思議地望向洪翔。
“沒錯。”洪翔絕然道,“時不我待,立刻行動吧。”說完,換了身普通的衣服,頭上紮上藍色頭巾,手中拿了一把寶劍,與賈詡低聲說了幾句話後,便和張郃一起策馬直奔安定城西城門而去。
羌人沒想到洪翔會親自出馬,見三天時間差不多已到,自家援兵久久未到,爲了拖延時間只得放漢軍前來勸降的二人進城敘話。
此時的羌人小王子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意識,高坐在城守府會客廳中與左右兩排的麾下衆將一同會見漢軍使者。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小王子獨臂指向洪翔二人,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地開口問道。
他覺得自己可是堂堂羌族三大部落之一的無戈部落的王子,未來極有可能成爲部落之王的人,在明知部落派出的後續部隊就要抵達的情況下,選擇投降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若非因爲洪翔的箭術實在可怕,他連虛與委蛇的事情都懶得做。眼下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拖延時間,等待援兵抵達。
“啊,他是洪翔!”忽然,站在左首的大將雅丹指着洪翔大聲呼喝起來。
小王子一聽這話,嚇得險些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忍不住喊道:“來人吶!快來人吶!”
全副武裝的羌族戰士幾個呼吸間便涌了進來,馬刀明晃晃地架在洪翔與張郃周圍不超過三步的地方,弓箭手們也各自找好了最佳位置拉弦張弓等待命令。
大廳中的氣氛頓時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