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黎明還剩半個時辰左右時,一路狂奔逃竄的羌軍終於停下了步伐,在一個長長的土坡的上端開始原地休整。
“喂,徹裡吉,跑了這麼久,難道你不累麼,騎着馬跑來跑去地忙活什麼呢?”弋仲大王喚過一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大聲問道。
他之所以敢這麼大聲說話,是覺得跑了這麼久還沒看到追兵,想必是那幫追兵已經放棄了。
只見那個叫做徹裡吉的小夥子提着一柄巨刃斧,來到弋仲大王身前一丈處,微微躬身行了個禮,然後沉聲道:“大王,屬下已經四處觀察過了,這個土坡確實不錯,如果利用好的話,可以以此擊潰身後的追兵。”
“哈哈,哪裡還有什麼追兵啊,你小子是不是被嚇傻了?”一旁正在休息的燒當大王樂呵呵地插言道。
弋仲大王點了點頭,顯然對燒當大王的意見很是贊同,笑道:“沒錯,如果那幫漢軍緊追不捨的話,怎會到現在連點聲響都沒有。他們可是一向最喜歡離着大老遠就大吼着爲自己壯膽呢。哈哈,他們似乎不喊兩聲就不敢上戰場似的,真是一羣沒膽子的慫貨。”
徹裡吉待兩位大王說完,這纔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們之前的話一般,不急不慢地分析起來,道:“漢軍的大將洪翔,絕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而且馬超也率衆投向了洪翔一邊,自然會更加令對方想要在今晚一戰而竟全功。”
說到此處,他故意頓了頓,觀察一下兩位羌族最大部落的首領的臉色。
只見燒當大王若有所思地開始沉吟起來,而弋仲大王卻一臉不屑之色搖頭輕笑,顯是對徹裡吉之前的話很是不屑。
沒辦法,之前他們遇到的漢軍大都是些應付事的傢伙,就比如董卓。而少數敢於與他們硬碰硬的漢將,如馬騰那般,也基本上不會趕盡殺絕,只要打服氣了他們也就了事,事後還會多加安撫,希望他們能夠從良。如此一久,他們對於大漢朝廷的天威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否則他們也不敢像最近這些年那般囂張了。
“大王,請恕屬下直言。據屬下觀察,那洪翔絕非往日之漢將可比,其武藝之高超、作戰意志之堅定,恐怕比之咱們也差不了多少。加之對方眼下的兵力遠勝於咱們,故而屬下認爲,即便是對方有可能放棄追擊,咱們也應該做好交戰的準備。”徹裡吉一臉堅定地望着弋仲大王道。
弋仲大王眉頭微皺,望着徹裡吉半晌不語。
這徹裡吉可不是個簡單的年輕人,他乃是弋仲部落的頭號猛將,即便是弋仲大王這說一不二的部落首領,面對徹裡吉的提議也不得不進行慎重的思考。
徹裡吉的話其實很有道理,之前那洪翔救出孫堅時就表現出了極強的戰鬥力,而金城外的那場戰鬥也更加說明了那傢伙的勇猛頑強。如果如此來看的話,洪翔確實有可能緊追不捨。即便是暫時沒有動靜,也難保對方會不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打己方一個措手不及。
“那你可有何建議?”弋仲大王問道。
徹裡吉見弋仲大王發問,面露喜色,忙道:“屬下剛剛已經觀察過了,這個土坡位置極佳,漢軍若想追擊咱們,就必須爬上這個土坡才行。只要咱們躲在土坡的頂端遠處不露面,而在土坡上挖下大批的馬蹄坑,到時候漢軍不來則已,來則必然會馬失前蹄。到時候軍陣一亂,咱們就可以沿着提前留下的安全道路衝下土坡,擊潰敵人。”
弋仲大王與燒當大王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顯然對於徹裡吉的這個提議感到十分滿意。
“恩,你說得有道理。再過一會天色就要亮了,到時候如果發動反擊,對咱們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時候。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去帶人佈置吧,務必要留好咱們衝下土坡的道路。”弋仲大王道。
“遵命。”徹裡吉鄭重其事地道。
燒當大王道:“你一個人太慢,萬一還沒佈置完漢軍就追來了那就麻煩了。還是讓越吉也帶些人去幫你佈置吧。”
“如此甚好,多謝。”徹裡吉道。
……
“嗷嗚……”領頭的大黑狼一聲長嘯,驟然停下了腳步,反身向洪翔跑去。
洪翔見狀立刻模擬狼語發出指令,命羣狼停止追擊,並用狼語與大黑狼溝通,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因爲龍紋的緣故,記憶力超絕,故而對於馴獸戰法之中記載的那些複雜難記的狼語記得一清二楚,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場。
羣狼聞令紛紛停下了腳步,伸着長長的舌頭趴在地上休息。
而那大黑狼卻似一點都不累般,傲然衝着洪翔低聲嗚嗚着什麼,好像一名出色的探子再向長官彙報情況一般。
原來,大黑狼通過其過人的嗅覺,已經發現羌軍就在前方不遠處了。而且從隨風而來的氣味判斷,羌軍的人數極多且並未有明顯異動的樣子,應該是全軍停下來休息呢。
洪翔聽罷,面露笑容,從赤兔馬的馬背上取出一塊絹布,小心翼翼地將已經睡熟了的小雪狼王舒適而安穩的綁在胸前,然後取出落日弓,對大黑狼道:“做得不錯。好了,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接下來就讓咱們悄悄地潛伏過去,給那幫混蛋們一個驚喜吧。”
當然,上面這些話都是用狼語說出來的。
大黑狼聞言興奮地舔着舌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顯然是準備大幹一場,爲老狼王報仇雪恨。
“嗷嗚!”大黑狼一聲長嘯直衝雲霄,天空中的明月似乎都嚇到了,連忙躲到了厚厚的雲層之中,不敢露頭。
蒼茫的天地瞬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越發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前方土坡之上的隱蔽處,燒當大王忽然打了個寒戰,一股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令他忍不住對一旁的弋仲大王道:“天馬上就要亮了,那幫漢軍遲遲不出現,我怎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弋仲大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滿不在乎地笑道:“大戰馬上就要來臨,你緊張些也算正常。徹裡吉他們已經把陷阱都佈置好了,沒什麼好擔心的。那幫漢軍不出現則罷,只要出現,嘿嘿,保管叫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