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項羽蹲在衛生間剪鬍子,小愛抱着洋娃娃站在衛生間門口,陳默和胡生坐在沙發上抽菸。
只因爲小愛指着胡生說了一句“他不是我爸爸”,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臥槽!這孫子還有事情在欺騙我!”陳默如此想到。
自從陳默再次見到胡生以來,已經不知一次發出這種感嘆。
胡生這傢伙現在看起來滿口沒有一句真話,陳默叼着香菸,招呼小愛到自己身邊來,他眯着眼睛看着胡生,想看他如何解釋。
“掰手指頭算算,你騙了我不下五次,早知道在舊廠房就不應該救你。”陳默如此說道,心中自然是滿腔憤怒。
誠然之前陳默誤以爲小愛是因爲對胡生現在這種頹廢狀態的陌生,纔會說出之前那句話的。
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因爲胡生此時眼神中有些慌張。
縱然陳默對涉獵心理學,但從胡生此時的表情就不難看出的,他心虛,並且是非常虛。
“其實……其實……”胡生抽着手裡的香菸,皺着眉頭磕磕巴巴地說。
“其實你就是在說謊!”陳默突然說道,嚇得胡生打了個哆嗦。
胡生說:“我也沒有完全騙你,她……她是我領養的。”
小愛嘟着嘴拉着陳默的胳膊,小聲嘀咕着:“他不是我爸爸,他是壞人。”
縱然和小愛之前接觸的不多,但陳默可以知曉的是,這個小姑娘平日裡甚是乖巧,從醫院裡的醫護人員那裡,陳默也沒有聽到關於對胡生是小愛父親的身份的質疑。
爲什麼在陳默出現後,縱然小愛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但的確卻十足了很多。
小愛扎着兩個辮子,氣呼呼地看着胡生,她的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是對胡生的不友善。
小朋友即便有情緒,因爲不可能上升到恨這種高度,頂多也只是討厭。
而小愛此時對於胡生的情感,想來就是討厭了。
她的胸前掛着一個狐狸形狀的吊墜,這吊墜是玉石材質的,上面刻着“小愛”這兩個字。
“這是我麻麻給我的牌牌,我媽媽好漂亮的。”小愛奶聲奶氣地對陳默說。
胡生看着小愛,皺着眉頭對陳默解釋道:“小愛是我從街邊領回來的,她和家人走散了,我帶着她去了警局,我們尋找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能夠找到她父母,之後我就一直把她帶在我身邊。”
如果是尋常人,想要領養一個孩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這其中包括了很多手續。
誠然胡生領養小愛也需要這些繁雜的手續,但當時的他作爲一名警察,領養的流程顯然要比尋常人要稍微省事一些。
這件事情,發生在陳默三個多月前離開山南市的時候。
發生在胡生身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在陳默離開山南市之後。
“也就是說,你領養她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陳默問。
胡生點了點頭說:“剛把她帶在我身邊,我就去做了臥底。”
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陳默對胡生說:“如果小愛敗血症的病情不成立,那麼你從一開始去做臥底的動機也同樣不成立。”
陳默直
視着胡生的眼睛,他可以感覺到胡生的目光有意在避讓。
“說實話吧,把你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已經到了現在,我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陳默如此說道。
項羽理完鬍鬚,拿着剪刀站在陳默身後,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架勢。
胡生看了看陳默,看了看他身後的項羽,又看了看抱着陳默胳膊的小愛。
他嘆了口氣說:“如果這件事情從開始我就能明白點,或許也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回不了頭了,就讓我這麼死了算了。”
“我是要聽事情經過,而不是你的抱怨。”陳默如是說,小愛在一旁點頭。
胡生問陳默要了一支菸,開始講述他這三個月來的經歷。
原來他在三個月之前的一次緝毒行動中,被毒販子使了手段,意外染上了賭癮。
這種毒品是一種新型產品,只有對方手中才有,胡生也正是因爲這件事情,主動要求去做臥底,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靠近對方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癮君子沒有底線,同樣沒有原則。尤其是在癮發作的時候,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非常可怕。
至於小愛爲什麼會因爲敗血症而住院,根據胡生的解釋是,毒梟頭目的女兒需要做人體器官手術,剛好小愛的心臟可以匹配,胡生廢了好大功夫找到之前的戰友,給小愛弄了假的病例,並且之後胡生一直製造出小愛在醫院治療的假象。
畢竟這一切都是假的,因此小愛的“治療”費用極低,否則光憑藉陳默之前墊付的那點錢,早就應該折騰完了還不夠呢。
“這就是這三個月來我所經歷的,陳兄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後你打算對我怎麼樣,我都要謝謝你之前救了我兩次,我居然還爲了些毒品,忘恩負義還差點害死了你。”胡生說着開始自己抽自己的耳光。
啪!啪!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胡生一邊抽自己耳光,一邊如此說道。
陳默眼看着胡生的狀況就不對勁,於是給項羽使了個眼色。
“瞭然!”項羽放下手中的小剪刀,捋了捋袖子便一把將胡生推倒在地。
看了一眼時間,陳默記得上次胡生癮發作的時候也剛好是這個時候,根據陳默的觀察,這貨應該是又開始犯癮了。
小愛拉着陳默的手,顯得很害怕。
兩分鐘後,五花大綁外加口中被塞入東西的胡生,已經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了。
“得了,你最近委屈一下,指不定能把你這癮頭給戒了。”雖然嘴上這麼說,陳默心中非常明白,想要戒斷他沾染上的東西,哪有那麼容易。
現在這個看起來笨拙又略顯誇張的方法,也許是目前最好的對策了。
小愛揉了揉眼睛,拉了拉陳默的衣角說:“困了~”
陳默看着小愛可愛的樣子,突然感覺她像一個人,非常像。
“小愛乖,叔叔帶你去洗漱,然後就睡覺好不好。”陳默蹲下身子,拍了拍小愛的腦袋。
小愛歪着頭嘟着嘴看着陳默說:“叔叔?”
“對,叔叔。”陳默拉着小愛去洗漱,然後讓小愛睡在此前嬌嬌的房間。
看着黑漆漆的房間,小愛搖了搖頭,大眼睛看着陳默說:“黑,怕。”
無奈之下,陳默打算在自己牀上空出個地兒給這丫頭。
小愛洗漱完畢後,抱着陳默白天送給她的洋娃娃玩得可開心了,好像之前說困的不是她一樣。
陳默最近一直因爲胡生的那些破逼事來回救場,且不說的差點把命丟了,總之身體的疲勞感在躺在牀上時候,如同海浪一般來襲。
胡生被捆好放在牀上,項羽給他蓋了一牀被子,自己則和衣睡在胡生身邊。
他可能不能讓胡生有個啥意外。
小愛拿着洋娃娃自顧自的玩,不一會,陳默便傳出了鼾聲。
皺了皺眉頭,小愛拍了拍陳默的肚子,說:“爸爸……睡着了……”
她把頭枕在陳默的肚子上,抱着他的胳膊,在陳默有節奏的鼾聲中漸漸睡去。
睡到半夜,小愛的腳已經踹到了陳默的臉上。
陳默把小愛的腳移開,小聲嘀咕了聲音:“臭丫頭還是改不了之前的壞毛病。”
這一夜,陳默做了一個沉長無比的夢。
在夢境中,他看到小愛一個人站在街頭,然後被胡生領回家以及最後發生的諸多事情。
他看到小愛被壞人抓走,然後穿牆隱形離開壞人的禁錮。
他看到小愛躺在自己肚子上,小手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他看到小愛胸口寫着“小愛”的牌子,發出微弱的光,最後和他放在牀頭的手機鏈接成一道線。
他看到白光一閃!小愛便從自己身邊消失。
“小愛!”陳默驚呼一聲從牀上坐起來!
朝陽初生,陽光從窗臺照進來,灑在了嬌嬌此前爲陳默挑選的蘭花牀單上。
咔嚓……
咔嚓……
牀頭時鐘的秒針咔嚓咔嚓地走着。
牀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小愛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門被打開,陳默原本以爲會是小愛,然後進來的卻是項羽。
“陳老弟你叫個甚,起牀了。”項羽嘴裡叼着牙刷,牙膏沫滴在拖鞋上。
就在項羽轉身要走的時候,陳默剛忙問道:“小愛呢?”
項羽愣了愣神說:“我咋知道,她昨晚不是你帶着的嗎?”
陳默感覺自己腦殼子疼,諸多信息在腦海中翻涌,最後他想到昨天夢境中一道白光閃過後,小愛因此消失的畫面。
“操!胡生人呢!”陳默從牀上跳了下來,昨天發生一切都不是夢!此前太多的疑問現在都已經被解開了!
項羽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說:“昨晚一夜沒睡,現在癮頭過去了,應該是睡着了。”
陳默二話不說直接衝進項羽房間。
嘭!
踹開門,胡生正半躺在牀上發呆。
“陳兄弟,能不能給我根菸抽。”胡生像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陳默氣急敗壞地對胡生說:“我現在再問你個問題!”
……
兩分鐘後,胡生從項羽的房間中飛了出來,他的身體被陳默直接摔在了茶几上,玻璃茶几應聲而碎!
項羽從衛生間探出頭。“這是咋回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