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天海市桂花飄香,空氣中流動的風陳雜着驅散不開的悶熱。
陳默開着丁虎的車前往和蘭蓉約定的地方,一路上氣氛很沉悶,丁虎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目光呆滯像是在回憶什麼,緊皺的眉頭說明這回憶並不美好。
“待會見了她,你可別太沖動了。你最近非常容易失控,我和你打了兩次交道,你失控三次。”陳默轉頭看了看丁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給蘭蓉再次傷害,畢竟這對於她來說,是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如果說能給孩子的童年造成陰影的,無非就是父母之間的破事兒。家暴、離異等等等等……
陳默從前只知道蘭蓉的父母早年離異,後來母親也因病去世。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丁虎居然就是那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這件事陳默無法評價,因爲他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過什麼。
丁虎機械地點了點頭,說:“我想彌補她,但爲什麼現在才讓我找到她……老天爺的報復……”
到了約定地點,蘭蓉住在椅子上發呆,服務生端給她一杯冰水然後走開。
陳默帶着有些畏首畏尾的丁虎坐到蘭蓉面前,蘭蓉第一件事就是將銀行卡還給陳默,丁虎看着蘭蓉,臉上悲喜交加,想笑卻紅了眼眶。
蘭蓉的變化太大,如今已亭亭玉立,如果陳默手機裡的照片不是蘭蓉畢業照上的照片,丁虎或許認不出來,她嘴角的那顆美人痣辨識度太高。
“您是……”蘭蓉說着疑惑地看了一眼陳默。
“他是藍鼎集團的董事長丁虎,十五年前他叫丁山石。”陳默言簡意賅。十五年過去,丁虎比年輕時胖了不止一圈,變化很大,蘭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蘭蓉手裡的杯子落在地上,冰塊混合着水與玻璃渣濺了一地。
丁虎聲音顫抖地說:“蓉蓉……現在長成大姑娘了……”
相比於丁虎的激動,蘭蓉臉上的表情卻瞬間比地上的冰水還要冰冷。
“我不認識你,再見!”蘭蓉拿起手邊的挎包,轉身卻被地上的水滑倒在地。丁虎想要去攙扶,陳默已經越過他將蘭蓉扶了起來。
無論陳默多麼想要完成任務,但是在這件事情裡,他畢竟是個外人。
或許是這一滑摔疼蘭蓉的膝蓋,她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和地板上的冰水融合在一起。
“爲什麼還來找我?我現在過的很好……不需要你的可憐。”她的聲音很小,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枚尖針插在丁虎的心裡。
蘭蓉滑倒的時候挎包不小心砸到了對面餐桌上一對男女的東西,一副墨鏡從餐桌上掉下來摔壞了。
陳默將蘭蓉扶在椅子放做好,查看她有沒有受傷。畢竟她的挎包不小心把別人的東西砸壞了,陳默打算確認蘭蓉沒有受傷就去向對方道歉。
丁虎想要關心蘭蓉,或許因爲自己沒有資格,手足無措地如坐鍼氈。
“操尼瑪!你眼睛瞎掉了!”坐在對面的男人突然暴走,站起來就是對陳默和蘭蓉一頓叫囂。
陳默之前
還打算跟對方道歉,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囂張跋扈。
這個男人穿着一件白襯衫,大夏天的打着一條紅色的領帶,頭髮梳得油光蹭亮。
陳默冷笑着站起身來。“你媽沒教過你怎麼說人話?”
坐在白襯衫身邊的是一個女人,原本陳默認爲她應該勸說一下暴躁的男伴。
“操!我一副墨鏡三萬多!頂你一年的工資!你賠的起麼?瞧你那窮酸樣,這是我老公剛送給我的禮物,法國配的,三!萬!多!”
這個女人濃妝豔抹,臉上的粉厚得搓一下能落下來兩三斤。
陳默示意丁虎和蘭蓉坐在原地不要動,他還真想看看這兩個氣焰囂張的傢伙,究竟能不能翻天。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兩位剛纔說什麼我沒太聽清楚。”陳默說話間,將地上的墨鏡踩了個粉碎,看着這對狗男女臉都快氣綠了,陳默感覺很好玩。
白襯衫指着陳默的腳下,結結巴巴地說:“三……三萬塊!”
陳默故作緊張地擡起腳,腳下的墨鏡已經變成了一坨塑料和玻璃的混合物。
“哎呀!瞧我這眼神,居然沒有發現這三!萬!塊!的墨鏡。”陳默說話的時候,用腳尖將墨鏡的屍體踢開,這個時候白襯衫的臉上掛不住了。
想來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暴發戶,恨不得把自己內褲的logo都露出來,來表明自己的身價。
白襯衫爲了在女伴面前裝威風,沒想到卻碰到了陳默這種硬茬,他掄起拳頭向陳默打來,嘴裡不乾不淨地喊着:“我操尼瑪!”
陳默伸手掐住對方的手腕,若是比力量,面前這個白襯衫還不是陳默的對手。
“剛纔我朋友摔壞了你們的東西,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陳默抓住白襯衫的手腕,對方臉上的表情很精彩。他的話鋒一轉:“但是現在你要揍我,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先禮後兵,陳默一拳暴揍在白襯衫臉上,對方立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這一拳有多重陳默自己都無法衡量,畢竟現在【健身管家】爲自己提升了多少力量他自己也沒譜,因此下起手來沒輕沒重。
“我……我要報警。”白襯衫的女伴現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拿着手機哆哆嗦嗦地說。“你還要賠償我們眼鏡!”
陳默笑着從錢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摔在女人的臉上,把這女人厚厚的粉拍落了不少。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餐館裡就餐的人看到陳默的舉動,也是一片喝彩。
“我們走吧。”陳默帶着蘭蓉和丁虎走出了餐館,丁虎和蘭蓉之間原本莫名的情緒,被白襯衫這麼一攪合,顯得有些尷尬。
蘭蓉緊張兮兮地對陳默說:“你幹嘛要把銀行卡給他們,這也太便宜他們了……”
“那副眼鏡最多幾十塊錢的地攤貨。再說那張銀行卡里沒錢,就算有錢我也沒告訴他們密碼啊。”之前陳默已經完全把那兩個傻貨給鎮住了。他們那裡還會想到這些。
聽到陳默這麼一說,蘭蓉才鬆了口氣。
“蓉蓉,我知道我年前的時候是個混蛋,做錯了很多事情。現在上天已經給我懲罰了,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情,我知道你或許沒有辦法原諒我。”丁虎似乎在心裡組織了很長時間,纔將這些話一股腦的說出來。
蘭蓉冷漠地笑了笑說:“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媽坐月子的時候你在哪?媽生病的時候你在哪?弟弟從出生就沒有見過爸爸,他被同學嘲笑的時候,你又在哪?”
陳默站在蘭蓉和丁虎中間,感覺自己完全插不上嘴。他們父女之間無論怎麼爭吵,他也終究是個外人,爲此他點了支菸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
有些事情如果不大炒一架是根本發現不了問題在哪的。當然陳默知道,蘭蓉和丁虎之間的事情,並不是爭吵就可以解決的。
不遠處,一個穿着黑色外套帶着帽子的人默默注視着一切。
“我年輕的時候以爲,只要有了錢就可以幸福。於是我才犯了錯,我很痛苦,至少這麼多年來都非常痛苦。我想要找你們母女,卻得知你們已經搬離了原來的地方。”丁虎站在自己女兒的面前,低着頭。顫抖的聲音裡滿是愧疚。
蘭蓉眼裡含着淚花,笑着說:“我弟弟剛出生你就有了外遇,這讓媽怎麼面對風言風語?你以爲我們想要離開?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就當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丁虎老淚縱橫地說:“蓉蓉,我會盡全力補償你,我欠你們姐弟的債是沒有辦法還清了,我想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幫我,否則我就死定了。”
聽到丁虎這句話,坐在石凳上抽菸的陳默坐不住了。
蘭蓉驚訝的問:“你遇到什麼問題了?我又怎麼可能幫得了你。”
丁虎看了一眼陳默,似乎不想在陳默面前開口。
“有話直說吧丁先生,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你不說出來,沒有人會幫得了你。所以就算是你最後落了什麼下場,也都是你咎由自取的。”陳默說完,蘭蓉點了點頭。
丁虎搖了搖頭,說:“哎……這件事情說來話長。總而言之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啊!”
此時原本不遠處的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我年輕的時候,是村裡唯一一個大學生,只不過大學畢業之後卻沒有更大的作爲。最後娶妻生子,在小鄉鎮過的很平淡,但是很幸福。”丁虎的這句話顯然是說給陳默聽的,蘭蓉有些不耐煩地皺着眉頭。關於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的往事,她不想回憶也不願多提。
“你就直接說你現在遇到什麼麻煩了,沒有人願意聽你在這裡訴衷腸。像是受到傷害的是你一樣。”蘭蓉語氣咄咄逼人。
面對這個拋棄過家庭的男人,蘭蓉無法平靜。她想要離開,但是因爲丁虎之前的話,讓她想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麼麻煩。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也沒有能力幫助他。
然而之後丁虎的回憶,讓蘭蓉知道,當年究竟是什麼讓這個男人拋棄了家庭。
陳默也似乎漸漸明白,丁氏兩位少董被害的導火索究竟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