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知道柱子已經被田萬友辭退,陳默還是做出了一副十分驚訝的表情。
“怎麼了?”陳默接茬道。
“你覺得,我這個人幹活咋樣?沒偷懶吧?”柱子和陳默並排坐在銀行門口的臺階上。
在陳默不多幾次的印象和田萬友對他的評價來看,這小夥子應該不是會偷懶的人,不過人不可貌像,陳默也沒有給出一個十分確定的答案。
“我覺得還行,每天下班都能看見你騎着電動車挨家挨戶的跑。四塊錢的冷麪都給送到家,現在恐怕沒有年輕人願意幹了吧。”陳默說。
柱子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說:“對啊,按理來說我也沒有偷過懶,怎麼就把我辭退了呢?還用那麼麻煩的手段。”
“麻煩的手段?”陳默皺眉,他心想這或許就是田家父女遇到的事情了。
柱子點了點頭說:“如果要辭退我,直接說一聲就得了,用得着怎麼費事麼?”
“聽你說的好像很玄乎似的,究竟什麼一回事?反正咱兩都閒着,要不你給我說說。”陳默表現的十分好奇。
然而實際上他也的確非常好奇。
搖了搖頭,柱子說:“這事情我都不好意思提,可能也只有他們田家父女可以想得出來。”
“一個禮拜前吧,老闆讓我去給幸福街一戶人家送外賣,然後我就去了。送了三碗麪,一共是三十塊錢,回來後我就把錢放在了收銀臺的抽屜裡。因爲晚上要對賬,所以外賣收的錢和店裡堂吃收的錢是分開放的。”柱子回憶了一下幾天前的事情,對陳默說道。
點了點頭,陳默說:“然後發生了什麼?”
柱子看了看手上燒了半截的煙,接着說:“然後第二天,我一早去店裡,發現老闆和田銳銳看着我的時候就有些不對勁。但是當時他們什麼也沒說,我也就沒問什麼。”
“那天的外賣很少,只有幸福街那家需要送。第二天發生的事情和第一天基本一樣。”柱子整理了一下語言接着說:“第三天一早,田老闆就把我辭退了。”
陳默也覺得奇怪,之前毫無徵兆,怎麼能說辭退就辭退了呢?
“爲什麼啊?”陳默問道。
柱子說:“這事說起來你都覺得可笑。”
“田老闆說,第一天我從幸福街送外賣回來後,放在收銀臺抽屜裡的錢,在晚上田銳銳對賬的時候發現居然是冥幣。冥幣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吧?就是死人錢,他們發現之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懷疑這其中是我搞得鬼。”
“然後第二天你去完幸福街送外賣回來,還是一樣變成了冥幣?”陳默問道。
苦笑着搖了搖頭,柱子說:“哪有這麼玄乎,冥幣肯定是田家父女編出來的。我把錢拿回來的時候可是真真的,可能我真錢假錢分不太清楚,但是那冥幣和軟妹幣就是瞎子也能分得清啊。”
“也就是說你被田家父女冤枉了?”這是陳默的出來的結論,不過在他看來,綜合之前田萬友的反應來看,這件事情應該不是田萬友做的。
“哎,冤枉不冤枉談不上,我一個打工的,老闆有權利辭退我,只不過他們用的這種都叫什麼手段啊。”柱子搖了搖頭說。
陳默皺眉想了想,然後對柱子
說:“你沒有解釋過?”
“這種事情要怎麼解釋啊?田老闆昨天還說要親自去幸福街送外賣,然後他拿着軟妹幣回來的,然後我就被辭退了。”柱子想了想接着說道:“不過田老闆說要我今天晚些時候再去一趟麪館,我是不會去了,跟着這樣耍心眼的老闆幹活,沒意思。”
“他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山城人,山城人有這麼油奸耍滑的麼。”柱子對於自己被辭退這件事顯然憤怒大過委屈。
就在陳默和柱子閒聊的時候,萬友麪館門前開過去一輛警車,從警車上下來的人竟然是夢潔。
“這件事情說不準,麪館來了一輛警車,我去看看怎麼回事。”陳默起身對柱子說道。
柱子點了點頭說:“我還要去老鄉的工地看看有沒有適合我幹得活。”
和柱子分手後,陳默朝着萬友麪館走去。
夢潔遠遠就看見陳默走過來,因爲不知道陳默就住在這附近的,她臉上也有些驚訝。
“陳默你怎麼會在這裡?”夢潔現在工作順風順水,估計按照這個勢頭,用不了幾個月又要升職了。
當然,最爲關鍵的還是她勤懇的工作態度。
陳默指了指旁邊的小區說:“我就住在這附近,怎麼了?田萬友報警了?”
這個時候夢潔手下的兩個小警員已經進到麪館裡瞭解情況。
聽到陳默所言,夢潔挑了挑眉說:“怎麼,你認識這家麪館的主人?”
陳默點頭道:“我剛纔還在這裡吃過麪,發生什麼事情了?”
“店老闆報案說他們見鬼了。”夢潔走進麪館,然後說道:“你說可笑不可笑,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
在萬友麪館內,攤在民警面前的是九張冥幣,這九張冥幣是分三天收到的。
陳默回想之前柱子告訴自己,他只送過兩次外賣,一共收到六張,田萬友不信決定自己去送外賣,很顯然這九張冥幣中,有三張田萬友從外面收回來的。
“警察同志,我可以像你保證,如果我有一句假話我天打雷劈。”田萬友的聲音有些顫抖。
之前他和自己的女兒田銳銳還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報案,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決定打電話報警。
包括夢潔在內的三個民警面面相覷,他們可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田萬友見三名警察的表情,趕忙接着道:“我之前還誤會是我家僱的小夥計搞的鬼,我自己親自去送的外賣,錢拿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在這抽屜裡放了幾個小時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說這不是見鬼是什麼……”
“這位同志你不要說的這麼玄乎其玄,我們可都是無神論者,如果你沒有說謊的話,這其中一定另有貓膩。”一名年輕的警員說道。
夢潔皺着眉頭想了半天,然後對田萬友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冥幣是在幸福街送外賣的時候收回來的?”
“前輩,幸福街最近不是在搞拆遷改造嗎?”年輕的小民警接茬道。
夢潔點了點頭說:“拆遷改造不假,但是城建的項目是逐步展開,幸福街東邊先動工,西邊要緩一緩纔開始動工。”
說道這裡,夢潔對田萬友問道:“你們送外賣的地方是東街還是
西街?”
田萬友哆哆嗦嗦地說:“是正在拆遷的東街……”
兩名小民警面面相覷,然後對夢潔說:“前輩,要不咱們去一趟他送外賣的地方?”
夢潔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任何的猜測都不如親自走一遭。
小民警轉而對田萬友說:“如果查明那個地方是被拆遷了的話,你就算是報假警,可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我帶你們去。”田萬友沒有說什麼,他現在只想要讓警察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陳默和夢潔他們一同前往了幸福街。
因爲看來這個男人和自己的前輩交情匪淺的樣子,兩名小警員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田萬友和柱子之前送過外賣的地方,這是幸福街東街的一棟住宅樓,上世紀六十年代建造,只有三層,本來是附近附屬工廠的家屬樓,後來工廠拆除,這棟樓被保留了下來。
一轉眼半個世紀過去,城市改建需要大量的土地拆遷改造。
這棟居民樓能夠存活到今天已經算是奇蹟了。
“前輩,這裡好像都沒有人住了,拆遷工人好像也還沒有開始拆。”夢潔手下的一名年輕的警察如此說道。
這裡所有的牆壁上都被拆遷辦畫上了“拆”字,雖然拆遷隊伍沒有到,但是這裡安置和賠付顯然都已經談妥,居民們都已經搬離了這個地方。
眼看已經傍晚,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深秋傍晚的微風已經有了些許涼意,加上這個案件本身的詭異性,這讓所有人身上都不由的有些不舒服。
“就是在三單元的103,前面不遠。”田萬友裹了裹身上外套,聲音有些顫抖地給夢潔指路。
夢潔邊走邊問:“之前叫外賣的是男是女?他們長什麼樣子?”
田萬友搖了搖頭,說:“我沒有見過他們的長相,昨天送外賣的時候,對方也只是要求把外賣放在門口,錢也是從門縫裡塞出來的。”
聽到田萬友所言,讓那兩名本來還宣揚自己是無神論的小警察打了一個哆嗦。
轉眼他們就來到了第三單元的103室,樓道里比較陰暗,這裡的電路還沒有被拆除,老舊樓道內的聲控燈還可以照常使用。
103室門口什麼都沒有,說明田萬友送過來的外賣已經被人拿走。
夢潔猶豫了一下,然後叩響了103室的門。
咚咚咚——
空蕩的聲音在破舊的樓道中回想。
“請問有人在家嗎?”夢潔小聲問道。
咚咚咚——
沒有反應。
陳默拉過夢潔,然後伸手拍了拍門板,豈不料這門根本就沒有反鎖。
只消稍微用力一些,陳默就把這扇門給推開了。
門被推開的一霎那,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緊!
與此同時,一股異樣的惡臭撲面而來!
兩名小民警和夢潔紛紛掏出手機,將手電筒打開。
陳默感覺自己的心裡很壓抑的,甚至連呼吸都開始變的有些困難的。
啪——
他找到電燈開關將房間的燈打開。
“臥槽!”兩名小民警異口同聲,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大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