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瀰漫高空的黑灰逐漸下沉,世界逐漸清晰,整個焦土冰原已化爲盆地,底下到處都是殘碎的冰渣和餘炎,毀滅的氣息依然殘存,使生機渺茫。
那頭大蛇盤旋在高空,身周已無魔潮,到處可見巨大的血口與焦痕,它雙目緊閉,氣息孱弱,卻仍擠出血肉,滴在魔神撒旦的身上,助他重鑄肉身!
這大蛇就相當於撒旦的血庫,只要有這大蛇在,撒旦便能無限重生,而且不會消耗自己的生命本源!
片刻後,他那浮在半空中的身軀逐漸恢復,血肉飽滿,精壯健碩,一頭黑髮垂落肩頭,蓬鬆散開,野性逼人。
感覺自己徹底痊癒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睛,那對眸子中迸射出如鷹隼一般的利芒,猛然看向前方!
“路西菲爾的本體應該就在地下,最後的勝利是屬於我的!”
他的身上漸漸燃起黑色的火焰,彷彿鎧甲般將身體包裹,然後向着前方飛去,又於這焦土冰原的正中央停下,再低頭看向下方。
但緊接着,高空那頭大蛇突然激烈翻滾,怒聲慘嚎!
那能刺破耳膜的尖銳嘶鳴頓時引起魔神撒旦的注意,他猛一擡頭,目光刺破黑暗,穿入夜空,竟看到一顆碩大的蛇頭自空中墜下!
那蛇頭墜下之際,空中便只剩下蛇鳴迴音,再無新的慘嚎發出!
撒旦頓感心口劇痛,深藏在魔神之心內的【暴怒】本源幾乎要破體而出!
但他猛地將手按在心口,強行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
那【暴怒】雖然是他的力量源泉,卻會使得他身陷怒火,喪失冷靜。
撒旦曾經是個脾氣異常暴躁的魔神,但在歲月磨礪之下,他學會了忍耐,懂得了冷靜思考的重要性,所以他輕易不會動怒。
但他一旦真正動怒時,就是爲世界帶來毀滅之時!
那大蛇的蛇頭突然被斬落,還不足以讓他拋去理智,因爲僅僅是被砍頭,它還不會死。
“那麼,是哪個老鬼斬了我的蛇?”
撒旦伸出手,魔焰繚繞,化爲巨大魔爪,將墜落而下的蛇頭穩穩接住,然後甩向一邊,頓時便看到了被蛇頭遮擋的夜空!
看清雲上之人的瞬間,他不禁眉頭緊皺,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妙!
他原以爲是新來的神斬殺了他的蛇,卻不曾想那站在夜空之上的人竟然是那羣曾經站在路西菲爾身後的人!
有人類,有火神,有魔靈……還有魔神!
但他並沒有從中感受到足以威脅到自己的氣息。
“僅憑這羣人,是如何在陰陽爆破中存活下來的?就連我都差點無法承受……”
撒旦凝眉仰視,又發現那羣人竟然全都完好無損,就連衣角都沒有破損!
這是怎麼做到的?
難道路西菲爾有意避開了他們?
“這些人與路西菲爾的關係一定很密切,否則也不會將魔神之心交予他們!總之,是騾子是馬,拿出來遛遛!”
想及此處,撒旦往下一蹬,腳底魔焰爆破,助他衝向夜空,轉眼間便站在了那頭大蛇的身軀之上!
那頭大蛇失去了頭,卻依然能在空中盤旋飛行!
撒旦僅僅是往它頸部一點,便有黑紅色的蛇血從那切口中狂涌而出,逐漸凝聚成新的蛇頭!
再看地上的蛇頭,竟然也在重生!
只是那蛇頭之下生出的蛇軀相對細小,使得這蛇頭整體變得如蝌蚪一般。
等那蛇頭重生完畢,便嘶吼着衝上夜空,與那同樣重生完好的蛇軀結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條雙頭巨蛇!
在更高一些的天空上,羅文提着油燈,與海棠等人一起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切,不禁疑惑道:“難道這蛇,還能變成九頭不成?”
“九頭?”魔神撒旦聽到他的疑問,不禁嗤笑道,“九頭蛇那等廢物怎能與我相比,此乃世界之蛇,蛇中之龍,咒怨之龍!”
他話音未落,兩頭蛇頭便同時張開巨口,兩束黑光如柱,猛地射向羅文!
這兩束黑光實在太粗,齊齊射出,遮蔽天空,直接吞沒了羅文等人的身影!
但魔神撒旦並沒有因此而放鬆下來,他細細感知,赫然發現羅文等人的氣息竟然一點未亂,就像根本不曾承受過攻擊一般!
“停。”
他讓大蛇停下吐息,然後踏上其中一顆蛇頭的顱頂,再讓蛇頭翹起,使視線與羅文等人齊平。
餘炎散去,原被黑光吞沒的羅文等人便顯出身形,卻只見羅文一劍平伸,劍刃之上尚有殘炎未消,一步未移,竟然是正面接下了那大蛇吐息!
“這……”
撒旦的目光瞬間收縮,神色凝重,雙手一合,立刻又搓出一個黑球來,這黑球雖不如先前對付路西菲爾那個,卻也蘊含着極爲恐怖的力量,隨意擲出都能抹殺一、兩頭魔神!
那邊廂,羅文手握新手劍,卻正在細細感知劍內吸收的魔力,然後他不禁疑惑道:“你是撒旦,爲何我感受不到你的怒意?”
“怒意?這就讓你感受一些我的怒意!”
撒旦將雙手一拉,掌中黑球猛然擴大,黑色的火焰與雷電在球中跳躍,響起一連串“噼裡啪啦”的聲響。
他再將手一託,那黑球就被他託到頭頂,然後對着羅文用力擲出!
球速不快,卻將氣機鎖定,能確保敵人無論如何都閃避不開!
但這一手卻只是試探!
撒旦一時無法看清羅文的實力,因此採取了較爲保守的攻勢,冷靜試探。
然後,他擲出的黑球便被一劍戳破!
那一劍是如此之快,劃過的劍光直接貫穿了黑球的前後兩端,然而下一秒,那黑球就在撒旦的操縱下瞬間爆破!
在巨大的爆炸聲中,撒旦嘴角微勾,露出冷笑。
即便是試探,這一爆也絕非尋常神魔能夠經受得起的!
然而爆炸的炎浪剛剛騰起,那澄澈碧透的劍光便閃過了他的眼簾,使他瞳孔猛然收縮,細如針尖,他嘴角笑容根本來不及收攝,幾乎本能地一抓揮出,想要擋住那劍!
“嘶——”
一道血光閃過,手掌與腕部分離。
劇痛,方纔遲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