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夜舞和剛纔那守衛擦身而過的時候,那人忽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五小姐,小的有眼無珠,不知道是五小姐駕到,所以多有得罪,求五小姐饒命,給小的一條生路!”
看着眼前這個之前還氣勢洶洶的守衛此時竟然一副驚恐的模樣,怕得腦門上全是汗,她忽然有些想笑,她就那麼可怕,會因爲這點小事殺人?
體內的惡作劇因子又出來作祟,鳳夜舞忽然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然後陰惻惻的笑道:“我拒絕!”
“……”守衛都快哭了,傳聞五小姐一向手段狠辣,而且特別記仇,睚眥必報,那他還有活路嗎?
無助的看着黒崖,守衛張了張嘴,小聲求饒:“求神尊爲小的做主,小的還不想死啊!”
“安心,她不是誰都殺。”黒崖笑了笑,邊走邊側眸看着身邊的小女人,有些寵溺的問:“你什麼時候學壞了,竟然捉弄這麼一個守衛?”
“好玩而已。”鳳夜舞淡淡的回了一句,偶爾她也想弄點惡作劇,只是恰巧這個守衛倒黴了而已。
她輕鬆的穿過第一個陣法,而黒崖則漫不經心的跟着她,鳳夜舞心裡忽然冒出個想法,她高深一笑,有些挑釁的問:“要不要試試誰的速度更快?”
說着,她飛身掠起,化成一道紅色弧線飛入杜家。
黒崖邪笑一記,挺拔的身軀也拔地而起,追上她之後就意味深長的笑道:“舞兒以爲我真的對陣法一竅不通嗎?輸了可要受到懲罰的哦。”
看着黒崖氣定神閒穿過一個又一個高級陣法,如同閒庭信步,鳳夜舞先是一驚,隨即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可惡!竟然又被這個男人擺了一道!
想想也是,前世的他或許真的對陣法一竅不通,可他已經不是前世的神尊,他是黒崖,一個直到現在她都無法完全摸透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會陣法?
不過,想讓她就這麼認輸,可沒那麼容易!
鳳夜舞和黒崖較上勁兒了,一紅一紫兩道弧線不斷穿梭,那些外人束手無策的陣法對於他們來說卻像是擺設。
眼看那兩人轉眼就沒了蹤影,依舊停在杜家大門外的杜莫和杜瑞已經都傻了眼。
互相看了看,雙胞胎兄弟二人同時發出一聲驚歎,杜莫激動的道:“這也太他麼霸氣了!進咱杜家就跟進他們自己家似得。他們這哪還需要我們帶啊?”
杜家比鳳夜舞想象的更大,更復雜,再加上週圍設了太多陣法,即便是有杜莫和杜瑞兄弟兩人帶路,他們也經過了半個小時纔到達柳葉所住的地方。
柳葉是杜家家主的孃親,不過她並不住在主院,而是獨自一人住在相對偏僻的後山,空曠的山腳處只有一座三層小樓,一個不算大的院落。
院子裡的陳設很簡單,沒有大戶人家該有的氣派,反而看起來有些冷清。
要不是來的路上,杜莫滔滔不絕的介紹了柳葉的情況,鳳夜舞還以爲柳葉被杜明和冷落了。
此時柳葉正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她的腿上蓋着薄毯,像是尋常的七旬老人一樣曬着陽光,但她看起來精神有些恍惚,空洞的雙眼望着遠方,嘴裡一直喃喃的唸叨着“瑤瑤”兩個字。
看到這樣的柳葉,鳳夜舞忍不住皺了皺眉。
杜莫說柳葉這些年一直就這樣,每天都不厭其煩的叫着“瑤瑤”兩個字,沒人知道她說的到底是什麼,不過感覺像是一個人的人名,因爲有次生病,她嘴裡一直喊着“瑤瑤,我對不起你。”
發現她一直盯着柳葉看,杜莫忽然小聲說:“你別看我奶奶整天瘋瘋癲癲,但她其實相當厲害,因爲她有預測未來的能力,她是……”
他話還沒說完,杜瑞就厲聲喝道:“杜莫,住口!”
“怕什麼?”杜莫不以爲然的撇撇嘴,“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奶奶讓咱倆接五小姐,就說明她的身份不一般,有什麼好瞞着的。”
說着,杜莫就又轉向了鳳夜舞,“我奶奶曾經是預言師。”
鳳夜舞原本只是隨意的聽着,可“預言師”三個字頓時讓她眉峰一凜,她寒聲逼問:“你說她是預言師?!”
預言師這個職業很特殊,都是擁有時間系力量的幻師,雖然他們缺乏戰鬥能力,但因爲神奇的時間力量,所以形成了“預言師”這個特殊的職業,被人們敬畏追捧。
有些大家族甚至不惜花重金聘金預言師,爲的是給他們指引方向,規避危險。
杜莫點頭,“以前的確是,不過現在不是了。很少人知道這件事,好像是因爲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奶奶受了些打擊,就從此不在使用時間力量,也不再預測未來。”
關於奶奶的事情,杜莫知道的也不多,這些在杜家都是嚴禁提起的,尤其是預言師這件事。
鳳夜舞的臉就像染了霜一般,她眯緊黑眸看向黒崖,“還記得在百鳳殿時,蘇暖提過的預言師嗎?”
“舞兒認爲柳葉就是?”黒崖挑眉,她是憑的直覺猜的?
鳳夜舞沒說話,而是又把目光轉向了杜莫,冷漠的問:“聽過蘇暖這個人嗎?”
“蘇暖……”
杜莫皺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啊,蘇奶奶嘛,我當然知道。她和我奶奶關係很好,每隔一頓時間就會來看看奶奶。”
聽到杜莫的話,鳳夜舞的臉就變得更加冰冷如霜。
蘇暖會把孃親送到黑暗聯盟,就是因爲預言師的一句“瑤兒命裡帶煞,剋死了姐姐,將來還會剋死姐夫,毀了百鳳殿”,蘇暖認識柳葉,柳葉瘋瘋癲癲,嘴裡不斷的念着“瑤瑤”這個名字,這一切都說明柳葉就是當年那個預言師,否則這一切巧合都太詭異了!
如果她沒猜錯,當年預言孃親會產下鳳女的預言師也是柳葉!這個女人如此對待孃親,只怕是爲了當年外公退婚一事,因爲懷恨在心,所以就報復在孃親身上!
想清楚這一起,鳳夜舞不禁厲色瞪向柳葉,她要柳葉親口把事實說出來。至於到底要把柳葉如何,一切等孃親回來再說。
她正準備進入小院,小樓裡忽然走出一個人,看到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鳳夜舞緊緊的眯起了眼睛。
是杜幽娘!
此時的杜幽娘身材臃腫不少,看那肚子應該是離臨盆不遠了,不過她沒有一般孕婦的嬌貴,依舊英姿颯颯,當之無愧是B院的院長。
把手裡端着兩盤點心放在柳葉身旁的邊桌上,杜幽娘饒到柳葉身後,輕輕的給她捏着肩膀,一邊捏一邊柔聲勸道:“娘,多少吃一些,你最近又瘦了不少。”
“瑤瑤……”
柳葉像是沒聽到杜幽孃的話一樣,依舊喃喃的念着那個名字,直到肩上的手忽然一頓,她也直起腰,轉頭看着杜幽娘問:“妞妞,杜莫和杜瑞那兩個臭小子能不能找到那個丫頭啊?”
杜幽娘溫柔的笑了笑,“放心吧。杜莫雖然不定性,可杜瑞辦事穩妥,而且舞兒那丫頭好認,長得漂亮,身旁又總跟着幽冥殿的黒崖,誰能認不出她來?”
“那就好。”
柳葉點點頭,小聲道:“她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如此我也可以解脫了。”
說完這句讓人琢磨不透的話,她就又恢復了瘋瘋癲癲的模樣。
杜幽孃的手狠狠的攥了下拳頭又鬆開,她繼續爲柳葉捏肩,然後語氣苦澀的輕語:“娘,該放下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你也痛苦了這麼多年,夠了。你的罪,我會替你贖。”
柳葉沒應聲,心裡卻苦澀的自問:她能放下嗎?是她害了鳳玉瑤啊。
鳳夜舞目光凌厲的看着柳葉和杜幽娘,此刻終於明白了,爲什麼杜幽娘對她這麼好,不但三番兩次幫忙,甚至把杜家那麼重要的令牌給了她,這是因爲柳葉虧欠她娘,而杜幽娘在贖罪!
“舞丫頭?”
耳邊傳來杜幽娘驚喜的喊聲,鳳夜舞收起眼底的凌厲。
她面色如霜,沒有應聲,也不想應聲。
她和杜幽娘無冤無仇,可柳葉是杜幽孃的孃親,是柳葉害得她娘過了那麼悲慘的一生,她如何不恨?
鳳夜舞恨不能現在就殺了柳葉,哪怕這個女人如今已經是一個滿頭白髮,滿臉皺紋又瘋瘋癲癲的老人,她也依舊能下得去手,因爲她是殺手,因爲這是她的仇人。
但她不能這麼做!
這人是賀蘭清的岳母,賀蘭老頭對她有情有義,她不能讓他傷心。而且如果這個時候殺了柳葉,只怕杜幽娘會悲痛欲絕,那肚子裡的孩子……她不能讓老來得子的賀蘭清失去這個孩子。
鳳夜舞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可以這樣冷靜的放過自己的仇人,也從來不知道,賀蘭老頭在她心裡竟然這麼重要。
見她不說話,杜幽娘忽然明白什麼,她微微低下頭,輕聲說:“娘,你等的舞丫頭,已經到了。”
聽到杜幽孃的話,柳葉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她卻置若罔聞,而是往前迎了兩步,顫顫巍巍的問:“你……你就是瑤瑤的……”
“我娘是鳳玉瑤!”鳳夜舞聲如寒冰,徑自坐在柳葉旁邊的椅子上。
“你……”“娘!”
杜幽娘撿起毯子,把柳葉按在搖椅上,“你腿不好,蓋好。這孩子已經來了,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
聽完杜幽孃的話,鳳夜舞驀地發出一聲冷笑,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如果你們想說我關於我孃的事,那就不必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杜家虧欠的是我娘,到底要不要報這個仇,由她說了算。而我今天來,是爲了焚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