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070 一怒爲紅顏鬧彆扭
諸葛千募步伐剛踏進帝都臺,就聽到這話,當場震住,與其他人一樣,震驚這話是從諸葛琉宴的口中說出來的。
一怒爲紅顏播!
這樣的事,竟會發生在諸葛琉宴身上。
爲了扶卿容,他可不惜觸怒整個靖國,爲了扶卿容,他可以不惜當場屠殺。
諸葛琉宴一身凜冽的殺氣慢慢收斂,低頭對上扶卿容那雙無法理解的眼眸跫。
是的,她無法理解他的作爲,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諸葛琉宴,你不該出手,”她完全可以應付,在剛剛那一場對峙中,她已經是贏了,而且還贏得漂亮。
可他徒然的出現,又突然的憤怒,打破了她原先的計劃。
“不該?”
男人沉磁的聲音在喉頭滾動,深深地凝視着扶卿容,她這句話惹怒了他。
扶卿容擡着被染了血跡的臉,眼睛極深的盯着諸葛琉宴,定定的不曾移開一分,一副我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諸葛琉宴眉宇一緊,她差一點就要死掉了,現在還指責他多事插手?在她的眼裡看來,他之前的做法,全是錯的,全是笑話。
兩人一個抱着,一個被抱着的對視着,誰也不肯認輸。
“拖下去,本王要活的,”諸葛琉宴低沉的聲音在壓抑的空氣中響起。
身後的皇泉鐵衛已經行動了起來,毫不拖泥帶水,將現場飛快的處理了起來。
盯着那相抱的兩人,諸葛千募眼底一片冰寒的大步跨進殿來。
“嘩啦”的一聲,所有人都大跪在血跡斑斑的地板上,“參見皇上!”
諸葛千募輕輕一擺手,示意起身,一襲明黃站在諸葛琉宴與扶卿容的面前,直視着兩人,溫雅的眼睛裡,此時已經有了層厚厚的寒冰。
“五皇弟,是否做得太過分了?”諸葛千募的聲音毫不掩飾的冰冷,“你這是在陷我商國於不義,你想戰事重演嗎?”
冷冰冰的質問聲在帝都臺大殿內響起,無形的殺氣繞在兩兄弟之間,一直不去。
偌大的大殿內,只有皇泉鐵衛飛快處理屍體和現場的動作,再無其他聲音。
“重演?三皇兄,我商國如今的戰事還少嗎?”七國之爭,又有誰真正是想和解的,你爭我奪的血腥事件日日夜夜在上演着,敢說這一次靖國來使做出這番舉動別無其他的目的,“靖國剛與我商國議和不過一年時間,就特意挑這個時間來訪,你以爲沒有這件事,就沒有戰爭了?”
一句句冰冷在理的話出來,諸葛千募死死的箍着雙拳,想要揮動出去,卻又死死壓制。
“諸葛琉宴,你是要朕治你誅殺使臣大罪嗎?”
諸葛千募仍是不肯鬆口放過諸葛琉宴,這兩兄弟的性格看上去有相同,可做起事來,卻是各自方法不同。
也許是站立的位置不同,所考慮到的東西也有極大的偏差。
靖國想打他們商國的主意,這邊諸葛琉宴就直接反擊,毫不留情的。
而諸葛千募卻是想着如何去緩解這些問題,再背後來陰的,能養精蓄銳的自是要堅持一段時間。
現在他們商國雖然四面停了戰,可按着這七國之亂,隨時都會被其他國家吞併。
靖國自詡毒步天下,想要以毒奪下商國,在兩三年前,被諸葛琉宴打破了計劃,不得不讓他們靖國先停戰,養兵蓄銳,等待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給他們商國一擊。
“三皇兄儘可治便是,”諸葛琉宴清冷地道:“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被欺了去,我諸葛琉宴可就不是諸葛琉宴了。”
諸葛千募使戲的皺眉,這算什麼?
他現在所抱的女人是他諸葛千募的所愛,現在諸葛琉宴卻抱着他喜愛的女人說出這樣的話,諸葛千募額上青筋都要暴出來了。
本就會爲妃的扶卿容,到了他的嘴口卻成了他的女人了。
是了,他改了聖旨,不擇手段的得到了她。
這些氣,他諸葛千募只能嚥下去,現在非常時期,想殺了宴王那是不可能的,商國需要諸葛琉宴活着。
面對這樣強勢又霸道的諸葛琉宴,他
這個帝王只能強壓着心頭的憤怒和殺機。
“皇上,如今我這‘犯人’可還要審,”靜寂中,扶卿容緩緩出聲。
諸葛千募聽言,複雜的視線落在扶卿容染了一身血跡的身上,出口的聲音有些暗啞,“事已至此,商國該準備一些作戰事宜了。”
爲了一個女人開戰,這樣的理由,實在是讓他怒。
扶卿容盯着諸葛千募的反應,緊抿的脣,有些冷意。
如果這個時候能將她送出去了事,她想,以諸葛千募的行事作風,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將她交給靖國以保平定。
被扶卿容這樣的眼神注視着,諸葛千募有些偏開了視線,暗中狠狠皺眉看着已經被處理得乾乾淨淨的地板,連空氣的血氣都消失得乾淨。
想到接下來要付出的代價,眉都擰在了一起。
若是允許,帝王的雷霆震怒怕是隨時暴發出來,若非一個諸葛琉宴擋在前面,再愛的女人,他也捨得給出。
做爲帝王,他有很多的不得已。
“回府,”將懷中人抱緊,正欲大步離去,仿似沒有看到皇帝面上鐵青的神色。
扶卿容在經過一言不發的燕北塵時,突地幽幽出聲,“燕將軍,我扶卿容是個極其記仇的人,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之前所說的話,我,會向你討回來的。”
燕北塵慢慢地擡過視線,對上那雙深邃又冷酷的眼,眉梢一揚。
……
洗掉一身的血,換下了一身乾淨的衣物,由柳賦推出浴池。
正面迎着諸葛琉宴冰冷之極的注視,兩人又是一番的沉默對視。
“你不該出手做那樣的事,”扶卿容指的是不該出手殺了那些使臣,如今,這商國上下,只怕都罵她扶卿容紅顏禍水了。
就是連不近女色的宴王,也被她迷得公私不分,甚至是爲她犯下這樣大錯。
雖然他們商國不動,靖國依舊會找理由攻打他們。
可現在,諸葛琉宴卻將她扯進去,就不允許,特別是在她雙腿不便的時候。
“你說什麼?”
諸葛琉宴真的怒了,他爲了她那樣做,現在她反過來再次指責自己的不該。
“我說,你不該這麼做,”扶卿容迎着他的目光,不懼地吐出心裡的真實想法,“現在你這麼做,商國,只怕我無法再呆下去。”
下顎驀地被捏住,緊得她生疼。
“你做什麼?”
“怎麼,郡主是打算要離開?”那幽邃的眼瞳暗了暗。
扶卿容甩了甩自己的頭,想要逃開他的鉗制,卻被他改成一手握住,她的手也隨之動作了起來,緊緊的抓在他的手腕上。
兩人一低一擡的,又峙了起來。
“現在消息已經封鎖,就是他國的使臣也不會得知帝都臺發生的一切,郡主完全可以放心下來,”這句話雖冷,卻體現了他的安慰之意。
扶卿容抿了抿脣,視線偏開。
諸葛琉宴還是放開了她,示意柳賦將人帶走。
“其實商國和靖國之間也不必兵戎相見,”掠過諸葛琉宴身邊的她,突然出聲。
諸葛琉宴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沒有半點的表情。
“將門嫡女也好,雲公主也罷,那些全是假的,”扶卿容一語驚人,末了,又追加一句,“王爺可以去驗那二人的臉,或者派人到靖國證明。”
說完這話,未理會諸葛琉宴投過來深深的目光,回了自己的霆弦樓。
內憂外患的商國,確實是其他國家的目標。
使出這樣的手段逼迫兩國拔刀相見,可見得,靖國那邊已經做好了隨時發兵的準備。
扶卿容的話讓諸葛琉宴眯了眯眼,轉身出了王府。
柳賦伴在扶卿容的身邊,猶豫了很久才問着正坐在輪椅上沉思的她,“郡主是如何得知那公主和將門嫡女是假的。”
扶卿容手肘動了動,歪過腦袋,勾脣,“直覺。”
她不可能說,靖國那種高超
的易容術在她的眼下根本就什麼不是,多看幾眼就會發現古怪之處。
所以,靖國敢派兩個假女人過來“和親”,簡直找死。
現在就算他們商國殺了他們的使臣也不爲過,如此一來,靖國就沒有理由對他們商國發兵了。
“直覺?”柳賦明顯的不信。
扶卿容卻轉回頭去,未理會她的疑惑。
剛初識的扶卿容,是個柔弱的殘廢,而今卻纔知道,眼前的扶卿容身上彷彿藏着無數的秘密,一層層的在揭開給他們看。
果然如扶卿容所言那般,那二女盡是假的。
未被殺死的幾個靖國使臣已經被救治好,風瀟然聽說了諸葛琉宴將那二女的身份拆穿了,心知計劃被揭穿了,事情難以再進行下去。
然,如今真正的龍幻雲已在路上,正向着商國而來。
商國與靖國之間不必兵戎相見自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特別是諸葛千募,大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自己不過登基了一年就發生這樣的戰爭。
商國迴歸平靜,各國使臣準時回國,只餘靖國幾個重傷的便使臣停留,而商國這邊也收到了靖國公主已出了國境朝商國而來,商國人那是各藏猜測,靖國公主這一次朝商國而來,喻意何爲?
帝都臺的屠殺,並沒有真的滴水不漏,有些消息還是泄漏了出來。
宴王一怒爲紅顏的“佳話”瞬間傳遍了整個商京城。
……
曲曲折折的大街之上,一望,全是人頭在晃動。
附近的酒樓,皆是客滿爲患。
二樓一臨街一角位置上,一把輪椅扶柄露出一角來,垂落在窗前的竹簾子擋住了裡邊人的身形。
扶卿容手中輕輕轉着一隻白玉杯子,裡邊是空着的,卻有水漬。
面前擺着的是這酒樓的招牌酒菜,正側着身子往外看的扶卿容卻對面前的酒香和菜色毫無興趣,卻一瞬不瞬的看着下面街頭的動靜。
站在身側的柳賦已經同她看了好一會兒那條曲曲彎彎的街道了,可就是沒有發現那下面有什麼可以吸引人的。
一時看不到,只能沉默站在她的身邊安靜的呆着。
突然,長街的盡頭有了大動。
柳賦一愣,伸手掀了一邊的竹簾子,往大街的盡頭望去,回頭時,有些驚訝的看着扶卿容道:“郡主怎知這靖國公主今日提前抵達?”
那件事情不過剛發生兩天,這靖國公主的動作就這麼快,實在是讓人驚訝。
扶卿容悠悠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香酒,勾脣譏笑道:“那風瀟然早就讓人送了書信回靖國,這靖國自然是有所準備了,在消息傳來時,靖國公主已經差不多抵達了商國。”
柳賦一愣,爲何這些王爺不知?
“你家王爺怕是早知,卻裝着不知罷了。”
靖國公主前來,卻無人迎接,這可是她自找的,因爲她沒有提前通知。
“那王爺爲何還……”
“那馬車中坐着的,怕也是個假公主,”扶卿容又是一語驚人。
柳賦挑眉不解,因爲這話說不通。
扶卿容後面也沒有再解釋,推支輪椅走到窗簾邊,目光往下低了低就看到了幾名大臣正“匆匆”而來。
勾了勾脣,這幫老傢伙戲演得還算可以。
“那沈家小姐可還有再找你家王爺?”扶卿容一手悠然的撐着窗臺,有些慢不經心的問。
柳賦之前有對她說過,千萬不要隨便打沈雪柳的主意,現在她這麼一問,柳賦有些猶豫了,這是要如何回答。
扶卿容也不催促,沈雪柳那女人不是小角色,所以,她也不急於對沈雪柳做些什麼。只是閒來無聊,又突然想起這麼一個人,所以才隨意的問問。
“王爺昨日往沈府走了一趟,”柳賦不知道自己爲何要說出這樣的實話,可能是想試試扶卿容的反應而已。
扶卿容聽言一下子染上絕色的笑意,“是嗎?”聲調有些拉長。
“郡主要如何做?”柳賦好奇的問。
這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
扶卿容聞言歪過腦袋,眼底中有幾許的戲謔,柳賦有些不自在擡了擡下巴,收緊了雙腿。
“那是你家王爺的事,”扶卿容輕聲一笑。
扶卿容滿不在乎的神情,柳賦不禁疑了下。
玉手輕輕釦着玉杯,有些慵懶的斜靠在輪椅上,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目隨着那輛大型馬車往前靠眯成了一線。
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轉而勾脣笑了笑,轉動輪椅,淡聲道:“回。”
縱是柳賦聰明也對扶卿容此舉有些摸不着頭腦,今日她陪着扶卿容在這皇城之下轉悠了好幾個複雜路口,又進了幾處地方,最後纔到了這正街位置。
現在她什麼也沒做,更沒有吩咐她去做就直接回府了,這真的很古怪。
因爲扶卿容不方便走下樓,所以,柳賦都會直接抱起輪椅下樓。
在柳賦走到一半樓道時,下面就涌上了幾人,有男有女,看上去就是外地來的,更不像是商國的人。
特別前面那行走的斗笠女子,由兩男兩女護着往上行走,正巧擋住了扶卿容和柳賦下樓的動作。
兩邊人一進卡在了中間,不上不下的,又無人作出退讓。
下面的幾人順着視線猛地擡頭,輪椅上的扶卿容正低着黑如墨的冰眸淡淡地凝視着這幾個古的人。
樓道下的幾人對上扶卿容這張臉,猛然震了震,這世間竟有此般絕色女子!
那斗笠女子足足看了好半晌,回神時低下目光,不着痕跡的在腰側邊擺了擺手,那兩男兩女立即退讓下樓,讓扶卿容先下。
柳賦見這幾人相讓了,也不便多事,只是經過幾人時,多看了幾眼。
出了街道,耳邊只有一聲聲的叫賣,聞着四周傳來的飄香。
“那幾人看着不似商國的人,”柳賦推着扶卿容轉入了無人的巷道,扶卿容的外貌實在是過人,推着走在大街上,難保不會沾點什麼麻煩。
“確實不像,”扶卿容低頭思量思量,那深黑的眼眸閃了閃,正要勾脣無聲一笑,餘光瞥見前方那不知何時靜立的人影時,第一反應就是在心底冷哼一聲,扭頭過去不理會。
柳賦衝那人恭謹的彎了彎腰,轉身離開了,很巧妙的將自己的身形隱在暗處。
靜寂的巷道中只有他們二人相對,扶卿容見那人只盯着她也不說話,有些受不住的擡頭,彼有幾分負氣的道:“王爺沒公務忙了?”
今天那個什麼公主來了,他應該很忙纔對。
諸葛琉宴深黑的眼更黑了,大步向她走來,手碰到她的輪椅時,動作也不知覺的柔了柔。
見他二話不言的推着自己走,扶卿容那些負氣話也就說不出來了,鬧得她好似一個鬧彆扭的小屁孩似的。
“諸葛琉宴,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扶卿容問。
推着她的人沒有回答,直到他們轉出了一個巷道的出口,才聽他幽幽的聲音傳出,“想要知道?等我們成親那日,我會全部告訴你。”
這一次是“我”不是“本王”,言語中雖冷,卻參雜着別人聽不出的溫和。
“什麼?”扶卿容被自己的口水嗆着了。
諸葛琉宴步伐一停,眼眸一眯,溫和不復存在,低下視線,冷冷地道:“怎麼,你不願意?還是你當那聖旨是過過家,可以隨時毀損。”
扶卿容額頭一跳又一跳,昨天他們才針鋒相對,這會兒又扛上了,難道她八字和他的八字真的不和?
“你是宴王,一道聖旨對你來說又算什麼,”完全可以不予理會,正因爲是這樣,她之前纔沒有往成親這條路想。
聽女子理所當然的語氣,諸葛琉宴黑了臉,這樣的話她還真說得出來。
諸葛琉宴正欲開口,巷口外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