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樑定的是早上八點的動車票,到魔都下午一點多。
時間剛剛好。
張樑並沒有告訴楊芮,打算給她個驚喜。
至於楊芮會不會值班,沒時間約好,這個很好辦,陪着在醫院一塊值班也一樣浪漫。
第二天不到五點半,張樑就被老媽給叫醒了,催促着趕緊吃飯好出門,別耽誤了火車。
看着着急莽荒的張母,張樑有種莫名的心酸,八點半的火車,從家到火車站也不過是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提前三個小時就叫張樑吃飯。
可以想象張母是幾點起來的。
去魔都,張母比張樑還要緊張。
其實內心裡張母對未來兒媳婦是有意見的,把自己兒子拖得三十五了還沒結婚。
可是一想到人家姑娘,也同樣三十了,還在等着自己兒子,縱有萬般不滿也說不出口。
按理說張樑退伍回來,各家親戚應該走訪一圈。
可是這事被張母給按了下來,用張母的話說,你什麼時候把飯給我煮熟了,最好是開花結果了,再去走親戚,人家問起來,也好有個說辭。
不然35了,連個媳婦都沒有,哪有臉走親戚?
上車餃子下車面。
看着老媽端上來的餃子,張樑的心更酸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的,昨天晚上睡覺前,別說餃子了,連餃子皮也沒有。
看看我媽有些發紅的雙眼,估計這一夜都沒怎麼睡!
張樑心裡暗暗發誓,這次去魔都,神阻殺神佛擋滅佛,你要把生米煮成熟飯,把媳婦兒帶回家來。
吃完老媽包的餃子,妹夫許紅昇開着車把他送到火車站。
…………
坐在火車上,張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
九年了,九年的馬拉松,終於要到終點了。
他永遠無法忘記,九年前的那個春天。
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04.1秒汶川發生建國以來影響最大的地震。
2008年5月14日,他所在的路橋團接到救援命令,趕赴汶川進行抗震救災。
2008年5月16日,槓桿趕到的張樑就接到了第一個命令。
“一班長!”
“到!”
“有一個志願者小隊,在轉移傷者的時候,遭遇餘震,被困在山上失去聯繫!現在命令你帶領一班二班,沿着志願者小隊的行進路線,前去搜索救援!”
“是!”
誰能想到,這在他從軍生涯中,再普通不過的一道命令,會把兩個人緊緊聯繫在一起。
那年他26歲,東北軍區某師某團某營某連的一名普通中士班長。
那年她21歲,中國解放軍第二軍醫大學臨牀的一名大學生。
張良和楊芮的相識相戀,就是一場自古以來被傳爲美談的“英雄救美”。
在楊芮最艱難的時候,張樑從天而降,把她從山上的落石下,拉了出來。
在接下來救援的日子裡,兩個人又有了多次合作救援的經歷,張樑漸漸被這個善良、直爽、開朗、大方、堅韌的小女孩吸引。
救援結束後,張樑回到部隊,而楊芮自然也回到學校繼續學業。
本來張樑以爲,兩個人就像兩條偶爾相交的線,瞬間相遇,然後各自遠去,彼此都是各自人生中無數個過客之一。
半年後,一封信打亂了他的生活。
這封來自第三軍醫大學的信,是一封表白信。
原來在五十多個日日夜夜的救援中,張樑被女孩的善良、開朗所吸引,張樑的英勇、無畏、熱情也擊碎了女孩的心房。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張樑的信,這個有些女漢子性格的女孩,一封信,挑明瞭關係。
這封信再次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從此兩個人書信電話不斷,開始了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
…………
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的回憶。
是楊芮的電話。
“喂!”
“樑子,我到鳶都了!快來接我!”電話裡傳來楊芮清脆的聲音。
“啊?!”
“啊什麼?你不喜歡我來?”
“不是!不是!”
張樑感覺世界有些凌亂。
“那還不趕緊來接我!”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去魔都找你···········這會都快到南京了···········”
“我想給你個驚喜········你去魔都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我也想給你個驚喜!”張樑苦笑道。
“…………”
這個驚喜,真的太驚喜了。
“我這就下車回去!你是先回家,還是在鳶都轉轉等我回來?”
“我……我還是等你回來吧!”
再是女漢子,總不能自己找上門去,叫聲媽,我是你未來兒媳婦。
“好吧!你先在鳶都轉轉,我在前面的南京站下車,然後做最近的火車趕回去!”張樑的心都快融化了。
南京南下車,接着排隊買票回鳶都,最近的是一點五十五的的動車。
二等座、一等座都沒有票了,張樑直接買了商務座。
時間對於現在的張樑來說,比什麼都寶貴,別說多花一倍的錢,就是兩倍三倍五倍也在所不惜。
買完票張樑根本沒有心情吃東西,直接來到動車候車廳。
“張樑!”
剛進候車廳,就聽到有人叫他。
是一名大校軍官。
“首長好!”
張樑下意識的舉手敬禮。
“你已經不是軍人了,用不着敬禮!”大校軍官沒有給他回禮,而是有些厭惡的看着張樑。
“好吧!大舅哥好!”張樑笑着再次打招呼。
“誰是你大舅哥?我警告你,你離我妹妹遠點!”
“哈哈……哈!”張樑大笑兩聲,“大舅哥,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是我的大舅哥!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妹妹我娶定了!”
“你……”大校軍官暴怒,想要動手。
“大舅哥,注意點,這裡是公共場合,不是軍營,小心被人拍下來傳到網上去!
大校軍官暴打普通老百姓,你這個正師級的大隊長,被大大當成老虎給打了!到時候,我可沒法和你妹交代。”
“你個無賴!你這樣的兵痞子,我真後悔,沒早點把你趕出部隊!”大校軍官咬着牙說道。
“你不是不想,你只是沒有做到!”張樑冷冷的看着大校軍官。
自己現在已經脫了軍裝,誰怕誰啊!
“你·············”
“你什麼你,我等了九年,不是我怕什麼,我只是不希望楊芮傷心,希望我們的婚姻得到你們的祝福,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同意,將來你是我兒子的舅舅,長大了年年提着東西去看你!你不同意,我他麼年年正月裡給兒子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