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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
日近正午,湖畔對岸數裡外山溝中,“不是說今天肯定動手的嗎?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我說那不靠譜的傢伙不會記岔了吧,或者,已經被抓了……咳咳,你們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就是說說,說說嘛……”
在周遭一衆灰色空間成員的不善目光注視下,菲利普摸了摸鼻子,聲調隨着腦袋越埋越低,越埋越低,最終明智閉嘴。
“要有耐心,小唐會動手的。”一旁伍丁擡頭看了看天色,語氣雖淡卻極爲肯定的說道。
“爲什麼?”
“因爲我若是刺客,也會選擇出手。”伍丁眯了眯渾濁老眼,遠眺島嶼,“神殿的防禦工作做得很不錯,堪稱滴水不漏。但這對於只需要一個出手機會的刺客來說,卻意義不大。眼下大皇子他們一行數十人齊齊登島,外加舉辦慶典等等,無論有意無意,總會給神殿總會帶來些許混亂……而這,就是再好不過的出手機會!”
菲利普聞言張了張嘴,下意識就要開口辯駁,但最終只是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默然無言。
老實說,菲利普現在的心情是糾結的。一方面期盼好友唐恩能順利得手,並功成身退。一方面又希望唐恩找不到出手機會,因爲那樣的話,他的祖父也就無需揮出這生命中最後的一刀……也正是因爲這樣矛盾的情緒。讓菲利普現在有點神經質的感覺。即擔心唐恩安危。又恨不得對方乾脆被抓,一了百了……
“伍老您說過能助老大安然脫身,不知要怎麼做?”相比於糾結的菲利普,米修等人的表現就極爲坦然了。他們對唐恩有着幾乎盲目的自信,即便現在對象是教皇,他們也相信唐恩一定能刺殺得手。所以他們關注的重點,只是唐恩在得手後該如何從島嶼中安全退出來……
還是那句話,對於刺客而言。刺殺本身並不是最難的,難得,是如何撤退。
不過話一問出口,看到一旁持續沉默的空間老魔法師忽然挑挑白眉,米修瞬間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妥,歉意擺手再:“抱歉,伍老您不要誤會,我們是絕對相信您的,只是……”
“呵呵,無妨。”不以爲意的擺手打斷。伍丁笑道,“看得出來你們都很擔心小唐。有所懷疑也是正常之理。再者,神殿總會整體實力驚人,尋常方法確實很難傷其毫髮……”
“我來解釋一下吧。”白髮老魔法師驀地開口說道。
一頓,伍丁攤手:“好啊,你是專業的,你來。”
老魔法師輕點頭,擡手指向遠處島嶼,看着米修等人直接問道:“你們知道這個島嶼爲何能存在千年而不倒嗎?”
灰色空間成員聞言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其所以然,哈里狀似憨厚的撓了撓頭:“還不就是因爲神殿勢大,沒人敢招惹嗎?”
搖頭,“不是這個意思,你們理解錯了……我指的只是這個島嶼,不是神殿總會。”老魔法師強調了句,進而解釋道,“物換星移,滄海桑田。這是千古不破的自然規律,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違背。無論是再堅固的頑石、亦或是十人難抱的巨樹,在風吹雨淋、歲月流轉下俱都衰退變化,甚而淪爲黃沙一捧……但這島嶼卻不是如此,千年前它矗立在這裡,千年後的今天它還在這裡,且幾乎沒有絲毫變化,你們可知這是爲何?”
道理就是這樣的道理,老魔法只稍稍點明,哈里等人即瞬間反應過來。是了,任何事物本該都難逃變化一詞,就算能倖免於各種天災,但也絕對逃脫不了歲月的裁決,這是自古真理!但眼前這大名鼎鼎、號稱千年不倒的神殿島嶼卻又爲何能存在至今……
“莫非是……魔法?”想及剛纔伍丁態度,米修驀地靈光一閃回道。
“準確的說是魔法陣,整個大陸上唯一保存完好的大型上古魔法陣!”老魔法師先是點頭,隨即搖頭,接着嘆聲道,“世間有千年歷史的勢力不多,至今仍然傳承有序的只有光明神殿、布蘭王廷……北荒天狼皇族算半個,但各種客觀因素限制太多,不說也罷。就說布蘭王廷,三者中屬它歷史最爲悠久,但皇權紛爭自古混亂,各代傳承雖從未斷絕,但間隙隔閡卻只會愈加嚴重……”
“唯有光明神殿,因其特殊性質,代代傳承平穩有序,幾乎不見爭亂。不但很少流失,相反,隨着時間流逝積累也愈加深厚……世人常說底蘊、底蘊,神殿所謂千年底蘊也就在這裡。就像這座能維持島嶼根基千年不變的大型上古魔法陣,也只有神殿,方纔可能完整擁有!”
每個魔法師都是名知識淵博的稱職學者,這是常識。,差不多就是教授、老學究那個級別了,如神殿魔法陣這般世人難知的秘聞舊事,從他嘴裡娓娓道來,卻顯得異常輕鬆……不過,
很顯然,眼下並不是科普的好時候,衆人對神殿秘聞也沒多大興趣。順着這老魔法師的思路,米修迅速抓住重點,若有所思的猜道:“您的意思是……伍老出手摧毀上古魔法陣,然後在動搖神殿總會根基之餘,製造島嶼混亂,接應老大突圍?”
“差不多就是如此,不過,呵呵……”頓了下,老魔法師轉頭與伍丁對視一眼,嘴角揚起危險笑意,“如果真的摧毀了上古魔法陣,後果就不只是製造混亂那麼簡單了……或許你們並不十分清楚,魔法要比你們想象的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險!這運行良好的上古魔法陣。已庇護神殿千年不倒。其威力之恐怖足以驚世駭俗。然而從另一個方角度來說。這也是一把雙刃劍。如若法陣一朝崩潰,其反噬效果也等同於千年疊加,到那時這島嶼……呵呵……”
“會、會怎樣?”菲利普不自覺的嚥了口口水,緊張問道。
老魔法師攤了攤手,輕鬆回道:“也許會倒塌分離,或者直接灰飛煙滅……誰知道呢?”
話落,周遭頓時寂靜。饒是衆人已有所心理準備,但在聽到千年神殿有朝一日很可能會不復存在。仍然震驚無語。
片刻後,米修深吸了口氣,銀色面目下雙眸瞬間鎮靜如水,一語中的問道:“那上古魔法陣在哪裡?”
老魔法師聞言訝然看了米修一眼,不禁輕輕點頭,對後者的冷靜心理暗暗讚賞,隨即依舊擡手指向遠處島嶼,笑道:“仔細看,就在那裡,很顯眼的……呵呵。或許是有宣示武力的想法在裡面吧,畢竟神殿也確實有這個資格底氣。但從我個人角度來看。神殿此舉還是太囂張了點,頗爲不智啊!”
只是感慨,並未明說,但這與直接揭示謎底也相差不大……聞言,米修、菲利普等人下意識轉頭看去,頓時隱隱瞭然。
入得目來,遠處聖湖中心島嶼上,最顯眼的並不是神殿階梯式雄偉建築,而是那座高高聳立、好似抵天立地的光明神雕像——
在燦爛光線普照下,白玉質地神像熠熠生輝,光芒萬丈,着實扎眼無比!
“這麼明目張膽啊……確實夠囂張的……”定定看着那巍峨雕像,哈里下意識張了張嘴,低聲喃喃道。
“不,只是夠白癡而已。”伍丁對於光明神殿的印象,那是一如既往的好感缺缺,聞言很是不以爲然的撇撇嘴,毫不掩飾嘲諷神色。而就在這時,驀地,
砰——一束更爲扎眼的燦爛煙火,遮擋住了神明頭像,瞬間在衆人視野中妖嬈綻放,漫天流彩!
場面瞬間一滯,旋即,
“呃……”
“這是……”
“臥槽臥槽臥槽!”
“老大成功了!哈哈……”齊齊揮拳砸地,反應過來的衆人難掩激動神情,尤其是米修等灰色空間成員瞬間從山溝中躥出,禁不住仰天大笑。
“呵呵,好小子……”伍丁緩緩爬起,擡頭看着那漫天煙火嘴角不自覺微揚,感慨輕嘆,“到底還是讓你得手了……”
“教皇……死了?!”場中最爲震驚的無疑要屬那老魔法師了,他只是受伍丁之邀前來提供幫助而已,對於唐恩本人並不瞭解,也就談不上關心擔憂。如今只是看着那漫天煙火,想着這所代表的意義,不禁咂了咂嘴,乾澀嘆道,“光明神殿的時代,過去了……”
“是啊,過去了……”伍丁眯眼附和着,這句簡單話語中所蘊含的複雜意味,想來也就只有他們這等活了幾百年,歷經世間種種繁華滄桑的老怪物方纔能理解了……拍了拍老魔法師肩膀,“既然如此,老友,就讓我們再送它一程,徹底將它埋葬掉吧!”
“呵呵,不甚榮幸。”
“可、可是祖父……”聞聽身旁話語,剛還與米修等人一起歡跳慶祝的菲利普,像是驀地被施展了定身魔法,瞬間僵在原地,神情哭喪……是了,既然唐恩現在已經成功得手,那接下來,自然就該輪到他祖父伍丁了……
“把刀給我。”伍丁攤開蒼老手掌,神情平靜的看着菲利普。後者下意識抱刀後退,只是搖頭。
伍丁見狀搖頭輕嘆一聲,“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呢……不用悲傷的,這世界,原本就沒有什麼長存不朽的東西。劍如此,劍神亦如此……如今我與劍合,一舉摧毀這號稱千年不倒的腐朽神殿,正恰應此理。這也,纔不枉我走此世間一遭啊……”
嘆息着,探手從菲利普懷中拿過那俗氣無比的金絲大環刀,輕輕掂量了下,看着兀自呆愣的菲利普,伍丁輕笑着道出最後一句話語,“我去後,帝國所有事物家族不得插手,旁觀即可。”
話落,轉過身來,對着老魔法師輕點頭。後者稍頷首,一手攀着伍丁肩膀,一手舉起魔法杖,吐出幾組含糊不清的古怪音節後,一道華光閃過,兩人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旋即,短短片刻後。
在湖畔四岸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一道金燦燦、好似橫斷天地的龐大刀影,驀然自虛空浮現,猙獰可怖!
刀身巍峨,刀刃鋒芒不可一世——
只稍一停頓,展露霸道身姿後,龐大刀芒即攜着斬天破地的駭人聲勢,瞬間跨越波瀾湖泊,對着島嶼中心處轟然斬下……
像是覺察到了生死攸關時刻,就在霸道刀芒將將斬落之時,島嶼各處驀地齊放各色光華,交匯融聚,瞬間形成一團好似繭甬狀橢圓防禦罩,護在島嶼上空。
下一刻,刀芒接實,轟——震天巨響,島嶼周遭萬頃湖水驀地衝天而起,好似一條條接天幕布,又好似一掛掛倒灌瀑布,瞬間將島嶼完全遮蓋!
嘩啦啦,透着那四濺水花,隱約可見其中彩芒流轉。
防禦罩未破,龐大刀芒則稍稍反彈後退,像是不分勝負。然而就在下一瞬,島中驀地傳出一道氣急敗壞的驚吼,“這這這……這力量——又是你!!!”
眼前這幕對於神殿總會來說,確實不算陌生。約莫在大半年前,就有一道同樣恐怖刀芒,突襲島嶼。隨後劈開外圍防禦罩,揚長而去,給神殿總會留下了滿地恥辱。
而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既然上次能成功,這次顯然也不會例外……
果然,在刀芒稍稍後撤,拉出一段俯衝距離後。先是一聲若有若無輕哼,隨即炸雷般長嘯驀地響徹天地,“破——”
劍神最強技,一劍湮世……哦,不對,現在是一刀湮世……
頃刻間,萬丈金芒耀世,其間重重刀影矯若遊龍,乍閃乍逝,只一驚鴻掠過,下方看似固若金湯的七彩繭甬,即吧嗒一聲,自最脆弱處好似雞蛋殼般一分爲二,露出裡面島嶼全貌來……
這並不是結束,而是剛剛開始而已!
破開外圍防禦罩的霸道刀芒,宛若一道墜地彗星般不可阻擋,在裡面無數神職人員的驚恐視線中,直直且精準的落向島嶼中心處,那高高聳立的神明雕像……
“不——”
轟……轟……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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