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揚的醫術果然了得,她只昏睡了兩個小時,就醒過來了。
戰少尊已經不在房裡,只剩下剛纔來的那個醫生,還有弒天。
路揚見她醒來,給她做了一系列病情檢查之後,向弒天交代了幾句,又對她說:“喬小姐燒已經退了,不過要注意休息,這幾天就好好養病吧。”
養病?那哪能行啊!
喬寶貝一想到後天的考試,急上了。
“我後天就要期中考試了,這個我總不能不去吧。”
路揚笑了一下:“理論上,你的身體允許,但是,這你得問問老大。”
去!
身體是她的!
路揚整理了藥箱,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鐵樁子一般杵着的弒天。
喬寶貝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弒天,小聲兒問:“弒天大哥,四叔他今天喝酒了,沒事兒吧?”
弒天清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明顯是有話要說。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有話要對我說?”
想了想,弒天不再躊躇了,“喬小姐,今天是戰家二爺和三爺的忌日,老大心情不大好。”頓了頓,他又說,“喬小姐,其實老大對你很好。雖然我沒有立場和你說這件事兒,但是旁觀者清,我看得出來老大對你不一樣。可是,老大居然要結婚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舉行婚禮了,我就是有點兒想不明白……”
結婚?
這兩個字兒如同驚雷劈上她的腦門兒。
喬寶貝有些反應不過來,腦袋堪堪懵了兩秒,才記起來……
對,那男人已經註冊登記了,舉行婚禮不是挺正常的?
惶惑着,她想起剛纔昏迷前似乎聽到人有人在說“她已經回來了”,難不成是四嬸回來了?
也不知道心底是啥滋味兒,空空落落的鬱結,甚至還有些失望。
失望之餘,她幾不可聞地吐出了一口氣兒,這樣也好,四嬸回來了,她和戰少尊這種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也該結束了。
她實在不想和那男人這麼耗着了,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層次的人,本就該離得遠遠兒的。
心下五味陳雜地胡思亂想着,耳邊是弒天帶着猶豫的低沉嗓音。
“喬小姐,老大讓我和你說一聲兒,他這幾天暫時不回來。學校那邊,老大已經讓人給你請假了。”
“哦。”
喬寶貝這會兒也沒多大反應了,自然明白戰四叔這幾天不回來,是要去陪陪四嬸和女兒。
弒天卻沒有動彈,杵在牀邊兒良久。
久到她都覺出了不對勁兒,“弒天大哥,你還有話要說?”
弒天看了她半晌,最後卻搖頭:“沒有,喬小姐,你好好休息。”
喬寶貝有些莫名其妙。
弒天走出了房間,關了門兒,門外追風和無命立刻問:“怎麼樣?她有沒有啥反應?”
他搖頭,老實回答:“沒有。”
“你確定?”無命皺眉,有點兒鬱悶了,“哎,你們說老大咋想的啊?我瞧着他不是挺喜歡喬小姐的麼?怎麼那女人一回來,他就要舉行婚禮,還巴巴地趕過去和她見面……”
“我怎麼知道,別問我。”
“行了,你們兩個都別瞎嚷嚷了……”
房門外,三個人的聲音漸漸遠兒了。
喬寶貝坐在牀上,一動不動,心情無緣無故地有些糟糕。
她果然像學校裡那些同學說的,她喬寶貝就是個矯情的裝逼犯。
人真正的媳婦兒回來了,一家三口團團圓圓,瞧,心裡不舒服了吧?
不舒服也得讓自己舒坦了,她這輩子什麼都沒有,也啥都沒剩下的了,就剩下一點兒可憐的自尊了。
她不能一輩子寄人籬下,不能一輩子依靠那個男人,她不想就這麼過,她得自強自立。
月有圓缺,人有離合,她早晚得離開京城,出國找外公外婆。
這麼一想,她心裡終於舒坦了點兒。
剛自個兒真是純粹腦子找抽!
心情好了,喬寶貝這纔想起該打個電話給老闆報平安,撥了號碼過去,老闆的電話卻處於關機狀態。
她納悶了!
老闆從來不關機,只有在特殊情況下。
難道老闆又去了比斯國?
擡手揉了揉痠痛的太陽穴,喬寶貝決定好好養病,準備後天的期中考試。
她一向身強力壯,加上六年的武功底子,只是兩天,身體好得差不多了,精神狀態也不錯兒,只是身上的傷口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好。
到了考試的那天,弒天送她去了學校。
一進校門口,喬寶貝又覺得同學們的態度不對勁兒了,那一個個看她的眼神兒,有同情,有幸災樂禍,更有鄙夷的。
現在,只要她一出現,就是全校學生關注的重點。
走到教室,經過慕七七一番恨恨地解說,她才明白。
原來,在這之前,戰四叔要結婚的小道消息都傳開了,當然,新娘不是她這隻麻雀。
所以,這會兒她來學校,大夥兒的眼睛都瞪得雪亮雪亮的。
人麼,誰又不八卦呢?
不管老師,還是學生,都好奇明明之前戰四爺當衆表態喬寶貝是他的媳婦兒,怎麼一轉眼,結婚對象就成了別個女人?
尤其她這個京大超級模範生,被老師耳提面命拿來做表率的學霸乖乖女居然沒來上課。
嘖,有戲!
箇中緣由,讓人意味深思,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不管是什麼樣的原因,喬寶貝都已經成了京城大學的一個大笑話。
她只是一天沒來上課,京大就流傳了這麼一個口頭禪……
“京城大學恐龍妹,超優模範裝逼犯,戴副眼鏡四隻眼,人醜心毒小三命。”
瞧這些形容詞,簡直把她比喻成了瓊瑤劇裡的惡毒女配,喬寶貝都有點兒佩服編造口頭禪的那位同學的文采了。
“寶貝!你怎麼都不生氣啊!”瞧她一臉淡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慕七七恨鐵不成鋼,“你昨天怎麼沒來上課?是不是出啥事兒了?你家那位四叔難不成真要和別個女人結婚了?”
在她的印象裡,喬寶貝是個就算髮燒也要拖着病體來上課的乖學生,在她的字典裡,壓根兒就沒有請假兩個字兒。
能讓她請假,肯定出了啥大事兒,說不定還和那位四叔有關。
唸叨着,出於革命友情,慕七七替她難受傷神了。
“寶貝,你要心裡難受,就說出來,我來替你扛着!”
喬寶貝深深吐出了一口氣兒,望了望天花板,然後拍拍她的肩膀,說:“那天我高燒昏迷,上不了課,你別胡思亂想。至於學校裡流傳的八卦,說不鬱悶不難受,那肯定是騙人的,可是人生在世總有不稱心的事兒,我不能總惦記着這些不開心的事兒吧?關於戰少尊要結婚的事,其實我也知道的不多,這兩天他都沒回來。”
慕七七看着她,替她鬱鬱寡歡地嘆氣:“寶貝,你心態可真好,勇氣可嘉。”
她心態好麼?
其實也不是,她只是懶得去折騰,懶得去記掛,懶得去思考。
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盜鈴也罷,反正她現在只想着快點畢業,然後去找屬於她真正的人生。
“你別擔心啦,待會兒就要考試了。”
“哦。”反觀她這個旁觀者,倒顯得落落寡歡,很沒精神。
因爲是期中考試,所以考試的課程都是主課,上午三場,下午三場,一共六門課程。
考完下午最後一場,喬寶貝第一個交了試卷,走出了考場。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從辦公室出來的白晚莊喊住了。
“喬寶貝!”
大概因爲戰四叔要結婚的消息,白晚莊的臉色顯得十分憔悴,但那一身兒淡紫色的高檔長裙,包裹着玲瓏的身段,依舊搖曳生姿,優雅十足。
喬寶貝站定,微笑:“白老師,你找我什麼事兒?”
看着她那張削瘦的小臉兒,白晚莊眼裡很同情,同時又帶着不易覺察的幸災樂禍。
不過,臉上依舊嫺雅隨和。
“寶貝,少尊要結婚的事兒我聽說了。我很同情你,也替你惋惜,那天你要不被他帶走,現在你早就是戰家二少爺的未婚妻了。如今,你也不會落爲人家的笑柄……”
靠!
又繞着圈兒來損她?
她這麼不孜不倦地見她一次損她一次,不累?
看着她那一張一合的嘴兒,喬寶貝有點兒不耐煩了,實在不想聽她的長篇大論。
皺了皺眉頭,她趕緊打斷白大女神的話:“白老師,我和四叔真沒什麼,你是不是誤會啥了?其實,我倒覺得你和四叔挺般配的,郎才女貌,連爺爺都覺得你們倆是最合適的。哎,要不是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如今和四叔結婚的就是白老師您了。”
繞圈兒踩人誰不會?
果然,戳中了白大女神的痛處,白大女神臉色僵了一僵。
下一秒,又淡定地笑了:“呵,咱們不說這些了,我叫你來是有事兒和你談。”
還談?
對於白大女神老找她茬兒,喬寶貝已經不意外。
“白老師,您說。”
“再過一個星期,京城所有的大學要聯名舉辦一個校花大賽,每個系只有一個名額,我讓校長破例給你留了一個。”
抿了抿脣,喬寶貝慢吞吞地皺眉:“你讓我參加校花大賽?”
白大女神沒見過她真正的模樣兒,她這心思明擺着想踩她一腳,讓她再次成爲所有學生的笑話。
白晚莊輕淺笑着,“我知道你前段時間離開水景山莊打算搬出去住,可一個人租房總需要錢吧?不瞞你說,這次舉辦方是最近剛到京城的一位新貴,是比斯國四大財團之一的帝王企業的少東家,出手相當闊綽。這次大賽只要進入校前十就有五萬元的獎金,當然如果是所有聯名學校第一名,就有一百萬的留學基金獎勵。你不是正缺錢麼?”
看着36e大美女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喬寶貝突然覺得,這張臉下肯定包藏禍心。
她有那麼好心?
幽幽的,她狀似自卑地嘆了口氣:“可是,白老師,我又沒你那麼漂亮……”
女人都有虛榮心,被她這麼一誇,白晚莊有些得意。
“你放心吧,我名下有最好的形象團隊,有他們在,醜小鴨也能變白天鵝。”
又拐着彎損人了。
“我不想參加。”
她壓根兒就沒興趣參加這些沒有營養的比賽,能舉辦這種比賽的那位少東家也是個腦抽的。
然而,白晚莊挑了挑眉,鐵了心要她在全校面前出醜。
“喬寶貝,可是,我已經給你報名了。”
“……”
眸子淺淺微眯,喬寶貝心思轉動幾秒。
突然,她下巴一揚,綻放出琢磨不透的詭異笑容來。
“好吧,我參加。”
白晚莊也笑了:“那你趕緊回去吧,你別擔心衣服啥的,一切有我替你包辦。”
“謝謝白老師。”
喬寶貝抱着課本離開了。
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白晚莊那目光像在看殺父仇人,溫婉的漂亮臉蛋兒變得詭譎萬分。
駐足片刻,她撥了一個號碼,直到對方接通,她問:“確定了霍大少舉辦這次大賽的目的?”
對方回道:“是的,白小姐,我已經打探清楚了。”
白晚莊臉上的笑容妖嬈豔豔,一抹冷意。
“好,大賽那天你安排好,我要讓她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