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兒的過道里,明晃晃的燈光,照在地上,十分慘白。
喬寶貝看着眼前默不作聲的徒弟,嘆了口氣,“你前幾天打電話給小路,不想出國,就是爲了弒天?”
張默低垂着頭,沒說話。
瞧她這反應,喬寶貝也明白這姑娘的心思了。
青春年少的年紀,小姑娘情竇初開啦!
“既然喜歡他,爲什麼要怕他?”
張默又默了片刻才擡頭,兔子一樣的眼睛紅紅的,“我……師傅,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他是我姐夫。”
“你親姐不是已經去世兩年了嗎?”
小徒弟的親姐五歲的時候走失了,最近幾年才認了親,可惜,紅顏薄命,回到家裡纔沒幾個月就生癌去世了。
“師傅。”張默叫了她一聲兒,聲音裡,帶着淡淡的愁緒和酸澀,“就算我姐沒了,他也不會喜歡我的。這段時間我照顧他,也是因爲我姐,這是我姐欠他的。”
徒弟比她小了五歲,喬寶貝把她當自個兒親妹妹對待,這會兒看到她爲愛傷心傷神,也免不了替她心疼,替她可嘆。
唉,愛情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
讓每一個陷入其中的人要死要活,掏心挖肺。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一旦陷入愛河,智商只有負數。
“皇家學院是世界頂尖的舞蹈學校,放棄了這次面試機會,你就不後悔?”
“我不知道,或許會後悔吧。”張默啜着氣兒說,“反正今天是我最後見他,以後各不相干,各走各路。”
“行了,別哭了。”喬寶貝從包裡拿出紙巾,遞過去,“把眼淚擦擦。我看啊,你也別灰心,也不是沒希望,我瞧着弒天對你好像有點兒意思。”
弒天那張包公臉的表情,實在忒詭異,而且四叔最後說的那句話也挺耐人尋味的。
要說這兩人沒有點兒意思和曖昧,她纔不信。
只是,弒天和張默,這兩人的性格半斤八兩,一個溫吞包子,一個寡言少語,感情路註定要受磋磨。
天降大任於斯,愛情路任重道遠吶!
見小徒弟鬱鬱寡歡地擦着眼淚,喬寶貝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說不定他也喜歡你呢?弒天這人話比較少,感情也很內斂,是個什麼事情都擱在心裡頭的男人。你現在還小,等你再大點兒,再正視你對他的這份感情也不遲。如果他心裡有你,再磋磨幾年也不會變,當然,如果他心裡沒你,就算你等一輩子,都沒戲。我說的這些,你能明白不?”
一字一句,全是道理,張默垂下了眸子,最後點了點頭。
接下來,喬寶貝也沒再說什麼。
她作爲一個局外人,也插不了手,只能說這些安慰人的話。更何況,她連自個兒的感情問題都沒處理好,有什麼資格規勸別人?
喬寶貝朝病房走,張默提前離開了醫院。
正準備推門進去,包裡的手機響了。
手機是讓小路買的,陌生的鈴聲尖銳得刺耳朵,她驚了一跳。
這幾天公司處於極度敏感時期,稍有風吹草動,她就心緒不寧。
以前公司比現在困難的時候,她也沒這樣焦躁過,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靳天司的一番話,她一直忐忑心慌,甚至還有點兒煩躁。
劃開屏幕,把手機湊耳邊,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喬寶貝脣角翹起了一個彎彎的弧度,“我剛換了手機你就打過來了,你回來了?”
那邊兒的霍帝斯笑了一下,聲音慣有的清冷。
“昨天到的,打你電話不通,找小路要的。”話頓了下,他又說,“寶貝,我有話和你說。”
喬寶貝抿了下脣,想了想,說:“我也有話和你說,你現在在哪兒?”
“梅宴庭27號。”
“這麼遠?”那地方有些偏僻,附近的城區也纔剛剛建設,甚至還有一些拆遷房在。
霍帝斯的聲音有些黯啞和疲憊,“我在附近買下了一塊地皮,正在建區,剛和人談完項目合作。要不,我過來?”
“算了,你趕來趕去也挺累的,我過去吧。”
掛電話後,喬寶貝去了弒天的病房,卻被告知四叔先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
本來想打個電話給他,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四叔這人有時候還挺小心眼兒的,萬一他不同意,她也去不成。
走出軍區醫院,她在醫院門口攔了一輛的士,和司機說了地址,才閉上眼睛小小休息一會兒。
到梅宴庭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二十幾分鍾。
這個豪宅小區大概剛建成不久,很多設施儲備都不怎麼完善,有些戶主都沒有搬進來,喬寶貝進去的時候,整個小區顯得有些冷清。
她有些奇怪,怎麼好端端的,霍帝斯爲什麼要選在這個地方?
終於找到27號豪宅,眼前冷清清的門庭和院落除了開得正豔的花卉,連個人都沒有,那陰森森的氛圍像極了侏羅紀公園。
這種詭異不僅讓喬寶貝產生了警覺,還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停下腳步,就邊撥打霍帝斯的電話,邊急匆匆地往來的路折回走。
嘟……嘟……嘟……
響了很久,霍帝斯終於接了電話,“寶貝?怎麼換號兒了?”
一句疑問句,喬寶貝終於知道,她上當了!
她萬萬沒想到,甚至沒往這方面想,對方竟然躥了霍帝斯的手機號!
喬寶貝動了動脣,可還沒說一個字兒,冷冰冰的槍口就抵在了她的後腦勺。
背後一個女人的聲音陰冷冷地響起:“喬小姐,槍子兒不長眼,說話請慎重。”
言外之意就是,你丫要是敢在電話裡透露半個字眼兒,我就一槍崩了你!
“寶貝?”久久得不到迴應,手機那邊的霍帝斯有些狐疑,“我人還在錦市,怎麼了?”
不着痕跡地深吸了一口氣兒,喬寶貝才說:“沒事兒,我剛不小心崴了。我就是想和你說,過段時間我也要去錦市。”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低而警惕的聲音傳過來,“真沒事兒?”
“沒事兒,先不說了,我還得去接大喬小喬。”
“……”霍帝斯聲音意味深長,話裡一語雙關,“好,公司的事情你自己注意點兒。我待會兒打個電話給小靚,讓她過來幫你,訊號位置沒變吧?”
“沒……”
她話都沒說完,身後的女人迅速奪了手機,“你話太多了,跟我走!”
喬寶貝神色挺冷靜,也沒啥反抗的意圖,乖乖地被她脅迫着往剛纔的別墅方向走。
說實話,她也沒想着透露點兒什麼,霍帝斯人在錦市,遠水救不了近火,說了反而徒增他煩惱,倒不如以靜制動,順應其勢。
她自個兒的本事,她還是挺有自信的。
不過,這女人的聲音倒有些耳熟。
“進去!”思緒間,女人用槍重重地抵了她後腦勺一下。
喬寶貝依言進了別墅客廳,偌大的客廳裡,站了一圈兒戴了白色面具的西裝黑衣男。
呵,這是在扮演假面舞客呢!
每次到這種緊張又刺激的時刻,她就特興奮,渾身上下的熱血因子就控制不住地沸騰,全身的骨頭都在發癢了,恨不得和這些人好好幹上一架。
走了幾步,她被身後的女人一把按在了沙發上,“喬小姐,最好給我乖乖的,安分守己。”
女人沙啞的聲音,有些低沉,喬寶貝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細細分辨她的聲音。
щшш ●тt kǎn ●CO
女人走到她面前,同樣帶着白色面具,那雙帶着濃濃敵意和嫉恨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喬小姐,我家少爺想請你看一場精彩的馬戲團表演。”
喬寶貝脣角微彎,沒說話,只是仔細地觀察女人的反應,側耳聆聽她聲音的熟悉之處。
很顯然,這女人很不喜歡她,敵意倒是說得過去,畢竟敵人之間肯定沒有善意,至於嫉恨,她倒是奇了怪了。
“你不怕?”女人對她冷淡的反應很不滿意,當然更多的是驚訝。
喬寶貝笑了笑,眼尾上挑,頗有幾分媚態,“你的意思是,我怕了,你就能放過我?”
女人皺眉,實在是看不慣她這種略帶痞勁兒的調調。
“喬寶貝,你除了這張臉能看,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瞧這話說得,比檸檬還酸。
喬寶貝大概有點兒明白這女人爲啥要嫉恨她了,不會又是四叔惹的風流債吧?
不過……
思忖了一下,她眉眼稍稍蹙了一蹙,就在女人再度開口說話的時候,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這女人的聲音這麼熟悉了。
不正是六年前,她被綁在倉庫裡,那位少爺的未婚妻麼?
終於整明白對方的人馬,喬寶貝更加鎮定和淡定了。
這六年裡,她和京城斷絕了一切來往,屏蔽了所有的消息,也沒見着黑鷹組織的人來消遣她。
可她一回來,就被人給盯上了。
她就知道,一旦和四叔扯上丁點關係,黑鷹組織就沒個消停。
喬寶貝坐在軟軟的沙發上,悠閒自然地交疊起雙腿,笑着詢問杵在面前的女人,“這位漂亮的女士,觀看錶演的時候,我能喝杯咖啡麼?我喜歡不加奶的卡布奇諾,謝謝。”
什麼?
女人愕然無比,隨即冷冷蹙起了精緻的眉。
沙發上的女人一身貼身的黑色職業套裝,曲線畢露,神態嫺雅,姿態慵懶,就這麼交疊着雙腿,懶洋洋地用手肘靠在沙發背上,扣着手掌撐着整個腦袋兒。
好一個妖里妖氣的女人!
喬寶貝的態度讓女人很不爽,她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毀了她那張迷惑男人的漂亮小臉蛋兒。
當然,她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
真要做了,她還能和蘇廷之結婚麼?況且,她也不是一個嫉妒情敵就要對方不得好死的女人。
“抱歉,喬小姐,這裡沒有咖啡。”
最後,女人冷冰冰地回了她一句,然後示意旁邊的男人打開電視錄像。
“喬寶貝,希望你看到表演,還能笑得出來。”女人臉上沒有任何得意或者憤怒的表情,“阿光,給喬小姐泡一杯西湖龍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