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裡,樹影緩慢地搖曳,月上中天時,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撒了一地的銀光。
她吃完麪不多久,戰少尊就拉着她上車,居然帶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座寺廟。
默不作聲地走在寺廟的鵝卵石小路上,喬寶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體。
當然,這不是冷的,而是被廟裡死寂的氣氛給活生生寒磣的。
也不知道這男人抽了哪門子的瘋,大晚上的來廟裡閒逛,一點兒人煙都沒有。
這氣氛,可真夠讓人哆嗦的。
喬寶貝是一個沒什麼信仰的人,更是一個徹底的無神論者。
不過,她記得小時候,她媽媽對那些佛教禪理頗爲尊重,耳濡目染之下,她有時候也會去佛家禪院燒香拜佛。
當然,這僅限於旅遊途中恰好路經寺廟,順路去拜拜。
“大晚上的,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實在忍受不了兩人沉默詭異的氣氛,喬寶貝開口問他。
戰少尊伸手牽住她的手,眯眼一笑,“就隨便逛逛。”
她無語。
搞什麼飛機,什麼地方不能逛,非要來寺廟?
她撇撇嘴兒,有病!
直到兩人走出了寺廟的前院,一路沿着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來到後院的時候,喬寶貝才明白,他帶她來這裡的目的。
不同於前院的冷清寂靜,這個地方不大的後院裡,居然人流擁擠不通。
這座寺廟的後院是一座四合院式的結構房屋,雕樑畫棟,佛教壁畫,栩栩如生。讓人驚訝的是,四合院中間是一棵巨大的紫藤樹,上面掛了無數鈴鐺。
夜晚的風一吹,樹上的叮鈴聲作響,清脆悅耳。
大概是吸食了多年寺廟裡的靈氣,這棵紫藤樹長得異常茂盛繁華,枝幹粗大,足足有一幢五層樓那麼高。在寺廟裡金黃色的燈光映照下,竟然隱隱有一圈金碧輝煌的光暈。
戰少尊拉着她過去,“這是京城海里最有名的姻緣樹,聽說只有在晚上求姻緣的時候是最靈驗的。”
喬寶貝詫異了那麼一下,正感嘆着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浪漫的時候,戰四爺大煞風景嗤之以鼻地補充了一句。
“呵,也就你們這些蠢女人才會把感情寄託在這種騙人的玩意兒上。”
男人極其輕蔑的一句話立刻引來周遭幾個遊客不滿的目光。
她沒好氣地晲了男人一眼,“你能不能別說話?一說話就破壞氣氛……”
挑着眉,戰少尊嘴脣微哂,不以爲意。
不過,他還是牽着她的手,往人羣涌動的地方擠了過去。
“我們也去掛一個。”
喬寶貝又好笑又無語,“呵呵,你不是說這是我們蠢女人才會幹的麼?你堂堂戰四爺也不嫌掉價?”
“喬寶貝,皮癢了?”
“是挺癢,你抽我啊?”
哪料,剛說完這句話,身旁的男人忽然用力摟緊了她的腰兒,微微一挑眉,雙眸變得灼灼,直直盯着她瞧。
戰少尊黑眸氤氳了濃濃的曖昧,湊近她耳邊吹了一口氣兒,“急什麼,待會兒回去四叔給你止癢……”
喬寶貝愣了愣,兩秒後,總算回味過來了。
小臉兒一紅,大美眸一瞪,她狠狠踢了他一腳,“你要不要臉兒?”
戰少尊難得沒有吭聲兒,只是收緊了摟在她腰上的力道。
媳婦兒都要跟人跑了,他還要什麼臉兒?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還是昨晚上追風告訴他的追妻良策。
他翹起脣角來,摟着她慢慢往人羣那邊過去。
可是,情況非常不樂觀。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海里附近所有的觀光遊客都來這裡湊熱鬧了。更何況,海里本來就是一個旅遊的地方,這麼一擠,圍堵的效果實在驚人。
眼前,圍滿了人。
兩人看着那一顆顆人來人往的頭顱,頭都大了,尤其戰少尊和喬寶貝都是不喜歡排隊的人。
站在人羣的外圍,喬寶貝嘆了一氣,“算了,別掛了,我們回去吧。”
難得感覺兩人的相處氣氛還算融洽,戰四爺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
所以,還是老實等吧。
於是,等!等了又等!
好不容易等前面的人慢慢散了,輪到他們兩個走到案前,喬寶貝鬆了一口氣。
拿了案上據說開過光的黃紙和小豪筆,筆尖一頓,她居然不知道要寫什麼,求什麼姻緣。
求她和四叔永遠在一起?
可能麼?
這麼一想,喬寶貝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湊過腦袋去瞧戰少尊寫的。
黃紙上總共只有五行字,俄語?法語?日語?還是韓語?
反正,除了“喬寶貝”這三個字,她統統不認識,不過大概知道他寫了五個國家的文字。
這男人還是愛那麼裝逼,好端端的姻緣籤,寫什麼外國文字玩高大上格調。
“我告訴你啊,月老是中國古代人,可看不懂這些西洋文字。”
“看不懂才靈驗。”戰少尊摺好黃紙塞進了姻緣袋,側臉去看她寫的,“怎麼沒寫?”
喬寶貝怔愣了好幾秒,“不知道寫什麼。”
“給我。”
見她半天兒沒反應,戰少尊抽了她手裡的黃紙,用小豪筆寫了和剛纔一模一樣的五行字,最後又寫了他自己的名字。
喬寶貝有些好奇了,“你到底寫了什麼啊?”
他沒回答,摺好紙塞進了同一個姻緣袋,然後拉着她走到紫藤樹下,將姻緣袋扔上枝幹,姻緣袋牢牢掛上枝頭,垂下的鈴鐺一陣叮鈴地響。
看着男人扔姻緣袋的那一刻,說實話,喬寶貝有些傻不愣登,甚至有點兒驚奇。
真沒想到四叔這樣兒的人居然也會做這麼幼稚少女的事情。
難不成每一個高傲冷酷的男人心裡都住着一個小公舉?
今晚上的戰少尊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光環,將他完全不同於平時的一面暴露出來。
這樣的他,接上了地氣。
可是,喬寶貝的心裡,卻隱隱艱澀沉鬱。
心裡……酸了,她忽然很想哭。
她和四叔之間,兜兜轉轉,從認識到現在,美好的事情不多,槽心事兒倒是一大堆。兩人的感情路一直很不順,他們該怎麼走下去?
她感覺已經走到了懸崖絕境,無路可走了,要再繼續往前走,只有一條路。
粉身碎骨!
喉嚨一哽,淚水流了下來,喬寶貝往門外走,“我們走吧。”
戰少尊重新牽住她的手,將人扯到了懷裡,雙手捧起她的臉來。
“哭什麼?”
她難得沒帶刺說話,吸了吸鼻子,笑說:“女人總是多愁善感,想哭就哭唄。”
男人圈住她的腰,慢慢地低頭,嘴脣在她臉上落下,輕輕吻掉她的眼淚。
這一次,喬寶貝沒掙扎,也沒拒絕,反而攀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直接舀脣堵上了他的嘴,帶着幾分愁腸百結的滋味兒。
懷裡小女人主動熱情的吻攪得他心猿意馬,香甜的嘴脣,比酒更醉人,纏得他快要瘋狂了。
呼吸着一鼻子迷人的幽香,戰少尊摁住她的後腦勺就蠻橫地脣槍舌戰,失控得足以讓他全身緊繃,煎熬得像在油鍋裡一般。
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忘不了這女人在牀上勾魂奪魄的千嬌百媚。
“寶貝……”
而這時,旁邊冷不丁響起一陣“咔嚓”聲!
拍照的聲音讓兩人頓時從意亂情迷中驚醒過來……
喬寶貝順勢推開他,朝拍照聲的方向望過去,是幾個小姑娘。
呼!
幸好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狗仔記者。
不過,他們兩個人也太亂來了,這裡那麼多遊客,她竟然和他在寺廟裡胡搞亂搞,真是褻瀆神靈!
喬寶貝羞得無地自容,拉了他手就走,“好好的,你幹嘛亂來,走啦!”
好吧,小女人從頭到尾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也不知道是誰那麼主動熱情的。
慾求不滿地在她嘴上啃了一口,戰四爺低沉地哼哼,“敢招惹老子,知道下場麼?”
“知道知道,趕緊走!沒看見那麼多人圍在那兒瞧?”
扯了他沒走幾步,後面幾個小姑娘忽然有人一聲咋呼:“那……那是不是喬女王?”
“咦,明明就是啊,剛和她親吻的男人就是那誰……戰少尊?”
“靠!不會吧?大晚上的在這裡碰到這對至尊寶夫婦?大發啦……”
“趕緊追人!要簽名……”
一羣姑娘蜂擁追上來!
喬寶貝嚇得拽了他胳膊就往前狂奔,“跑啊!傻愣着幹嘛啊!”
戰少尊脣角微微勾起,心情出奇得好,任由女人拉着他的手往前跑。
一路拔足逃亡的空當兒,他回頭瞅了一眼身後烏壓壓一羣小姑娘,覺得既新奇又好笑。
活了三十好幾,他戰四爺還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被人腦殘狂追年輕又熱血的事情,尤其是和這女人一起。
心裡不由一陣激盪,小年輕的躁動噴涌而出,戰少尊用力握住她的手,反客爲主,拉着她往前面四通八達的小巷道奔過去。
躥進其中一條巷道,終於甩了身後的一撥人,兩人靠在爬滿青苔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喬寶貝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好端端的,爲啥那羣小姑娘忽然跟個腦殘追星族一樣,鍥而不捨地追他們倆。
都這會兒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早已在網上紅成了一片兒。
戰少尊暗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紅撲撲的臉上,語氣意味不明,“以後一個人少出來瞎晃。”
“我怎麼了?”她喘着粗氣兒晲他,“說不定那羣姑娘追的就是你,誰讓你長那麼帥出來禍害人?”
男人霍然一伸手,猛地一把將女人拉過來壓在牆壁上,邪着一張臉,低下頭,湊近了她耳朵。
“不安分的小妖精,真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