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了。
戰少尊心裡頓時窒住，愣在了當場。
誰的孩子？
瞧着小男孩兒和他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模樣兒，他估摸着他的年齡，腦子在天翻地覆，情緒在翻江倒海。
“哥哥！”他內心在翻滾，卻在這時候，在小男孩兒的身後突然躥出來一個天真可愛的精靈小丫頭，眨着紅通通的大眼睛望向他，一邊抽泣一邊問，“叔叔，你找誰？”
看模樣和五官，很顯然，這兩個孩子是異卵雙胞胎，難道他們就是喬寶貝的兩個孩子？
那麼，他們的父親……
忍不住伸手愛憐地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他冷厲的臉色柔和了不少，“你們媽媽呢？”
聽到媽媽兩個字兒，小女孩兒哇的一聲就嚎啕大哭起來。
“叔叔……救救我媽媽吧……我們怎麼叫媽媽……媽媽都不理我們……”
“你給我閉嘴！”小男孩兒擰上了好看的小眉頭，看向戰少尊，一臉兒警惕，“叔叔，我爸爸和小路叔叔就在隔壁，請你讓讓，我要去叫人了。”
爸爸？
戰少尊心裡都抽了，沉得沒邊兒，難道是霍帝斯？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隔壁的房間門忽然打開了，聽到動靜的霍帝斯眉尖微蹙，看到男人和倆孩子時，愣了幾秒。
“爸爸！”大喬率先朝他撲過去，使勁兒往他懷裡一鑽，說，“爸爸，媽媽發燒了，昏迷不醒。”
發燒……糟糕！
肯定是因爲那天輸血的緣故！
這會兒，霍帝斯也沒時間去分辨大喬忽然之間叫他爸爸的用意，更沒理戰少尊，一把抱起他，就往1107號房走。
至於戰四爺，他靠在牆壁上，覺得自己的腦袋很快就要爆裂開來了，今天這兩個孩子讓他六年來沒有過的情緒被強烈地刺激到了。
不對勁兒，太不對勁兒了！
戰少尊伸手捂住頭顱，恨不得撬開自己的腦袋看看，到底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讓他這麼難受。
他腦殼兒痛得，眼眶有些發紅。
四……四叔，我……我們以前認識嗎？
四叔，那我以後和誰結婚都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四叔，你真的是我的監護人？
戰少尊，你混蛋！混蛋！混蛋！
熟悉的聲音，如同魔咒一樣突然一句一句往腦袋裡冒，他心猛地揪痛起來。
捂着頭，他閉上了眼睛，努力地回憶，努力地再想起點兒什麼，可那熟悉的嗓音忽然被cut一樣，戛然而止，整個腦子裡空茫茫一片兒。
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媽的！
戰少尊狠狠地敲了一下腦殼兒，肩膀微微地顫抖。
“戰四爺。”
旁邊，有人叫了他一聲兒。
他擡頭，霍帝斯抱着昏迷的女人，正皺眉看他，眼色很不友好。
“小心蘇小艾的哥哥，蘇廷之，他現在人在京城。”
“爸爸，媽媽好像很難受。”小男孩兒扯了扯霍帝斯的衣角，催促他趕緊走。
男人滿是寵溺地點頭：“好，一塊兒去醫院。”
於是乎，男人抱着女人，身後跟了兩個小屁孩兒，那動作，那神態，熟悉得任誰都能看出來人家是一家四口。
多和諧啊！
戰少尊滿眼的冷意，心忽然被狠狠地刺傷了！
可是，哪有夫妻是分房睡的？
再說，這兩個孩子和霍帝斯長得半點兒都不像。
一家四口急匆匆走遠之後，戰少尊立刻摸出了手機，撥了無命的電話。
“讓情報處小李把喬寶貝的資料送到帝錦別墅，立刻！馬上！”
操蛋兒的失憶，他抓狂得快瘋了。
“老大，你怎麼了？”老大要查嫂子，無命心慌慌，“小李把喬寶貝的資料送我手裡了，資料顯示她六年前得病去世了……”
“你他媽的放屁！”戰少尊黑着臉，咬牙切齒，“別拿假資料糊弄老子，你小子活得膩歪了，想去活死森林改造是嗎！”
被男人的雷霆怒吼嚇了一跳，無命在那邊兒縮了縮腦袋，悚然了。
“老大，那……那我讓小李重新查，可能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要命啊！難不成老大都知道了？
……
天已經亮了，戰少尊沒有回基地，也沒有回帝錦別墅，一路跟着霍帝斯來到了人民醫院。
他站在病房外，醫生在裡面叮囑霍帝斯各項注意事項，護士在輸血，喬寶貝還在昏迷中。
“血液檢查報告，她血小板的數值很低，貧血狀況很嚴重，之前是不是輸過血了？”醫生的語氣很凝重，滿是責備，“你怎麼當人家丈夫的？你太太這種情況怎麼能隨便輸血？今天只是發燒，要再嚴重點兒，心率低得太厲害，很容易造成猝死。”
戰少尊皺緊了眉，想到那天利用那兩個孩子讓她輸血給蘇小艾這個賤女人，他現在心裡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懊悔麼？不清楚，大概有那麼一點兒。
憐惜麼？他也不知道，或許有吧。
至於心裡抽痛，他也不大明白，只覺得滿心荒涼，所有的情緒活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六年，多麼漫長的日子，到底有什麼事兒是他不知道的？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戰少尊有一點兒可以確定，那就是六年前，他一定認識喬寶貝，所有人都在瞞天過海。
裡面大概談完了，醫生拿着病例出來，身後跟了兩個護士。
沒過一會兒，病房的門又開了，出來的是兩個小娃。
看到他人在外面，大喬一點兒都不意外，倒是小喬歪着小腦袋瓜，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因爲哭過，腫得像兩顆核桃，卻滿眼好奇。
“哥哥，你剛剛說的就是這個叔叔嗎？”小喬白嫩嫩的小手比劃着，笑得很甜，“哥哥，你和他長得真像。”
大喬一副小大人模樣兒地點頭，看着男人的表情，滿是衡量，審視，窺探。
“這位叔叔，我想和你談談。”
小男孩兒小小年紀這麼老成，戰少尊愣了愣，蹲下來和他平視，表情幾分柔軟，“好，我們談談。”
“我也要談！”小小身板兒橫插在兩人中間，小女孩兒烏黑的大眼睛表示很不滿。
戰少尊笑了，幾天來第一次這麼開心地笑：“行，一起談。”
“不行！”小男孩兒不贊同，小手臂一把拉過妹妹，“你別胡鬧，去陪媽媽。”
小姑娘卻折騰得更起勁兒了，特別可愛地朝男孩做了個鬼臉，然後咧着小嘴巴望向男人，嘻嘻直笑。
“我哥哥就想和你談談，你是不是我們的爸爸。不過，你別費勁兒了，媽媽肯定很不喜歡你，因爲她從來沒有提過你。媽媽不喜歡你，我們也不喜歡你，當然，如果你能讓我玩玩你腰上的那把槍，我會考慮和你做dna親子鑑定。”
“小喬，你個笨蛋！媽媽會不高興的！”嘴角狠狠一抽，小男孩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兒。
倒是戰少尊，對於倆孩子說話的方式和異於常人的思維，有些接不上線兒。
不過，他仍然很爽快地從腰裡拿下槍，在小喬眼前晃了一下又放回槍套，“你想玩真槍，可以。叔叔家裡有很多，想不想去？”
“她不會去。”大喬倨傲地揚起小臉兒，霸氣地挑釁，“你想做親子鑑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們家裡我媽媽說了算，如果你想強迫媽媽，我們就要考慮原不原諒你，那一聲爸爸，你也別想聽了。”
好吧……
男孩兒這表情，這神態，這語氣，滿身桀驁勁兒和他一樣一樣的，不是他戰少尊的種，他就把頭砍下來給人當球踢！
戰四爺一向冷冽的眸光微微鬆動了，泛着柔和的光芒，看着這兩個娃渾身大人樣兒，他心裡那塊兒柔軟的地方一動一動的。
這兩個孩子，他真的是越看越喜歡，果然是血緣天性？
“你們叫什麼名兒？”
小男孩兒冷哼一聲，別過臉，擺酷人。
小女娃笑得像個小天使，看着特別乖巧可愛，但是……
“我們纔不告訴你呢！哼，你自己去查吧！”
她纔不會告訴這個疑似他們親爹的叔叔，她和哥哥要替媽媽教訓教訓他，拋妻棄子只有一個下場：往死裡虐！
小男孩兒又狂又傲嬌，小女孩兒天真無邪卻腹黑……
抽了抽嘴脣，一向橫行霸道的戰四爺，居然在兩個孩子的面前吃了癟，他表情有些小扭曲。
不過，之前所有的煩悶和鬱結通通一掃而空，戰少尊伸手摸了摸兩人柔軟的頭髮，“走，去看你們媽媽。”
“不行！”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攔在了他面前。
小女孩兒看着他，威脅：“沒有媽媽的同意，你不能擅自行動。還有，也不準和媽媽搶我們，就算你搶走我和哥哥，哼哼，得罪小孩兒的人，是會受苦的！”
靠！
這兩個鬼靈精怪的小兔崽兒，怎麼就這麼可怕？
戰少尊悶悶地吐了一口濁氣，無奈又急惱，這兩個娃油鹽不進，他真感覺有些苦不堪言。
片刻後，他穩穩情緒，揚起一抹笑，笑得意味深長。
“那行，乖乖在這裡守着你們媽媽，我待會兒再過來，嗯？”
“好啊！”小喬狀似無邪地笑眼彎彎。
小男孩兒依舊傲嬌地不吭聲兒，卻滿心狐疑地看着眼前這位親爹。
就這麼走了？真的假的？
戰少尊的確就這麼離開了醫院，上車之後，他打了電話給路揚，“路揚，我要做dna親子鑑定，立刻聯繫軍區醫院的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