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丁寒陽盯着那隻小碗,李時故意說:“不就是個燒製精緻的小碗,什麼漏不漏的。”
丁寒陽瞥了李時一眼:“挺能裝!你跟我說實話,那個小碗什麼來頭,我一眼只能看透釉彩,往裡就看不進去了,一定是好東西,能值多少錢?”
“呵呵,你先聽聽人家要價多少?”李時故意賣個關子。
圍着的那些人正在議論紛紛,大部分的對青年的要價很表示不屑,都認爲青年是不是瘋子:“他也敢要,是不是以爲要得貴就變成真品了!”
“這裡邊隨便找出一個人來就比他懂行,看他那模樣就不學無術,直接做個仿品都比仿真品好賣!”
“居然要五十萬,看着穿得挺正常的,不像窮瘋了的人啊?”……
那青年看來也不是善茬,聽別人嘁嘁喳喳越說越不像話,擡起頭來對說他窮瘋了的那人吼道:“你他媽才窮瘋了呢,要就要,不要滾蛋!”
“呦呵,你一個賣贗品的說話還挺橫!”
“老子就是橫了,怎麼着吧!”青年站了起來,看來那人如果再還嘴,他就要跳過來打人了。
那人也是軟的欺硬的怕,一看青年當真要動手,他也不敢言語了。
“他要價五十萬。”丁寒陽靠近李時小聲說,“你覺得怎麼樣,值不值?”
李時認得這個小碗名爲明成化鬥彩竹節紋碗,是成化鬥彩瓷器小件物品中的典型代表。成化鬥彩創燒於明朝成化年間,是釉下彩(青花)與釉上彩相結合的一種裝飾品種。鬥彩是預先在高溫下燒成的釉下青花瓷器上,用礦物顏料進行二次施彩,填補青花圖案留下的空白和塗染青花輪廓線內的空間,然後再次入小窯經過低溫烘烤而成。鬥彩以其絢麗多彩的色調,沉穩老辣的色彩,形成了一種符合明人審美情趣的裝飾風格。
成化鬥彩極其名貴,最主要是貴在彩飾工藝上創新與精湛,而且當時對質量要求極高,少數精品送入宮廷,稍有瑕疵的全被銷燬,所以存世量少之又少,更加造成了成化鬥彩的珍貴。
當今存世的鬥彩瓷器,絕大多數爲後世仿冒品,真正成化年間的鬥彩,別說是普通百姓,就是所謂的大收藏家,也沒有與之密切接觸的機會。所以。人們僅能從書上或文章上對成化鬥彩產生了人云亦云,有似盲人摸象似的概念。
不過後世的官窯也有不少精品堪與成化鬥彩媲美,而且出現了較大的器型。總的來看,後世的鬥彩瓷器大多數繪畫精工,改變了成彩"葉無反側"、"四季單衣"的弱點,圖案性更強,但也失去了成彩清秀飄逸的風采。
雖然後世官窯能有把握地仿燒出成化鬥彩,但這些仿品大都署本朝年款或不落款,只有少數寄託成化款。對這些器物要從胎、釉、彩繪等兒個方面仔細辨別。
即便如此,後世的官窯仿品仍然具有相當高的藝術價值,所以李時有理由相信,即使不是真正的成化鬥彩,也完全能夠做到讓自己和丁寒陽的透視眼看不通透。
不過當別人拿起小碗翻過來看的時候,李時看到碗底的款識爲“大明成化年制”,心裡不由得一驚。
怪不得別人認爲青年的這個碗是假的,他們看到碗底的款識是成化年間的鬥彩,在精仿都不多見的當今社會,一個年輕人會拿着一個真的成化鬥彩來市場上擺地攤嗎?更不用說青年僅僅要價五十萬了,如果是真的成化鬥彩,這個小碗的價值應該接近於一千萬,如果拍賣的話還能高出許多。
但是李時和丁寒陽都知道,這個碗是真品。丁寒陽不懂行,李時卻是懂的,此碗可謂是明成化鬥彩瓷器小件物品的典型代表,而且這個碗的品相特別好,碗胎質潔白細膩,釉色瑩潤,輕薄體透。其釉色乳白柔和,更能襯托出鬥彩的鮮麗清雅。釉下青花勾邊,釉上彩釉繪畫,形成上下鬥彩。
成化無大器,但器物都小而精,精而妙。
見所有人都認爲那個碗是假的,丁寒陽很着急,再次催問李時:“你趕快給個話,到底值多少錢?要是比五十萬高的話,咱們就買下了!”
李時悄聲告訴他:“一千萬準值。”
啊——丁寒陽不敢置信地看李時一眼,如果真的如李時所說值那麼多的話,那這個漏可是撿大了。
不過丁寒陽還是相信李時的,知道李時給出的價格即使沒有這麼準確,但也不會差很多,也就是說,五十萬買這個碗,無論如何都是撿漏了。
丁寒陽激動了:“你身上有沒有帶着五十萬?”見李時點頭,伸手就想分開人羣擠進去買碗。
“哎!”李時一把拉住丁寒陽不讓他進去,“丁大哥慢點,你看那邊。”
在人羣裡還有一老一少兩個人,看着二位的神情、氣質和打扮,就知道他們絕對是大富大貴之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富貴之人。那個老頭沉穩高雅,而年輕人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多歲,身高總在一米八以上,但是身材相當勻稱,面貌長得俊逸瀟灑,舉手投足之間都能顯示出富貴人家非同一般的自信。
只見老人和青年也在小聲討論這個碗,二人並不蹲下去動那個碗,但是每當有人把碗拿起來反覆驗看的時候,老頭和青年都要指着碗耳語一番。看起來好像那個老頭在考青年,而青年並沒有被考住,一直在指着那個碗悄聲地對老頭侃侃而談,看起來老頭對青年的答案相當滿意,不時地含笑點頭。
他們的聲音雖小,但是李時和丁寒陽的聽力都超出常人,一老一少的對話只要倆人注意去聽,他們的對話內容是逃不過倆人的耳朵的。
一老一少認定這隻鬥彩竹節紋碗是真品,而且巧得很,青年對小碗給出的估價也是一千萬,跟李時的估價不謀而合。一老一少早就商量好了,不要急於出手,先抻一抻,如果一直沒人買,他們準備稍微砍一砍價,然後跟賣主成交。
周圍這些圍觀的人都不能確定碗的真假,他們不過是按照常理來猜測這個碗是假的,所以一老一少看明白了這些人不會拿出五十萬買碗,所以大可放心這些人不會成爲競爭對手。如果另外有人擠進來想入手的話,他們會搶先出手買下。
“怎麼辦?”丁寒陽悄聲問李時,“那個年紀大的老奸巨猾,看起來他是志在必得了。”
“不要操之過急暴露了咱們的意圖。”李時說道,“慢慢地擠進去,然後跟別人一樣諷刺那個青年,讓那倆人放鬆警惕,以爲咱們不會買,那時候咱們突然跟青年成交,別人也說不得什麼了。”
丁寒陽點點頭,也不再急急地往裡擠,而是跟李時先是在外圍看熱鬧,然後才慢慢擠進去,也蹲下拿起來端詳那個小碗。
一老一少本來看到又有人擠進來,比較緊張,但是看丁寒陽和李時也並不相信這是真的,而且從丁寒陽的話裡邊,他們聽得出丁寒*本就是什麼都不懂,那就更不可能出手買碗了。他們也就放心了,只等着圍觀的漸漸散去,他們好撿便宜的。
“你這碗到底是真的假的。”李時問道,“如果是真的成化鬥彩,應該不止五十萬吧,如果是假的,怎麼可能值五十萬?”
“你不用管它是真是假。”青年說道,“反正我就是要五十萬,想要就買,不想要就放下。”
李時發現別看青年在賣碗,但是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這個碗是真是假。從這一點上李時可以判定,第一,這個碗應該不屬於青年所有,第二,青年根本就是什麼都不懂,五十萬這個價格他是隨便要的,或許他現在正需要五十萬,所以纔會隨口要五十萬。
“好吧,這碗我要了。”李時說着把碗遞給丁寒陽拿着,然後一指青年屁股底下那個小木匣,“那個木匣子是不是用來裝碗的,連它給我好吧?”
李時突然出手,讓旁邊那自以爲勢在必得的一老一少猝不及防,一看李時要盒子,並且掏出手機準備轉賬,那個年輕人急了,搶上一步攔住說:“這個碗是我們早就看好的,我要了。”
丁寒陽冷笑道:“真是笑話,你們早就看好的早怎麼不買,我們說要買的時候你們急了,什麼意思!”
年輕人對賣主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們在你旁邊站很長時間了,我們其實一直在商量買你的碗,你應該先賣給我們。”
“這個先來後到可是有講究的。”李時開口道,“你們在旁邊站的時間長,比得上那根電線杆子站得時間長嗎,照你的說法是不是應該賣給電線杆子?好了哥們別理他,把你的卡號告訴我,我給你轉錢。”
“不要賣給他!”那個年輕人對賣主說,“我出六十萬,我要了。”
李時對青年笑道:“這還來一個槓價的,他是不是把這裡當拍賣會現場了!”
“你別管這裡是什麼。”那個老頭慢悠悠說道,“先來後到固然不錯,但是自古以來這個行業就是價高者得,我們出的價高,就應該賣給我們。”
李時看着賣碗的青年問道:“你也希望我們要競拍這隻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