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儘快趕到邊陲,楚東陽和恭親王二人一路頂着風雪,馬不停蹄的趕。
按着這個跑法,千里馬也吃不消。
兩人趕了一天的路,馬兒便受不住了,速度慢了下來不說,跑到最後,馬腿都開始發顫,好像隨時都會連人帶馬一起栽倒下去。
夜幕四攏,兩人才到了長新鎮。
楚東陽回頭看了一眼緊跟在他後面的恭親王一眼,壓了壓眉心,然後呼了一口冷氣,道:“咱們這樣趕路不是辦法,馬已經跑不動了。先找個地方歇歇腳吧,找些草料來餵馬,咱們也得找點吃的。”
恭親王才從京都趕到杏花村,還沒休息好,又跟着楚東陽頂着風雪上路,如此趕了幾日,他身體哪裡吃得消,此時臉上的疲憊之色已經掩飾不住,他用力按了按額角,才擡手指着不遠處的燈火,沉聲道:“前面便有客棧,咱們先去歇歇腳吧!”
楚東陽點點頭,驅馬朝客棧走去。
今兒是大年初一,這個時辰人們都高高興興的在家裡吃飯,街道上便沒有什麼人,一陣寒風颳過,更顯得冷清了。
客棧裡只有寥寥幾個客人,瞧着那打扮,大概是出門行商沒趕回家過年的。
客棧的夥計看到楚東陽牽着馬走到門口,便笑着迎上去,熱情的道:“二位客官好!裡面兒請!我幫二位客官將馬牽到馬棚去拴着……”
夥計說着,便去接他們手上的繮繩,然後又問:“您二位是打尖還是住店?”
楚東陽摸了摸懷裡,九娘給了他三百兩銀票,還有十多兩碎銀,想了想,便對夥計道:“給爺挑兩間乾淨的上房,再……”
話音還沒落,恭親王便打斷楚東陽的話,對夥計道:“不用準備房間了,弄幾個小菜,兩碗熱湯便行。對了,再幫我們準備些饅頭包子,打包帶走!”
楚東陽驚訝的看了恭親王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只交待夥計拿上好的草料去餵馬。
兩人進了客棧,找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楚東陽打量了一下週圍,便壓低聲音對恭親王道:“你連趕了幾日路,今晚還是在這兒歇一晚上吧!”
恭親王擺了擺手,道:“我沒事,趕路要緊。”
楚東陽抿了抿脣,直言道:“咱們還要趕六七日才能趕到,這樣下去,只怕你身體吃不消。”
恭親王一噎,梗着脖子打算反駁,可想着這一路他一直落後,若不是楚東陽都有意放慢了速度,只怕將他甩出去十幾裡遠了……於是老臉一紅,將要反駁的話硬生生吞下去。
就在這時,又進來了兩名男子,雖都穿着粗布麻衣,一身莊稼漢的打扮,可步伐輕快穩健,顯然是武功底子極好的。
那二人進門便裝作若無其事的瞟了楚東陽和恭親王一眼,然後找了張靠邊的桌子坐下。
楚東陽眸色便沉了下來,眉宇間聚了一股戾氣。
恭親王也看到了進來的那兩人,便想到在黃坡口時發現的那人,於是也沉下了臉來,看了楚東陽一眼,朝他使眼色。
楚東陽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端起着茶抿了一口,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管他們。”
別管他們?難道就讓他們這麼跟着?
恭親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看到楚東陽臉上的神色,便將話嚥了回去。
馬已經累得跑不動,也不指望能甩開這幾個尾巴,乾脆就在這客棧過一夜,養精蓄銳,明日再動身。
“二位客官,菜來了!還有包子、饅頭,各十個。”
不得不說,夥計的動作還是挺麻利的,不一會兒便將三菜一湯做好送上來了,還有送了兩碗滿滿的白米飯。包子和饅頭則是用油紙包好,一併送到桌子上。
大約是趕了幾日路,都沒有正經吃過一頓飯,恭親王看着桌上的這些飯菜,覺得挺誘人的。
“吃吧,吃完好好休息一晚上。”恭親王說着,拿起碗筷便開動。
楚東陽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突然很想家,很想九娘,想兒子……
這麼想着,楚東陽便沒有什麼胃口了,舉着的筷子又放下。
恭親王奇怪的擡眼看向楚東陽,將口中的飯菜嚼了嚥下去,這才問:“怎麼不吃,你不餓嗎?這飯菜挺不錯的。”
楚東陽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一下。
這飯菜不錯嗎?他瞧着怎麼一點食慾都沒有?
呵,看來他的久久真的將他的嘴養刁了,除了家裡的飯菜,外面的他都瞧不上眼了。
恭親王一看楚東陽這表情,愣了一下,又問:“想妻兒了?”
楚東陽點點頭,一點也不掩飾自己對家裡妻兒的念想,坦誠回答道:“嗯,確實想。”
自成親後,還從來沒有跟九娘分開過,況且她現在還在月子裡,身體也不好,孩子又還小,又鬧人,他不在身邊,九娘一定很辛苦吧?
“呵!看來小七說的沒錯,你是個疼媳婦兒的,不再是以前軍營裡的那個冷麪戰神了!”恭親王欣慰的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吧,最多半個月就回去了!”
楚東陽在西北關之時,他不近女色這事兒都傳到京裡了,恭親王自然知道一些,這會兒便調侃起楚東陽來。
楚東陽垂了垂眸子,心想,別說半個月,就是離開一天,都覺得想得厲害了。
這一頓飯,恭親王吃得飽飽的,楚東陽卻只吃了幾口。
兩人只要了一間上房,想着有人跟着,兩人住在一處也有個照應。
恭親王回房,讓夥計送了熱水過來,洗把臉,又泡了腳,歪倒在牀上就睡着了,連衣裳都懶得脫了。
恭親王睡了牀,楚東陽便拉兩張長凳子並排着,躺在上面休息。
他眯了眼睛,聽着外面的動靜,許久都沒有睡意。
過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終於靜下來了,他打算睡一會兒,猛然心口一陣口痛,痛得他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
楚東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眉頭皺得緊緊的。
這是怎麼了?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現象……難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兒?
九娘!
楚東陽猛然睜開眼睛,從凳子上坐了起來,用力甩了甩頭,那心痛的感覺猶在。
楚東陽想了想,便起身走到牀邊,推了推睡得正香的恭親王,道:“我要回杏花村一趟。”
恭親王實在是太累了,沾着牀就睡着了,這會兒還打着呼嚕呢,被楚東陽推醒了,半睜着眼睛,含糊的道:“你說什麼?”
“你在這裡等着我,我回家一趟。”楚東陽道。
心口猛然抽痛的感覺太過強烈,像是預兆着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他最掛念、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九娘,不回去看親眼確定她的平安,他真的不能繼續趕路。
這次恭親王終於聽清楚東陽的話,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睜大眼睛盯着楚東陽,道:“你這大晚上的回去做啥?再說了,咱們已經走出來那麼遠了,你這會兒回去,要啥時候才能過來?究竟有什麼事兒,非得回去不可?”
楚東陽抿了抿脣,看向恭親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語氣認真的道:“方纔,我心口一陣一陣的抽痛,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我擔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得回家看看……”
恭親王白了楚東陽一眼,道:“我道是什麼事兒,原來這是心口痛而已。我說東陽,你這是從來沒有跟妻兒分開,因爲捨不得,纔會這樣。他們孃兒倆有那麼多人保護着,能有什麼事兒?你要擔心,也該擔心咱們倆現在的安危!”
恭親王說着,朝門口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外面一直有人盯着他們倆呢!
楚東陽捏了捏拳頭,道:“那些人暫時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只是盯着我們,並不會跟我正面衝突。我還是想回家。”
這麼堅持!
恭親王擡手揉了揉額角,無奈的看向楚東陽,道:“那你打算讓我在這裡呆兩日?”
楚東陽抿了抿脣,道:“你若是想先走也行,我到時候來追你!”
楚東陽本來也沒打算騎馬回去,用輕功跑回去速度還快一些,只是這樣比較費體力罷了。
馬便留在這裡,等他回家確定一切安好後,便折回來騎馬去追恭親王。
恭親王見楚東陽這般執着,便無奈的擺擺手,道:“好吧,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我明日先趕路,你到時候來追我便是。”
楚東陽點點頭,便不耽誤時間,轉身就要走。
可他剛走出客棧,便被幾名黑衣人攔住。
而另一邊,也打得如火如荼。
兩名黑衣人從窗口躍進來,便直接朝九娘衝去。
隱在暗處的幾名“絕殺”的弟兄如獵鷹一般,飛衝下來,將那兩人攔住,便打了起來。
“保護嫂子和孩子!”一名“絕殺”的弟兄朝外面喊了一聲,便提劍衝過去加入戰鬥。
九娘摟緊兒子,白着臉看向身邊的殷漓,顫着聲問:“殷神醫,你這裡可有什麼毒藥?”
殷漓手忙腳亂的在自己身上摸了幾下,然後搖搖頭,道:“我是神醫,身上不帶毒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