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讓一讓,讓一讓,你們別過來!後面有狗!好凶啊!真的會咬人的,我衣裳險些被咬破……”冷肅雙腿猛蹬着腳踏板,看見楚東陽和九娘走了出來,急忙大聲喊。
因爲自行車籠頭不怎麼靈活,方向不好掌控,身後又有惡狗追,冷肅擔心自己失手,車子會朝楚東陽撞過去。
九娘看着這雞飛狗跳的一幕,覺得好笑又覺得好氣,朝冷肅大聲喊:“我叫你悠着點兒,可別把車子蹬壞了!”
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五嬸在家裡自然也聽見了,忙從屋子裡出來,看到自家的雞鴨瘋一樣的到處飛,便掐着腰站在門口大罵:“是哪個殺千刀的,把我家的雞鴨都攆瘋了!我家的母雞每天都下蛋的,被嚇了這麼一遭,要是明兒生不出蛋,你來賠啊?吃飽了撐得騎這什麼鬼東西啊,要作死也找個沒人的地方去,跑來我家門口發什麼顛!大黃,加油,追上去咬他……”
大黃似是聽懂主人的話般,大聲的“汪汪”作爲迴應,然後跑得更快的追上去。九娘聽着五嬸那刺耳的叫罵聲,不由得撫額,很是頭疼的叫住冷肅:“趕緊往後山坡那邊騎,否則村裡的雞鴨鵝都會被你嚇瘋的。”
“好!”冷肅大聲應道,掌着籠頭來個急調頭,自行車基本上是被他扛着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一直跟在後面的狗看到冷肅的速度突然慢了一些,身子一躍,朝冷肅後背撲襲而來,可狗沒料到冷肅會突然調頭,它這麼一個飛撲,腦袋直接撞倒自行車前輪的鐵皮上,感覺暈乎乎的,踉蹌了幾步,等穩住身子後,用力的甩了甩頭,在定睛往前看去,冷肅已經騎着車飛奔得不見蹤影了。
九娘看着大黃哼哧哼哧的喘着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汪!”大黃聽到九孃的笑聲,突然扭頭朝九娘用力的吠叫了一聲。
“啊!”九娘被大黃突然的舉動嚇的差點跳起來,要不是有楚東陽及時扶住她的腰,恐怕她早已腿軟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九娘看着大黃張着嘴,露出鋒利的牙齒,不由得往楚東陽身上靠去,直到大黃慢悠悠的轉身離開,九娘才拍着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道:“這狗東西,差點沒把我嚇死!”
楚東陽圈在九娘腰上的手不動聲色的緊了緊,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道:“狗很通人性!大黃挺不錯的,有這樣的狗看家,就不怕有小偷摸上門了。”
“不錯什麼不錯啊?你看它走路那模樣,極爲囂張,這哪裡是狗啊,惡霸還差不多!”九娘瞪了楚東陽一眼,突然想到前幾天他說想養狗,不由得心一凜,連忙道:“你可別真找條狗回來養啊,特別是像這種動不動就追攆人,還咬人的惡狗,千萬別養,我害怕!要是它那天發起狗瘋了,連人都要被它咬死。就算沒被咬死也被咬殘,而且這裡又不能打破傷風針,得了狂犬病更是糟糕!”楚東陽聽了不由得皺眉,好一會兒才道:“狗對主人很忠誠,也不會隨便咬人的!九娘,你真的無須害怕……”
“反正我不想在家裡養條狗!”九娘瞥了一眼前面走得大搖大擺的大黃,心有餘悸的道。
楚東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好吧,那就暫時不養狗吧!”
其實楚東陽在軍營的時候養過一條狗,那狗雖然身形看着很大,模樣也挺兇惡嚇人的,可是卻十分聽話,楚東陽這次負傷回家也將它帶了回來,只是家裡境況不好,便將它送給了同他一道負傷回家的一名同鄉。
自從前幾天楊守財兩口子趁他不在家摸上門搬東西,楚東陽便想着將狗要回來,有那條狗看家,就算敞着大門都不怕家裡遭小偷。
可是九娘這樣排斥狗,楚東陽不得不將這個想法暫時放一放。
“我們快去小山坡吧!冷肅那臭小子今天瘋得沒邊兒,我擔心過去晚了,自行車都被他蹬散架!”九娘挽着楚東陽的手臂,催促他走快些,想了想又道:“那自行車我可是專門爲你做的,要是你還沒有坐過就被他蹬壞了,我可饒不了他!”
楚東陽聽了九娘後面這句話,感覺心都要融化了,不禁捏捏她的手心,笑得溫和的道:“若是他敢蹬壞了,我便幫你狠狠修理他!”
“好啊!”九娘笑眯眯的點頭,道:“最好再罰他今晚不許吃晚飯!”
“行,聽你的!”楚東陽十分配合的附和。
兩人挽着手,有說有笑的走向小山坡。
有兩個老婆子剛從山上撿柴火回來,遠遠看見挽着手臂親密說笑的兩人,便都露出鄙夷之色,揹着柴火經過他們身旁時,忍不住咕噥:“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的,真是不知羞恥,老祖宗的臉都給丟光了!呸!”
“可不是!真是傷風敗俗!難怪楊老頭兩口子不待見他們。”另一個老婆子附和道。
聲音雖然不大,但因距離近,九娘和楚東陽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九娘嘴角抽了抽,睨了那兩個老婆子一眼,呵呵冷笑了一聲,沒說話。本來麼,她挽着自己相公的手臂,又不是跟野男人勾搭,有什麼好丟臉的?而且楚東陽腿上有傷,她這樣也能攙扶他一下,省得太受累。至於老楊家那兩口子,九娘也沒指望他們待見自己,只要不來招惹自己就行。
九娘沒當回事,楚東陽的臉卻陰沉了下來,眼中泛着冷光。
“相公,你那匕首帶在身上吧?等會兒咱們去看看這山上有沒有竹筍,挖幾顆回去。這幾天太陽挺大的,咱們曬一些筍乾,估計不用幾天就能將筍子曬乾。”九娘不但沒有因爲那老婆子的話而放開楚東陽,反而挽得更緊,滿臉笑容的看着他問:“相公有吃過筍乾麼?筍乾炒肉片好吃,筍乾悶鴨肉也好吃~”
楚東陽冷硬的臉部線條又因九娘這番話便得柔和不少,他頓了頓,伸手摸了摸九孃的頭頂,輕笑着道:“我沒吃過筍乾,不過聽你這麼一說,筍乾定十分美味。”
其實只要是九娘燒的菜,不管是什麼,都很美味,楚東陽覺得這些日子九娘做的菜,都是他吃過最好吃的。
“那你等會兒可要多挖幾顆,筍子曬過就縮水了,幾十斤鮮筍曬成筍乾,估計也只有兩三斤左右,你們飯量又大,都不夠吃兩頓的。”九娘一臉認真的對楚東陽說。
“好!”楚東陽眼中不經意的流露出幾分寵溺,笑着點頭。
“哦哦哦~楚大哥,這自行車太好玩了!騎在上面真爽,坑窪的地方也不覺得顛。”冷肅在小山坡上轉悠了幾圈了,這附件沒有什麼人,也沒有雞鴨擋路,他騎得更加盡興了,遠遠看到楚東陽和九娘朝這邊走過來,便忍不住大聲的歡呼,不時還吹着響亮的口哨,將山林的鳥都驚飛了。
“冷肅,把車開過來!”楚東陽朝冷肅招招手,道。
“好嘞!”冷肅開心的蹬着車子過來,在楚東陽面前停了下來,伸手拍拍後座,笑嘻嘻的道:“楚大哥,後面可以載人的,我帶你去跑一圈兒,一點兒也不危險,比騎馬安全多了。楚大哥,快上來~”
相處這麼多天,九娘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冷肅像現在這樣開心的笑,不再是面無表情的板着臉,而是眉眼中神采飛揚,滿臉青春朝氣,十足的陽光少年。
楚東陽瞥了身邊的九娘一眼,淡淡的看向冷肅,道:“你下來,讓你嫂子騎。”
冷肅詫異的道:“讓嫂子騎?那楚大哥不想試試麼?”楚東陽有些不耐煩的用長棍敲了敲自行車後座,催促道:“別磨磨蹭蹭的,叫你下來你就下來!”
“哦。”冷肅頓了頓,然後依依不捨的下了車。
九娘接過車子,邊伸手拍着被冷肅坐熱的座板,邊朝楚東陽擡了擡下巴,道:“你先坐上來吧!”
自行車不高,楚東陽腿又長,長腿一邁,輕鬆的坐了上去,沒受傷的那條腿踩着地面穩住車子,然後挑着眉看着九娘:“我穩着車子,你可以直接坐上來,我不會讓你摔倒的。”楚東陽腦子靈活,雖然沒有騎過自行車,但是方纔在自家庭院裡,他有認真的觀察九孃的動作,知道她遛了幾步是爲了找平衡點好跨上車子。
九娘挑着眉看了楚東陽一眼,笑着點頭:“好!”剛開動時,九娘因爲不適應這樣的重量,蹬得比較吃力,方向一時沒掌控住,車子扭來扭去走s型路線,要不是楚東陽及時的將手上的長棍抵住地面,車子就撞到樹上去了。“相公,你坐好了別亂動啊,手抱住我的腰!”九娘再次開動車子時,忍不住叮囑楚東陽。
楚東陽好看的眉眼挑了挑,眼中閃過一抹亮光,隨手將長棍往冷肅的方向扔去,揚聲對冷肅道:“你嫂子說筍乾炒菜很好吃,還說這幾天天氣好,筍子容易曬乾,讓你多挖一些竹筍回去!”
楚東陽算是摸準了冷肅的性格,一聽到好吃的立馬就來精神了。
冷肅接住楚東陽扔過來的長棍,高興的點頭應道:“楚大哥放心跟嫂子在這裡玩,挖竹筍的事兒交給我便是!”
說完,身形一閃,人已經上了山。
楚東陽看着冷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這才伸手摟住九娘盈盈一握的腰肢,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道:“九娘,你之前不是說要帶我去兜風了麼?走吧!”
“好,兜風去!”九娘坐穩,雙手掌着籠頭,腳下用力一蹬,自行車變緩緩前行。
一開始不太適應,不過騎了兩圈兒過來,感覺好多了,九娘便開始加速,費了吃奶的勁兒,將車子蹬上坡頂,籠頭一轉,她扭頭對身後的楚東陽道:“相公,馬上就能讓你體驗飛一般的感覺!抱緊了,不許亂動!走咯——”
伴隨着她最後一個音落,車子便順着山坡飛衝了下去。
“這就是兜風啦!啊啊啊啊——好刺激!”九娘興奮得哇哇大叫着,張開嘴便能感受到涼爽的山風灌進嘴巴里,衣袂翻飛,髮絲繚亂,有種飛起來的感覺。
九娘此時完全沒有“現在自己是個古代農村婦女”的自覺,毫無形象的張開腳感受着這衝刺的感覺。
這便是兜風了?
楚東陽不由得曬然一笑。
這種疾馳在山風中的感覺,他以前沒少體驗。飛奔的快馬在山林小道上疾馳,將一路上的鳥兒都驚得四處亂飛,確實挺刺激的。
可是此時坐在九娘身後,雙手緊緊抱着她,感受涼風拂面,這種感覺卻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並不是刺激,而是安穩。
“啊啊啊啊——”九娘尖聲大叫着:“相公,你幫忙剎一下車,坡底下有人……”
這樣疾速下,九娘心裡多少有些緊張的,突然看到坡下站了一個人,心裡更是慌張了,偏偏剎車不靈,只好求助楚東陽了。
楚東陽人高大,坐在後面也比九娘高出半個頭來,他眯着眼睛往坡下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裡,朝着他們看過來。
是殷漓!
楚東陽眸光一冷,不但沒有幫忙剎車,反而伸出一條腿去蹬腳踏板,在九娘刺耳的尖叫聲中,車子飛速的衝了過去,沒在殷漓面前停留半秒。
“相公,我剛纔叫你幫忙剎車啊,你怎麼反而蹬腳踏板啊!”車子一路開到村子裡才停下來,九娘下了車,覺得雙腿有些發軟,扶着車子才勉強能站直,不由得朝楚東陽抱怨道:“剛纔車子真的想飛出去一樣,若不是你摟緊的腰,我肯定跳車了!真的嚇死我了!”楚東陽淡淡一笑,道:“有我抱着你,你怕什麼?即便咱們摔了,我也會護好你的!”
剛纔越過殷漓時,楚東陽清楚的看到殷漓盯着他們時臉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楚東陽對殷漓沒好感,這種人露出這種表情時,通常都是在算計什麼。他應該叫陰險,而不是殷漓。九娘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瞥了楚東陽一眼,十分認真的道:“你本來腿上就有傷,若是再摔傷的話,我會心疼的!”
楚東陽一愣,隨即彎着嘴角輕輕的笑了,握住九孃的手,聲音溫潤的道:“我以後再不敢這般胡來了,娘子放心!”
他說這話時,拇指輕輕的摩挲着九孃的手背,雖然可能他做這動作時心無雜念,可九娘卻被他撩得身心蕩漾,感覺心頭有一隻小手在撓似的,癢到骨頭裡去。
九娘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然後推着自行車,對楚東陽道:“咱們先回家吧!我跟嫂子約好了要上山找顏料的。”
楚東陽之前將長棍丟給冷肅了,沒法走着回去,九娘便只好又載着楚東陽回家。自行車行駛在村子裡的小路上,不時有人經過,看到九娘蹬着的車子載着楚東陽,都用看怪物一樣的目光打量他們。“相公,我猜不出一天,這村子裡肯定就會傳出關於我們的各種難聽的話來!你信不信?”終於到了自家門口,九娘將自行車停好,便扶着楚東陽往屋裡走,便笑着自嘲道。
楚東陽以前從不在意旁人的議論,可是最近只要聽到有人說九娘半句不是,他便覺得生氣,恨不得將那些嚼舌根的人舌頭給割下來!
“哎呀,別老是冷着一張臉啊,這凶神惡煞的模樣,像是時刻準備屠人全家似的!”九娘看到楚東陽突然又陰沉下來的臉,便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聳聳肩,滿不在意的道:“嘴巴長在別人臉上,管他們怎麼說呢!日子是咱們過出來的,咱們自己過得開心自在便好!”
“嗯!”楚東陽抿着脣,淡淡的哼了一聲,由着九娘扶進屋子,他垂着的眸子裡卻藏着一抹複雜的情緒。
……“九娘,你們方纔去哪裡了?我過來兩次了都沒看到你,家裡也一個人都沒有!”九娘剛打了一盆清水給楚東陽擦臉,便看到芸娘走進了庭院。
“嫂子,我們剛纔去小山坡那邊轉了幾圈兒,纔回到家。”九娘面帶歉意的朝芸娘解釋道:“我不是做了一輛車麼,剛剛裝好,便急着想騎出去試試。玩得高興,差點把約好上山找顏料的事兒忘了!”
“真的做出來了?”芸娘面帶驚喜,轉身朝庭院的角落裡看去,道:“就是放在外面的那輛車子?那玩意兒真的用腳蹬就能跑?”
九娘笑着點頭,道:“嫂子要不要試試?”
芸娘連忙擺手,道:“不要!我見都沒見過這玩意兒,更騎不了,要是摔倒了豈不是白挨?”
“冷肅之前很沒見過啊,可他看到我示範了一下就能騎着跑了!還把五嬸家的雞鴨都嚇得到處亂飛。”九娘說着,又忍不住想笑。
“難怪剛纔還聽到五嬸在門口罵!”芸娘聽了也忍不住想笑,看到九娘投來鼓勵的目光,又連連擺手:“還是算了吧!我膽子小得跟老鼠似的,可不敢騎這玩意兒。”
“那改天讓楊進大哥過來試試,等他學會了,我把車子借給你們騎,讓他載着你去鎮上逛一圈兒。”九娘笑嘻嘻的說道。
“他那蠢驢腦袋,笨得很,恐怕也學不來!”芸娘不好意思的說着,然後連忙岔開話題,道:“現在天色不早了,要上山就趕緊去,別耽擱時間了,回來還得做晚飯的。”
“行!這就去!”九娘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對楚東陽道:“我跟嫂子上山了,等冷肅挖了竹筍回來讓他堆廚房就行,我回來再弄!”
“好!”楚東陽點點頭,不忘叮囑她上山要小心,早去早回。
九娘和芸娘一人揹着一個竹簍出門後,沒過多久,冷肅便回來了,還領回來一個人。
“頭兒!”那人瘦瘦高高的,大約三十來歲的模樣,皮膚黝黑,看到楚東陽時,神情隱隱透着幾分激動。
“林洪?”楚東陽看到來人,十分吃驚,問:“你怎會來了這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林洪便是“絕殺”的一員,還是一分隊的隊長。
他此時不是應該呆在營地麼,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楚東陽問自己話,林洪臉上便露出幾分忿忿之色,看了冷肅一眼,道:“頭兒,你不知道,自你走後,‘絕殺’的兄弟過得一日不如一日,就在前不久前,咱們有三個兄弟被大將軍活活打死了……那鬼地方,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怎麼回事?”楚東陽面色一寒,沉聲問。
“絕殺”每一個成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精心訓練出來的,作爲大將軍的王牌武器,直接聽命大將軍,專門執行重要任務……可大將軍爲什麼會活活打死三個兄弟?左毅將軍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啊?
楚東陽疑惑的緊皺着眉頭,心裡有些煩躁。
“……大將軍已經換人了。”林洪咬着牙恨恨的道:“新任大將軍讓他的隨從來當我們的頭兒,隊裡的兄弟們許多都不服他,他一起之下便抓了三個鬧得兇的出來,說是要殺一儆百……”“換了誰?那左毅將軍呢?”楚東陽臉色更沉,眼中隱隱透着殺氣。
“現在是木劍明當大將軍!左毅將軍意外負傷,已經回京養傷了。”林洪捏緊了拳頭,道:“其實兄弟們都懷疑左毅將軍那次受傷並非意外,定是有人故意在那處設伏!想也知道,疆北已經收復,現在那一帶太平得很,百姓們也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怎麼可能會伏擊左毅將軍,從而挑起戰爭呢?定是有奸人野心大,想謀害左毅將軍,自己坐上大將軍的位置……”
林洪意指這事兒是木劍明乾的。
楚東陽神色如冰,將拳頭捏得咔咔響,好一會兒纔看向林洪,道:“那你是偷偷跑出來的?”
林洪愣了一下,然後抿着脣低着頭不說話。
“逃兵一旦被抓了便是處死!”楚東陽面色凝重的道。
林洪臉色一變,轉而又道:“處死也總比被木劍明那狗東西打死的強!大不了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楚東陽眼鋒冷冷的掃了林洪一眼,頓了頓,沉聲問:“那你現在有何打算?”
楚東陽的聲音冷冷的似是帶了幾分怒意,林洪不由一頓,身子一縮,偷偷看了楚東陽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道:“還、還未有打算,一切聽從頭兒的安排!”
林洪說着,提了一口氣,突然“啪”的一下跪到了楚東陽面前,低着頭大聲道:“頭兒,咱們‘絕殺’現已解散,那木劍明根本不把咱們當回事,隨便找個地方便把我們塞進去了事,兄弟們大多都被分去伙食營,要咱們專門給他們管飯!咱們都學的都是怎麼殺人,誰會做飯啊?兄弟們都在裡面呆不下去了,讓我來找頭兒,只要您點頭,兄弟們便來投靠您,便是跟着下地種田也行!誓死追隨!”
熟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一日爲頭兒終身爲頭兒。
楚東陽曾是“絕殺”的頭兒,每一個成員都是他精心挑選、苦心訓練出來的,然後一起執行每一個重要而又危險的任務。楚東陽那麼冷情的人,可是對“絕殺”的每一個兄弟卻都是過命的交情。
“絕殺”的那些兄弟也十分敬重楚東陽,所以當知道楚東陽負重傷被迫回鄉種田後,兄弟們多少會替楚東陽感到不值,所以木劍明當上大將軍,派了自己的部下接管“絕殺”時,兄弟們自是不服的。
“胡鬧!你們這樣跟造反有何區別?”楚東陽冷聲喝叱,氣得額頭的青筋暴突。
“絕殺”的每一個成員都是一把鋒利的尖刀,所向披靡、戰功赫赫,可現在木劍明這麼做,無疑是將手上的這把尖刀用來切菜削果,不得不說這是對“絕殺”的一種糟蹋。
可是“絕殺”的這些兄弟竟這樣沉不住氣,紛紛決定當逃兵,甚至還想來投靠楚東陽……這不是逼人造反麼?
林洪抹了抹汗,小聲的辯解:“怎麼可能是造反?”
楚東陽氣得擡腳踹了過去:“孬兵!你還敢頂嘴?受了氣就跑,我以前是怎麼教你們的?”
以前?
林洪愣了一下,眸光閃了閃,抿緊脣一聲不吭。
好懷念以前有頭兒在可以在營地裡橫着走的日子啊!
“你現在就給我回去,告訴兄弟們,都老實在伙食營呆着,不許生事!”楚東陽目光如刀的朝林洪射去,警告道:“你也給我老實呆在營地,若是敢犯傻,我現在就一腳踹死了!”
“是!”林洪看着楚東陽是真的動氣了,不敢違抗,連忙應是,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還有一包鼓囊囊的東西,一併交給楚東陽,道:“這是左毅將軍給您的。”
楚東陽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便聽到林洪小聲咕噥道:“好似左毅將軍算準了我會來找你一般,我剛剛出了營地,他以前的忠實部下便已在外面等着我,說是讓我將這封信和這袋銀子帶給您。”
楚東陽心下疑惑不已,瞥了林洪一眼,打開信封,裡面確實是左毅將軍的筆跡,可信上的內容,更讓楚東陽詫異,甚至是震驚。
左毅將軍回京後,向聖上請旨,解散“絕殺”,若是有人不想繼續留在營地的,便可離開!
所以,“絕殺”其實是聖上下旨解散的?
楚東陽絞盡腦汁也想不通聖上爲什麼要這麼做,解散了“絕殺”就等於將手上的王牌武器丟掉,萬一疆北再次挑起戰爭怎麼辦?木劍明能擋得住?
而且左毅將軍信中的意思,是讓他用這些銀子安置“絕殺”的兄弟,聖上居然也會同意?
這樣一支戰功赫赫的隊伍交到自己手上,聖上就不擔心麼?
楚東陽的眉頭糾結成一團麻花了,心說聖上一向英明,怎麼突然變糊塗了?或者,這根本是聖上的一個計策?
可這是什麼鬼計策啊!
楚東陽將信收好,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林洪看了半晌,突然嘆了口氣,無奈的擺擺手,道:“你若是不想回營地就不用回去了,順便捎個話給‘絕殺’的兄弟,不想呆在營地的,也可以離開。”
冷肅一聲不吭的站在一旁聽着,此時冰冷的眉眼中也不禁閃過幾分錯愕和震驚。
這可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兄弟們!”林洪事先並不知道信上的內容,此時突然聽到楚東陽改變了態度,心下雖疑惑,可更多的是又驚又喜,咧着嘴激動連連應是,動作利索的站起身來,將手上的一帶銀子塞到一直板着臉站在一旁的冷肅懷裡,轉身就要跑出去。
“回來!”楚東陽叫住林洪,一手捏着眉心,無奈的道:“把這些銀子帶上,兄弟們出來之後,需要銀子安置。”“咱們手上有銀子!這些銀子頭兒自己留着吧!等兄弟們出來後,我帶他們過來見你!”林洪說完,人已經消失在屋子裡。
冷肅盯着手上的一帶銀子,嘴角抽了抽,擡眼看向楚東陽,道:“楚大哥,這些銀子……”
“先收着吧!”楚東陽揉着眉心,淡淡的道:“左毅將軍讓我好好安置‘絕殺’的兄弟們,少不得要花銀子。”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冷肅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他掂了掂手上的銀子,估計至少有五百兩,可是“絕殺”有上百號人,光這麼一點銀子怎麼安置?
楚東陽想了想,嘆了口氣,道:“這大約是聖上的意思……只是我現在也猜不準,聖上到底在搞什麼鬼!只能先將他們安置了,到時候再看吧!”
冷肅皺了皺眉,將手中的包袱打開,點了一下,果然只有五百兩銀子,便對楚東陽道:“只給這麼點銀子,怕是撐不了幾天……”
“林洪不是說他們自己手上也有銀子嗎?而是他們一個個有手有腳、身強體壯,難不成還能餓死?”楚東陽擡眼看向冷肅,頓了頓,道:“銀子你先收好,這事兒也別跟你嫂子提起。”
“是!”冷肅忙點頭應是。
……
距離杏花村幾千裡外的京城皇宮中,一個身着華服、有着跟楚東陽相似的冷峻眉眼的年輕男子,正坐得端正的批閱摺子,這時,一道黑影閃了進來,恭敬的朝那男子彙報道:“殿下,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將信和銀子都送到他手上!”“嗯!繼續派人盯着。”華服男子頭也沒擡一下,淡淡的道:“你退下吧!”
“是!”黑衣男子眨眼便悄無聲息消失,如同不曾出現過。
華服男子玩着嘴角輕笑了一下,真沒想到他還能撐到現在。
……
杏花村後山上,九娘跟芸娘兩人採了滿滿兩大竹簍的顏料。
此時已經太陽西下。
九娘擡頭看了看那又圓又紅的太陽,擦了擦頭上的汗,對芸娘道:“嫂子,咱們回去吧!”
“行!”芸娘看了看天邊,點點頭,道:“要是還缺什麼顏色的顏料,明天再來採吧!”
兩人各自揹着竹簍,往山下走。
“這兩天天氣熱,冷肅獵了許多野味回來,怕是放不了兩天就壞。”九娘想了想,便對芸娘道:“我看今晚咱們還吃燒烤吧!”
“好啊!上次你弄的那些香料,抹在肉上烤,可香了,現在想起來還流口水!”芸娘笑着說道。
“哈哈哈,我保證今晚的烤肉更香、更好吃!”因爲現在她又多添加了幾種香料進去,肯定烤出來的肉更香。
九娘笑嘻嘻的說着,不由得加快腳程往家趕。
“那家裡的幾個男人今晚怕是又要喝多了!”芸娘說着,又數落了楊進道:“你是不知道,你楊進大哥那晚上醉得跟死狗似的,走路都走不了,我費了老大勁兒才把他扶回家,還得伺候他洗臉洗腳,結果剛剛扶他到牀上躺下,他嘩啦一下吐得我一身都是,臭死個人了!”
“那今晚你可得管着楊進大哥,讓他少喝酒,多吃肉!”九娘抿着脣笑。
“對,最好是別讓他們喝醉了!”芸娘看了九娘一眼,認真的道:“你也得看着東陽兄弟些,喝酒傷身,他現在每天都服藥,別亂喝酒。”
九娘點頭,道:“多謝嫂子提醒,我記下了。”兩人下了山回到村子裡,遠遠便看到楊守才揹着鋤頭從田間回來。
芸娘輕輕扯了扯九孃的衣袖,朝埋着頭走過來的楊守才擡了擡下巴,低聲提醒道:“叔過來了。”
那天楊守才兩口子跑到九孃家裡搬東西,楊守才被九娘用菜刀劃傷手臂的事情芸娘可記得一清二楚。知道楊守纔是個記仇的,現在兩人碰上,芸娘十分擔心楊守纔會報復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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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癟癟嘴,冷哼道:“過來便過來,他還敢打死我不成?”
芸娘緊張的抓住九孃的手,害怕的道:“他揹着鋤頭……”
“唔!”九娘一臉嚴肅的點頭,道:“他要是一鋤頭鋤不死我,我便回家扛刀把他手給剁了,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在我面前橫!”
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九娘心想,死了說不定能穿越回去,怕個屁啊!
九娘這狠番話說得極爲認真,芸娘聽得不禁有些傻眼。
之前雖然見識過九娘獵殺野豬的場面,也見過她拎着菜刀威脅楊守才兩口子的場面,可是現在她說這番話時眼中透着的冷光,芸娘看了不禁覺得心裡一寒。
很快,楊守才便已經走到她們面前,他擡眼看清眼前的人是九娘,臉上便現出怒意,瞪着九娘,道:“你這臭婆娘,總算讓我遇到了!居然敢用刀劃傷我手臂?哼!你今日若是不拿十兩銀子給我當醫藥費,看我不打死你!”
十兩銀子?敲詐勒索啊!
九娘冷笑了一聲,挽着芸娘繼續往前走,看都不看楊守才一眼。“站住!老子跟你說話呢!”楊守才臉一黑,扛着鋤頭便追過去,攔在九娘面前,道:“我知道你們有銀子,你只要拿十兩銀子給我,我便不跟你計較!”
芸娘看着眼前舉着鋤頭、一臉兇惡的將她們攔下的楊守才,嚇臉色都白了,顫抖着聲音道:“叔,有話好好說……”
“你閉嘴!”楊守才冷聲打斷芸娘,目光兇惡的瞪着九娘,道:“拿銀子出來我便好好說話!”
芸娘抓着九孃的手,害怕得手心滿是汗。
九娘則一臉譏笑,盯着楊守才,道:“天都黑了,你還在做白日夢呢?拿十兩銀子給你當醫藥費?呵,你是窮瘋了吧,拿着鋤頭就敢來攔路搶劫!這附近都住着人呢,我只要大喊一聲,大家都能出來爲我作證!我若是報了官,你就等着蹲牢房吧!”
楊守才舉着鋤頭的手僵了僵,卻強裝鎮定的道:“你少嚇唬我!你敢報官,我便告你傷人,我手臂上的刀傷便是證據!”
“那你敢當着官老爺的面說你是在哪裡受傷,又是因何被我劃傷的嗎?”九娘冷冷的盯着楊守才道:“你覺得大公無私的官老爺會偏幫一個上門搶東西的強盜?可笑!”
楊守才面色變得有些難看,想到之前楚東陽那混小子說跟鎮上官老爺認識,心裡便開始有些不安。不過想到自家老婆子昨晚說的話,便又冷靜了下來,恨恨的瞪着九娘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楚東陽那混賬東西是我養子,你是我家買來的,你們不孝在先,別說我只是上門搬個櫃子,我就是把你們都轟出去,官老爺也不會管!”
“少廢話,快拿銀子出來,否則我現在便一鋤頭鋤死你這賤蹄子!”楊守才蠻橫的道。
“九娘……”芸娘快嚇哭了,想跑回去找人來,偏生楊守才的鋤頭就擋在眼前,她不敢動。
九娘握緊了芸孃的手,偷偷的朝她使了個眼色,餘光瞥見芸娘白着臉朝自己眨眼,然後一咬牙,猛的朝楊守才狠狠的撞過去。
楊守纔沒料到九娘突然發難,更沒料到她力氣這般大,直把他撞的倒退了幾步,然後一屁股摔到地上,尖銳的石子紮在屁股上,痛得他“嗷”的一下猛的彈了起來。
等抓起鋤頭要追九娘時,看到九娘拉着芸娘已經跑出了幾十米外,邊跑還邊大聲喊:“救命啊,快來人啊,有人攔路搶劫啊——”
那驚慌尖銳的聲音引起了附近幾戶人家的注意,一個個不是扛着鋤頭便是揹着鐵鍬,氣勢洶洶的跑出來,那陣仗十分嚇人。
楊守才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轉身往自家的方向不要命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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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農家醜媳婦》作者:勤奮的小懶豬
二十一世紀私房菜老闆一朝變爲農家醜媳。她咬牙發奮,不但將自己改造成貌美如花,病秧子相公也被調理得日漸健康,好日子來咯!可是,不想突然蹦躂出一個女人稱是她娘,指鼻子罵窮書生不配她,勒令她嫁給土財主。
她淡定地撫着小腹問,“多給彩禮不?肚裡還一個呢。”
相公驚訝不說話,當夜就長篇大論起來,“古人有云:車無轅而不行,人無信則不立,業無信而不興。”
“怎麼?”
“爲了家業興隆,娘子,我們還是把肚裡那個做實吧——”病秧子化身餓狼,夜夜耕耘不知休。
良田大宅、連鎖店鋪、聰明包子、健壯夫君、美貌身材統統拿下。只是,相公,你的身份…有點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