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小跑着進了裡屋,將房門關得嚴實了,這纔將藏在衣袖裡的珠子拿出來。
她站在窗戶邊,藉着從窗戶口照進來的光亮,將手中的珠子翻來覆去的打量了好一會兒,珠子晶瑩剔透,周圍散發着一層皎潔的光華,就像將夜空中的那輪明月拿在手上一樣。
丁氏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一邊小心的擦着珠子上的薄灰,一邊忍不住嘖嘖道:“這珠子肯定價值連城,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拿去典當鋪子裡面,少說也值個八百上千兩銀子。嘿嘿,到時候我便也能像九娘那樣,每天吃大魚大肉,不用下地幹活,過着富家少奶奶的生活,讓全村子的人都羨慕嫉妒去!”
一千兩銀子對那些富商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可對於鄉下辛苦種地還經常受餓的人來說,一千兩銀子已經算是一筆鉅款了,足夠讓丁氏她們一家人過上寬裕富足的生活了。
就在丁氏對着珠子笑眯眼時,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站在了丁氏身後,飛快的伸手將丁氏手上的珠子奪了去。
這人動作乾脆利索,快得叫人看不清,丁氏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轉身正想大喊,便被點住了穴,張大着嘴巴發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只瞪圓了眼睛盯着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眼裡又氣憤,更多的是恐懼。
他是什麼人?
什麼時候進房間的,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爲何還帶着面具,是因爲怕被認出來,還是長得太醜不敢見人?
這一長串的疑問在丁氏的腦子裡一閃而過,可她此時哪裡還顧得上思考這些,只擔心這人到底想做什麼,會不會殺了自己?
還有,那價值連城的珠子,被、搶、走、了!
“不必害怕,我不會殺了你的。”那黑影人開口了,聲音低沉喑啞,冷冽得不帶一絲溫度。
丁氏並未因此而減少半分恐懼,反而更加害怕,背脊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這人,好陰森,好冷!
黑衣人將從丁氏手中搶來的珠子拿在手上把玩,目光在珠子上掃了幾眼,確定沒有損壞,這才擡眼朝丁氏看去,聲音依舊寒涼刺骨:“你既然撿到這顆珠子,說明這珠子與你有緣,那這顆珠子便給你吧!”
丁氏愣了一下,心中狂喜,可臉上卻露出一絲困惑不解,心想:這珠子是我撿到的,本來就該是我的了,何須你這個不知道打哪兒突然冒出來的人在此廢話?而且,你也說珠子給我,那你倒是將珠子還過來啊,你還拿着做什麼?
丁氏被點了穴,說不出話,可就算能說話,她也不敢當着這黑衣人的面將心裡想的那些話說出來,只是輕飄飄的朝黑衣人翻了個白眼。
黑衣人沒理會丁氏在想什麼,自顧自的繼續道:“不過,你須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做到了,才能真正得到這珠子,若是做不到……”
“呵!”黑衣人極冷的笑了一聲,道:“只怕將這珠子給你,你也沒這個命擁有它。”
丁氏聽見這黑衣人的笑,頭皮都麻了。
黑衣人將珠子塞到丁氏張着的嘴中,輕笑的了一聲,道:“這珠子是南沙國進貢的,是璃珠中的極品,價值黃金萬兩。有了這顆珠子,這輩子便不用辛苦種地了,還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丁氏聽到黑衣人的這番話,眼睛又瞪圓了不少,突然覺得嘴裡含着的不是珠子,而是萬兩黃金。
“答應不答應?”黑衣人即便是誘哄的語氣,可聲音依舊冷冰冰的,讓人不寒而慄。
丁氏只要想着那萬兩黃金,心都飛起來了,根本顧不上害怕,也沒多餘的心思考慮這黑衣人的意圖了,興奮又激動的用力眨了幾次眼睛,表示答應了。
“很好!”黑衣人點了點頭,道:“其實這個要求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難,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輕鬆完成。你只須將這珠子帶在身上,每天去抱楚東陽的兒子一個時辰便可以了。哦,若是能讓小傢伙將珠子拿在手上一個時辰,那就更好了。切記,要每天都去,連着去七七四十九天,這顆珠子就是你的了。不過,你若是將這事告訴其他人,你那兩個兒子便別想活命了!”
黑衣人看到丁氏臉上因爲恐懼和憤怒而扭曲的表情,便又笑了起來,道:“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我隨時都能進出你家,就連‘絕殺’的人也拿我沒轍,想要你一家人的命,易如反掌!”
黑衣人說完,擡手在丁氏穴位上點了一下,眨眼便消失了。
“咳咳!”丁氏的穴道被解開之後,當即將嘴巴里的珠子吐了出來,可吐得太急太猛,反而差點被吞到喉嚨裡,猛咳了好幾下才將珠子吐出來。
這時,外面傳來了兩個兒子的說笑打鬧的聲音。
丁氏立刻瞪大了眼睛查看屋子裡,確定那黑衣人已經離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看着手心裡的珠子,耳邊傳來兩個兒子往裡屋走來的聲音,她瞳孔猛然一縮,也不管珠子上是不是染了一層口水,連忙藏進衣袖裡面,扶着牆壁才能勉強站穩。
房門被推開,兄弟倆走了進來,各自手上端了一個碗,笑嘻嘻的喊了一聲娘,道:“七嬸子做豆腐吃,她給了六塊豆腐給我們帶回來,娘,今晚煮魚頭豆腐湯吧!很久都沒喝了,我們嘴饞了。”
兩兄弟看着碗裡白白嫩嫩的豆腐,想着晚上有好吃的,只顧着高興,便也沒注意丁氏煞白的臉色。
丁氏看着自己可愛的兩個兒子,腦子裡閃過方纔那黑衣人威脅的話,眼眶不禁一紅,連忙轉過身去,不讓他們弟兄倆看見。
“你們兄弟倆也真是的,拿兩塊豆腐回來解解饞就罷了,怎麼拿這麼多回來?七嬸子也沒做多少豆腐,你們兄弟倆都拿了六塊回來,也沒剩下多少塊了吧?再分點給別家,剩下的估計都不夠他們自家吃的了。那麼一大家人,磨一回豆腐還要送這個送那個,真是的……”丁氏爲了不想讓兩兒子看出自己的異樣,便故意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兄弟倆便不自在的撓了撓頭,道:“我們也沒想要的,是七嬸子要我們拿的,說這剛做好的豆腐好吃,又有營養,我們兄弟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應該多吃點好的。”
丁氏抹了把臉,道:“七嬸子讓你們拿,你們就真拿啊?唉,算了,拿都拿回來了,等下回我們自家磨豆腐的時候也拿些去給他們家就行了。你們將豆腐放到廚房,我晚上回來給你們住魚頭豆腐湯喝。”
“好!”兩兄弟高興的歡呼一聲,端着碗便往廚房廚房跑去。
丁氏看着他們兄弟倆跑出去的身影,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又變了變,立即跟了上去。
在走廊轉角處,丁氏看見一抹黑色的衣角閃過,往廚房方向去了,嚇得她連忙去拉住兒子,急聲喊道:“不要去廚房!”
兄弟倆被自家孃親這莫名其妙的舉措嚇了一跳,差點連手中的碗都摔了出去。
“娘,咋啦?爲何不能去廚房?”兩兄弟都皺着眉看向自家孃親。
“不要去!千萬不要去!”丁氏拽緊他們的衣袖不放,將他們往外拖。
“娘,你這是咋啦?拉我們去哪兒?”大兒子抓住丁氏的手,察覺到她手抖得厲害,臉色更是白得嚇人,便連忙問。
“豆腐!豆腐要撒了!娘,你快鬆手!”小兒子只顧着碗裡的豆腐,無暇關心自家孃親的異樣。
丁氏卻什麼都沒說,一手拽住一個,用力的拖着他們往外面跑。
家裡不安全,不能讓兒子呆在家裡,會被那黑衣人殺的!
丁氏拖着倆兒子往九孃家跑去時,那黑衣人就站在拐角處,冷眼看着,嘴角隱隱往上揚,冷笑着:去吧!去找楚東陽和封九娘就對了!
……
三嬸回到家後,悶頭回到房間,將房門關嚴實了,打算將衣袖口袋中的珠子拿出來看看,可在她摸到空空的口袋時,臉色一下就白了。
珠子不見了!
明明方纔摸着還在的!
三嬸不敢相信自己將珠子丟弄了,將口袋翻出來找了又找,甚至將衣裳都脫下來了,卻還是沒有找到。
三嬸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着:“咋辦!這可咋辦吶?珠子不見了,不見了……他會殺了我孫子的啊,叫我老婆子如何是好啊?”
……
九娘睡醒了一覺,現在精神特別好,看到楚東陽抱着兒子在牀邊,她便乾脆撐着牀坐了起來,對楚東陽道:“相公,給我抱抱兒子吧!這麼多天了,我抱他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九娘癟着嘴,頗有幾分委屈的樣子。
楚東陽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身體還沒恢復,先好好休息吧,我抱着兒子就行。”
“我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再說了,又不是去打架,只是抱抱兒子,不費功夫不費勁兒的。”九娘撒嬌的對楚東陽道:“相公,咱們兒子長得真好看,跟你有七八分像呢!快抱過來,讓我親親。”
楚東陽輕輕的挑了一下眉,將自己的臉往九娘面前湊,並且一本正經的道:“來吧,多親幾下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