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郭氏麼?她來這裡做什麼?”不止九娘一個人好奇,村裡的其他人看見郭氏在舞臺後面,也都是一臉驚訝,紛紛議論。
“你們看她這打扮,還抹了胭脂,妖里妖氣的,醜得要死!”
“她跑這裡來,難不成她也要上臺比賽?嘁,就她那德行,她有什麼才藝?難不成要上去表演潑婦罵街?哈哈,那我第一個扔爛菜葉臭雞蛋將她轟下臺來!”
“我看八成是去比賽。這次賣了那麼多田才湊夠銀子交贖金,家裡的房子又被搞得亂七八糟的,傢俱不是被砸爛就是被搬走,恐怕連糧食也沒了吧?這個才藝比賽可是有獎銀的,若是拿到名次,能有不少銀子,她肯定想來搏一搏。就算拿不到名次也有個鼓勵獎呢!”
“可是咱們參加比賽都是在村長那裡報名的,她今日早晨纔回來,現在也來插一腳,這說不過去吧?”
多一個人參加比賽,就多一個競爭者,大家心裡難免都有些不滿,紛紛嚷着要去找村長理論,不能讓郭氏參加這次才藝比賽。
шωш ◆ttκǎ n ◆¢O 小七拉了拉九孃的手臂,小聲道:“嫂子,要不要跟村長說一下,別讓她比賽?咱們辦這個才藝比賽就是爲了消遣娛樂的,讓這種人上去,看着心裡都覺得膈應。我也不想花銀子買不痛快。”
小七這是爲了照顧九孃的心情。
九娘笑着搖搖頭,道:“話雖是這樣說,可這個比賽規則已經定下來,評委都來了,就是要做到公平公正。再說了,她也是杏花村的人,我不能單憑私人恩怨就不讓她參加比賽,這說不過去。別人知道了也會有看法的。”
“銀子是咱們掏的,我不讓她參加,誰敢站出來多說一句,我便讓哥哥踩扁他!”小七擡着下巴道。
九娘好笑的揉揉小七的臉:“你這是仗勢欺人咯!我知道小七是關心我,不過我沒關係的,她既然願意來表演,那咱們爲什麼不看?說不定她的節目很逗樂呢?”
小七輕哼了一聲,朝郭氏看去,道:“反正我看不出她有什麼值得欣賞的才藝。”
“那她該慶幸不是咱們當評委,不然全給她零分差評,她便是自取其辱。”九娘笑着握住小七的手,道:“好啦,咱們別管這麼多,好好看比賽就行了。我去拿泡一壺茶過來,順便拿些吃的。你們姐妹倆就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好!”小七和楚磬同時應着,都道:“嫂子泡花茶吧,就是昨晚你泡給我們喝的那個,很香。”
九娘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袋東西,她拿起來晃了晃,笑道:“我帶過來了,這就去找茶壺和開水來泡。”
……
“九娘,你站住!”九娘泡了茶,正準備端去找小七她們,便聽見身後有人叫住她,語氣還不怎麼好。
九娘頓住,回頭朝那人看去,雖然驚訝,但是想想也能理解。
叫住九孃的人便是郭氏。
郭氏見九娘停了下來,便大步走過去,她繃緊臉盯着九娘,道:“我家相公被人打成那樣,是不是你們乾的?”
九娘面無表情的看向郭氏,沒有說話。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承認咯!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郭氏恨不得撲過去將九孃的臉撓花,可想想公公婆婆還有相公的遭遇,再想想每次跟九娘幹仗都沒討到便宜,現在若在這裡跟九娘打起來,被楚東陽看到了,說不定自己也會被打殘……
郭氏便將要罵出來的話生生憋了回去,咬着牙忍了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才道:“現在婆婆的腿廢了,公公身上也有傷,相公傷得那麼重,現在還昏迷不醒……東陽哥是公公婆婆的養子,家裡現在落得這樣,你們不能坐視不管。”
九娘冷笑了一聲,睨着郭氏問:“那你想怎麼樣?又想問我要銀子?”
“我……我沒打算問你要銀子,當然,若是你想給,我也會收下的。”郭氏將拳頭捏緊又鬆開,看着九娘道:“聽說這個什麼才藝比賽有銀子拿,我不問你拿銀子,你最好也別背後使壞,比如故意讓評委不給我第一名什麼的,若是讓我知道了,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不要,我也要撕了你!反正現在家裡什麼都沒有了,家裡那三個不是廢了就是傷了,我也懶得伺候了!我纔不怕你!”
九娘好笑的挑了挑眉,盯着郭氏嘲諷的道:“我纔沒有這麼無聊!想得第一名拿那十兩銀子的獎銀,那就憑真本事去贏。我沒有那麼卑鄙去找評委給你穿小鞋,但是你也別想找我幫忙走後門。呵呵,想想你家楊孝義賄賂考官的下場吧!”
九娘說着,將手上的茶壺擡了擡。這裡面裝的可是剛剛燒開的沸水,要是郭氏敢撲過來動手打人,九娘保證用這開水潑她。
“封九娘,你——”郭氏氣得臉都白了,可又不敢跟九娘動手,忍了又忍,狠狠的瞪了九娘一眼,便轉身大步走開了。
只要九娘不給她使絆子,那她就能賺這份銀子,就算不能拿名次,也能有一個鼓勵獎,聽說也有好幾文錢呢!
郭氏現在身無分文,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能掙幾文錢也是好的,至少能去鎮上買一兩斤米回來熬粥喝。
郭氏回到舞臺後面,聽到大家嘀嘀咕咕的都是在說她,有些人甚至明目張膽的指着她罵。若是換成以前,郭氏肯定撲上去跟她們大幹一場了,最不濟也要叉着腰罵一回,可爲了賺比賽的獎銀,郭氏只能忍。
……
九娘回到位置上,給小七和楚磬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後便看到村長站在了舞臺上,先是將評委一一介紹了一遍,除了孟林瑞,其他兩個都是村裡說的上話的老人,村子自己也算一個,一共四個評委。
然後又說明了這個比賽是小七和楚磬出資辦的,他代表杏花村的鄉親們對她們表示感謝。不過沒有將她們的身份說出來,只說是京都來的兩位貴小姐,大家也都知道是誰了。
最後,才高聲道:“才藝比賽,現在開始!第一個上場的是楊忠家的於氏於梅芳……”
“嫂子快坐下吧,開始了!”小七將九娘拉到座位上坐下,激動的道。
九娘剛剛坐下,便聽到舞臺上的人低聲哼唱不知名的曲子,大約是心裡緊張,唱出來的聲音很小,如同蚊吶。
底下不知道誰帶頭喊了一嗓子“大聲點!”,於梅芳像是被嚇了一跳,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底下一片轟然大笑。
於梅芳臊得擡不起頭來,捂住臉爬起來,直接跑下臺了。
小七和楚磬都捂着嘴笑,九娘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第二個登臺的是楊進,上去打了一套拳法。這套拳法是讓楚東陽教他的,因爲時間太緊,只學了一天,很多動作都記不住,前面幾個招式還能熟練的完成,越到後面就越亂了,全憑他自己發揮了。
村裡那些不懂拳法的人看不出什麼門道,覺得打得很不錯,紛紛鼓掌,可“絕殺”的弟兄也在看,差點沒笑死,紛紛吹起哨子來。
楊進走下臺,芸娘便在臺下等着他,掐了他手臂一把,道:“你是不是亂來了?不然那些會武的弟兄們怎麼個個都在笑?”
楊進撓了撓頭,厚着臉皮笑道:“我哪裡有亂來,你沒聽到鄉親們都給我鼓掌叫好了嘛!那些會武的弟兄是看我打的好,覺得我有天賦,我才學了一日就能打出來,一個個都吹着口哨給我鼓勁兒呢!”
“你就使勁兒吹吧!”芸娘朝楊進翻了個白眼,然後又拉着他低聲問:“你剛纔在臺上,心裡怕不怕?”
登場的順序是由抽籤決定的,楊進抽了二號,九娘抽了六號。再有幾個人就輪到芸娘登場了,她這會兒緊張得要命,手心都是汗。
楊進輕哼:“有什麼好怕的,又每人吃了你。你上去表演你的,若是實在害怕,那就別看臺下。”
“說得簡單!底下好幾百雙眼睛盯着你看,不害怕纔怪。”芸娘抓着楊進的手,道:“不看臺下,難不成叫我閉着眼睛表演啊?我表演的是穿針引線,閉着眼睛怎麼行?”
楊進拍拍芸孃的肩頭,道:“放輕鬆,別想太多,就當做平時繡花就行了,沒有什麼可怕的,這些人都是咱們村或者是附近幾個村的,誰還沒見過誰啊?”
芸娘深吸了兩口氣,用力的點點頭,道:“我儘量不緊張吧!”
第三個登場的跳了一段舞,肢體僵硬,絲毫看不出舞蹈的柔美,不過勝在定力好、心理素質強,不管臺下的人已經笑瘋了一大片,她依舊跳得十分忘我。
小七跟楚磬此時已經不管什麼淑女形象、什麼端莊矜持了,兩人抱着肚子笑成一團,眼淚都出來了。
九娘一直不敢喝茶,連點心也不敢吃,就怕等會兒笑噴出來被嗆到。
秀梅還是選擇唱歌,不過經過幾日的練習,雖然還是有跑調,但已經比第一次唱強很多,總算是沒有把評委嚇跑,也沒有招來大家扔爛菜葉,只是臺下的鬨笑聲比前面幾個都大。
村長家的小兒媳婦也是上去跳舞,跳得比之前那個稍微好一些,下臺時便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自信滿滿的覺得第一名非她莫屬。
芸孃的穿針引線倒是別出心裁,她穿了一聲水紅色的衣裳,身段又好,走路搖曳生姿,有幾分說不出的韻味。芸娘針線活兒在杏花村,甚至是整個桃源鎮,都是數一數二的,村裡沒人不佩服。
芸娘表演單手穿線,還有用牙齒咬住十根針,用一根線傳過去……
表演完畢,便贏得了底下一片掌聲。
芸娘軟着腳下來臺,走到楊進面前,便站不住了,直接撲到他身上,捂住臉道:“真是嚇死人了!剛纔咬着針時,我緊張恨不得將十根針吞嘴巴里去……媽呀,可算是表演完了。”
楊進扶着芸娘找個位置坐下,笑着安慰她:“不怕不怕,你剛纔做得很好,肯定能拿名次的,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跑不掉。”
芸娘緩了一口氣來,聽了他這話,羞得忍不住掐他一把。
現在輪到丁氏上場了。她搬了一張桌子,還拿了一塊木頭到了臺上,這架勢倒是跟茶樓裡的說書先生差不多。
只是這一開口,就讓大家冒冷汗。
“我今日給大家講一個毒婦的故事。這個毒婦叫李氏……”
根本不用猜,大家都知道丁氏口中的這個毒婦李氏,便是杏花村的這個李氏。
丁氏將李氏如何虐待養子、欺負兒媳婦、搜刮銀子等許多事情都說了出來,就連那次李氏大晚上跑到九孃家扯着九娘頭髮打的事情都說了,並且還說得十分生動,再配上她的動作,簡直是將當時的場景神還原。
九娘忍不住汗了汗,心說這個丁氏,可真什麼都敢拿出來說。
本村的人都知道李氏的爲人,也見證了九娘和楚東陽之前被楊守才一家人欺負的事情。而鄰村的人知道李氏的並不多,大多的人聽了卻只當是一個故事。
九娘倒是不覺得丟臉或者什麼的,將李氏的事情抖出來,楚東陽不贍養楊守才兩口子倒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紛紛站在他這一邊。
郭氏聽到底下的人將自己全家人都罵進去了,忍不住朝表演完畢的丁氏狠狠的吐了口水,罵了句極難聽的,這才準備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