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子欲養而親不待
王雨冰雖然讓人討厭,但按照他的計劃,確實對我們有些幫助。他如果真的能把韓世斌抓住,並且餓他幾天或者是就能讓他妥協。他如果再慫一點,可能連他和陳亮那些亂七八糟的計劃都抖落出來。而可惜的是,之後的幾天裡,也許是因爲有了前車之鑑,這個韓世斌變得更加小心翼翼,我們跟家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了。而幾天後的一條新聞,更讓我感到一絲不安。
這條新聞來源於沈秋顏發給我的一條信息。由於我當時在醫院裡長期需要看報紙解悶,而沈秋顏有時候又沒時間老去跑報刊亭,所以他就短信訂閱了當時本市報社的新功能,彩信報紙。一般就是每天早上和晚上分別發一條彩信過來,簡略的訴說當天的要聞,那功能也是那個年代彩屏手機剛剛出現不久後興起的,雖然內容很有限,但是每天大事總算是能瞭解的。
剛剛開始用那個功能的時候,沈秋顏還一直對我說這東西騙錢,一點用都沒有,每天都是無聊的東西,但是沒想到,這一次卻讓我第一時間瞭解到了一些事情。
那條信息顯示說:日前的小鎮醫院殺人事件兇手已經在北方某城市的一個私人出租屋裡,警方展開的爲期半個月的跨省追蹤告一段落,然而,結果卻不盡如人意,因爲殺手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死亡,現場發現了他使用過的兇器,比如三棱刀,還有從本市到那個北方城市的火車票,以及幾乎快要用完的少量現金。這人已經差不多被定性爲畏罪自殺了。
這個案子,按理來說是要告一段落了,不過當我砍刀這個案件結果的時候,我心裡卻產生了另一個令自己不安的想法,那就是龍鳴宇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那個人死了,而且是自殺,那不言而喻,一定是陳亮的威逼造成的,陳亮很可能已經控制了他的家人,所以最後才能造成他自殺的結果。
這陳亮絕對已經不是簡單的社會大哥或者流氓、混混頭子了,他整個就是一個黑社會犯罪團伙的大頭目,甚至比秦天詠還要狠。或許真的是見慣了縣城裡的血雨腥風,纔會造就出這麼一個厲害的角色來。
雖然王雨冰他們都跟我說陳亮這麼做是自掘墳墓,肯定不長久,但再怎麼不長久,也不至於現在立刻就完蛋吧,正因爲這樣我纔有種說不出的焦慮,他會變得怎麼樣我不想知道,我現在只希望我和我的兄弟朋友們不要跟着他陪葬。
而一切果然不出我所料,龍鳴宇大概是因爲那邊的線索斷了,所以加緊了對鎮上、銘德以及上次宋曉天捕獲的那個殺手的調查,最近學校裡時不時的有警車出入,混子們一個個相當的安分,平時走在街上,就是遇見仇人也不會再多說幾句話,更不會膽大妄爲的出言挑釁。
很多人開始打包東西回家了,本來大概他們還沒想過這麼早回去的,但是事到如今,實在沒有辦法。
校園裡一下子就變得十分冷清起來
。
爲了避開龍鳴宇,也爲了保證酒吧的正常經營,我返回酒吧去,讓那幫人把倉庫裡的砍刀、鋼管等等違禁品全部給轉移了,並且帶着沈秋顏每天就住在酒吧裡頭。
之後,警察果然來過幾次,都是以例行檢查的名義搜索並且找人談話,也並不出示搜查令。現在回想起來,其實那個時候他們也屬於違法,小鎮上的警察辦案向來並不嚴謹。但是我倒是沒敢直接跟他們硬碰硬,當他們問起我的身份來的時候,我不敢說我是“保安”,因爲我還不滿18歲,我只說我是這邊保安領班的弟弟,暫時放暑假的時候替他看着ktv和酒吧。
警察們一邊狐疑的看着我,一邊又問了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才走,我懷疑他們是不是非常不甘心這酒吧裡沒有發現妓女和毒品。
之後我打電話給秦哥說這件事,這一次秦哥也沒有了上次那種百分之百的自信,卻跟我說:“你最好小心點,這一回來的那個龍鳴宇,我才知道,他是市公安分局出了名的刺頭。我派人探過他的底細,他雖然之前沒有過什麼非常顯著的功績,但是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傢伙是警校畢業的大學生,後來一直在市公安分局工作,他做事從來就刨根問底,不僅是黑道,連市裡的一些警察都對他無奈,所以你千萬小心,這傢伙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我說:“那,秦哥,如果他真的查到我們頭上,怎麼辦。”
“還是按原來說的,把事情都推到陳亮那邊,就說你只是在學校得罪了陳亮的小弟,所以最後纔會是這個結果。還有,你不是說了酒吧是你哥哥在做領班麼,到時候可以讓孔東城過去裝一下你表哥,或者我自己過來處理。”
我說:“那謝謝秦哥了。”
秦哥說:“沒事,都是爲了整個社團,你好好幹,小心謹慎一點,不要惹事。對了,還有,小心江昊,你已經明白他的手段了。”
我只能回答了一聲“好”。
爲了保證這裡一切能夠正常運作,我還是決定呆在這裡了,放給別的不知道整件事來龍去脈的人來管,我是實在不放心。這個時候,醫院裡那些輕傷重傷的人已經全部出院返回來了,葛軍祥也還好,似乎沒有落下什麼病根。我納悶的是,平時表現的那麼積極的那個姓錢的傢伙,這次打架居然基本上沒有受傷。我暗中問了幾個人,他們告訴我,這個錢剛每次打架都不會受傷。我當時就有點想翻白眼給他幾拳的感覺。
我是很看不慣這種靠阿諛奉承和跟人套近乎尋求上位,但同時又不付出的人的,而且我不清楚這個錢剛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內幕。
於是我安排錢剛在鎮上打聽江昊那幫人的下落,又讓葛軍祥去監視牽制他。
其實我不期待能找到江昊,他們肯定也找不到,江昊這個時候必然是撤回縣城去了,我只是想看看這個姓錢的的到底是單純的沒用的小人還是有什麼圖謀不軌的地方
。
之後的幾天裡,我算是輕輕鬆鬆的呆在了酒吧,哪裡也不去,沒事就和沈秋顏跑去隔壁的網吧上網,原本我是想暫時歇一段時間的,但我心裡怎麼也放不下蕭爸,我幾次打電話給孔東城,他都說讓我先忙自己的事情。而我感覺自己一直被條子們監視着,又不敢輕舉妄動。
在酒吧呆了一個星期之後,我實在是按捺不住,直接打電話跟孔東城說我要回市區看看,不管那些條子們要幹什麼我都得回去看看,於是帶着沈秋顏一起坐上了回市區的車。
而我沒有想到的是,這一趟回去,居然再次讓我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我沒有想到一切會是這樣的。
我在打電話給孔東城告訴他我要回去之後,他一直勸我,用各種理由勸我,當時我就已經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更讓我覺得不安的是,沈秋顏也一直在旁邊勸我暫時不要回去,說這邊的事情還太複雜,回去恐怕不太好。
但我還是執意那麼做了,一路上,沈秋顏都像是有心事似的,無論我跟他說什麼,他都只是用很含糊的話來回答我,直到下車前一刻,我直接質問她,說:“你到底怎麼了,一個上午也不願意跟我說話,發生什麼事了嗎?”
沈秋顏遲疑了很久,說:“沒有啊……其實……”
我說:“別騙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事你就告訴我啊,這樣支支吾吾的是什麼意思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沈秋顏深吸了一口氣,說:“一會兒,你做好心理準備,有些事,本來我們不願意告訴你的。”
“什麼?!”我當時就有點雙腿發顫,我和沈秋顏打車趕往醫院,途中我心裡反覆想着沈秋顏對我說的那句話,我想看口多問幾句,問得具體一點,但我偏偏不敢,話語每次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直到我站在醫院的住院部大樓前,我才發掘自己渾身都是汗,明明是大冷天,我卻覺得背上有水滴下來似得,也不知道是車裡暖氣太足還是心理作用。
我對沈秋顏說:“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爲什麼一直不跟我說?你們瞞着我多久了?”
沈秋顏說:“那個時候你還在受傷住院……我們不敢告訴你……”
“你早就知道?那後來呢?後來爲什麼也不說!”我大聲質問。
沈秋顏說:“後來,因爲你遇到太多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孔東城大哥讓我找機會跟你談,我卻怎麼也找不到機會,你一直在忙着。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對你開口……”沈秋顏慢慢把頭轉向一邊,好像不敢看我似的,說,“對不起……”
我說:“你……你們都知道,你知道,孔東城知道,秦哥也知道,發生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你們不肯告訴我?”
沈秋顏不說話,而這個時候,我看見住院部大樓的門口,孔東城慢慢走過來,站在我身邊,他也沒有說話
。我等着眼睛,看了看孔東城,又看了看沈秋顏,我說:“說啊!”
過了很久,沈秋顏才慢慢搖了搖頭。
我當時嚇呆了,我說:“你搖頭幹什麼?你說,你搖頭幹什麼?”她開口,但是又還是沒有發出聲音,我原本不敢去猜想,但這個時候,我還是緩緩說出了我心中的想法,也是我最不願意的想法,我說:“是不是……是不是住院部大樓……這,這上面沒有蕭爸了?是不是他不在上面住了?”
過了一會兒,沈秋顏才點了點頭。
我又轉向孔東城,說:“他在哪裡,他去哪裡了?回家了嗎?我們一起回去看他啊?!既然回家了那我來這裡幹什麼啊?”
“別傻了。”孔東城說,“蕭爸在你受傷的那段時間……就已經去世了。”
我退了一步,幾乎要跌坐下去,我感覺天旋地轉,從前我以爲自己知道“那個男人”死訊的時候什麼反應都不會有,甚至不會爲他有任何觸動,但我錯了,這個時候我覺得我的世界都崩了一塊似的,我說,“怎麼可能啊!”我大喊,“不可能啊!你不是說過了嗎?!這個病可能讓他成爲植物人,不能動,但是不會那麼快死的啊!他怎麼可能死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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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東城長長嘆了一口氣,說:“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別說廢話!”孔東城還沒說完,我直接打斷他,當時我已經激動得受不了了,感覺心都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似的,我說,“你就告訴我,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孔東城說。
我說:“那他到底是怎麼死的!這到底怎麼可能,你們沒搞錯嗎?!告訴我啊!”
“他在市郊殯儀館,”孔東城說,“我可以帶你去見他,你是他唯一的親人,屍體火化還要你來一起辦手續……抱歉,這麼久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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