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延康回了王都,晨星孤兒院早就拆了,他真的沒有必要再對這個地方避之不及。
他想最危險的地方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索性就躲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興許還能多混些時日也說不定呢。
滕延康有幾年沒有回王都了,這裡的變化很大,華麗的衣飾和奔跑的車馬無不昭示着王都的富足安康,滕延康想到他走過的那些沒落的邊緣城市,只覺汗顏。
如今的世界正以‘方’和‘圓’兩個形態不斷的變換着,每當到了‘方’期,世界邊緣的結界就會變得十分薄弱,世界外的魔物將力量滲透進靠近結界的那些城市,令草木枯萎,大地乾涸。
君王韓逐似乎也束手無策,只是帶着一衆靈種,致力於將結界最強大的‘圓’期延長,也還算是有些成效的。
難道韓逐要捨棄那些邊緣城市嗎?人類的沃土最終將會全部被魔物侵蝕嗎?
滕延康覺得這不是他該想的事情,他只要想辦法別讓韓逐的人找到他就好。
街角的一個抓娃娃的機器吸引了滕延康的注意,確切的說,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瘋狂往機器裡面投幣的那個大男孩兒。
男孩兒急得滿臉通紅,他不住的擦着額上的汗,好像瞄準了機器裡面的一個水粉色的娃娃,非要把它抓出來不可。
“給我一個幣,我幫你抓。”滕延康走了過去,拍了一下男孩兒的肩膀。
“誰讓她非得要這個娃娃呢,我還答應了她,真是急死人了!”陶富榮說着將一枚遊戲幣塞進了滕延康的手心,他都浪費了這麼多,也不怕這個幣被人騙了去,萬一人家真的是好心幫他抓呢。
當滕延康笑着將娃娃放進陶富榮的手中時,陶富榮驚訝得半天都合不攏嘴。
“嘿,你真是太神了!”陶富榮追上了走過轉角的滕延康,急忙扯住了他的袖子,“別走啊!我還沒謝謝你呢!我叫陶富榮!走,我請你吃飯!”
“不必了。”滕延康彈了下男孩兒的手指,見他鬆開了自己的衣服,遂打算離開,他還想早些把住處定下呢,最好是一個月一交錢的那種,條件倒沒什麼要求。
“哎,你急什麼呢!你是不是急着找住處呢?看你這打扮就是個外地人。”陶富榮說着擡了擡下巴,一副萬事通的模樣。
“奧?莫非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滕延康聞言頓住了身形,看這孩子滿眼真誠,也不像什麼耍滑頭的壞小子。
“對啊!可是巧了,我姐和我姐夫就是開旅館的!你想包年也行,按季度也行,如果想按月走,那可就得多花倆錢兒嘍!”
“前頭帶路吧。”滕延康心說王都的孩子果然伶俐,莫不是靈種的力量太過強大,連居住在這裡的人們都被沾染上了什麼神奇的力量,他可不記得自己跟陶富榮說過他要久留的話。
陶富榮口中的旅館規模不是很大,不過建築風格很獨特,很有韻味。滕延康心生喜歡,不覺對陶富榮露出了笑臉。
“我要一間單人房,設施最好齊全一點兒,按月交租,可不可以先讓我看看房間,之後再談價格?”滕延康見吧檯後有個抱着孩子的婦人一臉笑意的迎了出來,於是開口問道。
“當然可以啊,二樓有個朝陽的房間不錯,您跟我來。”女人說着將懷裡抱着的孩子放到了陶富榮的手中,不顧陶富榮的小聲嘀咕,帶着滕延康上了樓。
“不錯,就這間吧。”滕延康見屋中一應設施俱全,而且採光很好,於是欣然決定了。
“一個月五百比那,沒問題吧?”
“四百?”
“四百五?”
“成交。”
“好嘞,這是房間的鑰匙,日後有什麼需要您就跟我說。”
“別您您的了,叫我小康吧。”滕延康說着拿出了四百五比那交到了女人的手中,
“好啊,我叫陶美孜,不過我老公喜歡叫我餅乾,大家夥兒也都這麼叫開了,你要是不嫌棄,也這麼叫我吧。”
“好。”滕延康關上了房門,也格擋了老闆娘的一腔熱情。
看來王都的治安應該是很好的,像他這種外來的旅客,竟然連身份證明都不用出示就允許他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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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延康喜歡那隻跳跳虎很久了,因爲孤兒院接收到的信號不是很好,所以能收到的電視臺只有那麼幾個,跳跳虎就像他的好朋友,他每天都搬着板凳在電視機前等着動畫片播出的時間。
韓慕辰說,他的生日快到了,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會想辦法弄到。所以他就跟韓慕辰張了嘴,他想要娃娃機裡面的那隻跳跳虎當生日禮物,正好他也是屬老虎的。
娃娃機是孤兒院對面的店面新進的招攬顧客的玩意兒,自從滕延康見到裡面有一隻跟電視機裡一模一樣的跳跳虎之後,他簡直夜不能寐,老是想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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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過來,你自己抓!”
滕延康過生日這天,韓慕辰拉着他翻過了孤兒院的高牆,來到了那臺娃娃機的跟前。
“我們偷跑出來,被雍景知道的話,會被打死的!”滕延康嚇得小腿肚直哆嗦,他看了看娃娃機前面的黑洞洞,每次他在二樓房間的時候,都會看到人們先往洞洞裡扔個什麼,之後才能抓的。
“你快點兒,被人發現就糟了!”韓慕辰說着踢了滕延康一腳,並不時往孤兒院的門口觀望。
“我沒有那個亮亮的硬幣,怎麼抓!”滕延康急得直咬嘴脣上的死皮,這種東西沒味道,可是卻總是令人鬼使神差的想要吞進肚子裡。他惱怒的上前拍了拍紅色的大按鈕,機器裡面的鐵爪子竟然動了起來。
“我昨晚本來想幫你把娃娃弄出來的,可是這機器怎麼都拆不開,我還怕被人發現了。不知怎麼就把它搞壞了,不用扔那東西也能抓。你快點兒!笨死了!”
“你別催我啊!你越催我越抓不到啊!”滕延康已然帶了哭腔,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想要一樣東西,第一次覺得委屈...第一次,覺得韓慕辰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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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延康是被餓醒的,興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又夢到了從前,這陣子總是夢到韓慕辰,真是夠了。
滕延康想到吧檯問問去哪兒能吃到既便宜又好吃的東西,當他看到吧檯裡面不停的把餅乾往嘴裡塞的男人的時候,他只覺命運這個東西好像在作弄他一般。
“郭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