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少年和醫生比老頭子還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老頭子,觀察着變化。
隨着臉上的藍色條紋越來越密集,老頭子的表情越來越痛苦,皺巴巴的皮膚下的血管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看起來十分噁心,整個人像被上了電刑,身體不斷在顫抖,金絲眼睛都掉在了雙腿之間,剛纔淡定優雅的紳士儀態完全消失殆盡,就像瘋人院裡被醫生摁住的神經病患者。
這種折騰自己的法子龍雲看了都皺眉頭,看老頭這樣,鬧不好待會就要一命歸西了。
“博士!你感覺還行不行?”醫生似乎有點兒慌張了,“是不是針劑不行?”
被叫做博士的老頭子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嘴脣就像兩片狂風中的樹葉,不斷悉悉索索打擺子,最後總算艱難地擠出倆個字。
“不行……”
醫生馬上會意,趕緊從衣兜裡又拿出一支針劑,這次的針劑是褐色的,立馬一陣紮在老頭的血管上,又將藥液推進了血管。
打完針,老頭抖得更兇,兩隻乾巴巴爪子一樣的手死死抓住了輪椅的邊緣,整個人胸脯挺得老高,腰都成了反弓形!
醫生忍不住抹了把汗,嘴脣都嚇白了。
良久,老頭子總算熬過了關,終於消停下來,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像大病了一場,然後失望地搖搖頭。
“不行,這個針劑還是不行。”
“是不是裡面各種血液的配比有問題,太烈了?”醫生小心翼翼問道。
“我看不是,所有的比例都試過了,我估計是煉製的方法問題,太強大的血統注射到人的身體裡,那種力量根本不受控制,也無法控制,這是我們這個項目的關鍵所在,使用人工胚胎倒是可以避免排斥,但是偏偏造出來的又不受控制……”
“999號之前的情況很不錯,我見過最穩定的一個胚胎,可惜……”
老頭子似乎聽到醫生提起這事十分心煩,擺擺手道:“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醫生和白髮少年倆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少年爲老頭子穿好衣服,倆人這才離開船艙。
龍雲見倆人出來,趕緊縮回屋頂,屏住呼吸,將心跳都降低下來,白衣少年絕非泛泛之輩,能夠輕易擊殺一個擁有兩種種族天賦能力的小男孩,簡直就可以用人間兵器來形容。
所幸的是少年和醫生似乎沒注意到屋頂還趴着個入侵者,倆人在走廊上簡單扯了兩句就分頭離開。
龍雲等人走遠了,這纔再次伸出腦袋,朝艙裡看去。
白西裝老頭子人坐在輪椅裡一動不動,半天也沒見任何動靜,以至於龍雲以爲這傢伙是不是被剛纔一番折騰弄出毛病,掛在了輪椅上。
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潛入房間看看老傢伙的動靜,又或者乾脆將這個叫做博士高學歷老頭綁架起來,拷問一番,看看他們來這片海域到底搜索什麼,到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心中隱約感覺自己這這條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隱約心底卻有着一種心理暗示,他不想和光復會扯上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否則就真的成了格格口中所說的臥底和姦細了。
正當龍雲胡思亂想之際,船艙裡的老頭子忽然動了,先是略帶失望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從西裝兜裡取出一個遙控器,按下其中一個按鈕。
龍雲聽見軋軋的響聲,卻沒看到房間裡有什麼變化,於是挪了個位置,換了個角度,總算看到了老頭子對面的艙壁上竟然裂開一道縫,鋼板朝兩邊褪去,中間露出一個密室。
當燈光照進狹小的密石,一個被綁在金屬椅子上的人出現在龍雲的面前。
龍雲第一眼,馬上感覺這個被綁在椅子上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老頭子接下來的動作卻把龍雲驚得差點從船頂摔了下來。
只見老頭子竟然輕輕鬆鬆站了起來,離開那張輪椅,撣了撣身上的衣服皺褶,躲着小方步,像上臺主持節目的主持人一樣。
他整個人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起初病懨懨的,就像個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垂死老人,現在看起來卻健步如飛,步履輕鬆,身體和精神狀況看起來截然不同,如果只看背後,說他和龍雲同年齡都沒問題。
“媽的,見鬼了!?”龍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幾天碰到的怪事一樁接一樁,放在一起都能拍一部BBC的紀錄片《世界奇觀》了。
這老頭連自己的手下都瞞着,裝瘸子,好好一個人,非得裝瘸子?健健康康一老頭,非得裝成半個死人一樣,媽的,這葫蘆裡埋什麼藥。
龍雲暗自慶幸剛纔自己沒有貿然摸進去,老頭子太會僞裝了,自己以爲他是個半死之人,沒料到瞬間就變得生龍活虎,野牛都能打死十頭那種。
“要是這老頭去好萊塢發展,不出兩年準拿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就憑這演技,什麼馬龍白蘭度,什麼肖恩康納利給他挽鞋都不夠份。”龍雲心裡暗暗想道。
“我勸你就不要掙扎了,你知道銬住你的是什麼嗎?”白西裝老頭子似乎有些得意,“世上出了巨狼芬里爾,沒人能夠掙脫你手上這兩條看似普通的繩子是雷錠,僅次於格萊普尼爾的亞特蘭蒂斯束縛咒語,除非你現在就能夠將身上的奧丁血統復甦,否則沒有一點兒勝算。”
被銬在椅子上的西裝男一副不羈的樣子笑道:“你留下我也沒用,如果我沒猜錯,你剛纔精心提煉的針劑有一次失敗了對吧?”
“沒關係,反正只有你一天還活着我就有機會,科學的高塔不是一天堆砌而成,我從來就不缺乏耐心。”白色西裝老頭說道。
“對,你的確很有耐心,作爲一個低賤的雜種,你忍辱負重了那麼多年,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生活,過着每天擔心被人追殺的恐懼過着淒涼貧窮的日子,就像下水道中骯髒可憐的老鼠一樣,只有夜晚纔敢出來到垃圾堆旁找點冷飯殘羹填飽肚子,熬到你今天這個樣子,我承認你是個有耐心的賤種!”椅子裡的西裝中年男看起來依舊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說出的話其實惡毒無比,句句都針一樣刺向對方。
“哈哈哈哈哈哈!”白西裝老頭仰天大笑,笑了好一陣,直到把臉都笑紅了,直至咳嗽起來,好一陣才穩住自己的情緒,將頭湊到對方的面前,惡狠狠道:“可惜啊,我是下水道里的賤種,可你呢?你連賤種都不如,居然狂妄到獨闖我們的基地,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獅子’查理曼,作爲尊貴無比的哈布斯家族未來家主,請問你被一隻下水道老鼠擊敗,是一種什麼滋味?還是你覺得你那個高貴又****的浪貨老爹看到你現在的熊樣,還是不是會爲他的兒子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