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襲面,幽幽金芒浮射,幽冥路宛若一條金色巨龍的脊背,蜿蜒連綿。陳天深呼一口氣,終於邁出了腳步。剛剛踏上幽冥路,陳天便彷彿忽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在多羅斯格博的眼中,陳天則是在邁入幽冥路的瞬間,便被一道金芒給淹沒。
一如幽冥深似海,半點不由亡靈宰。不出幽冥路,魂斷骷髏海。
望着離消失的陳天,多羅斯格博的心裡一瞬間提了起來。在亡靈界渾渾噩噩,寂寞了千年。他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樣,一個人在亡靈界肆意的遊蕩。哪怕,此時的自己,只是一個奴僕。
猶如金光乍現,又似朦朧初醒。
陳天的眼前瞬間一變,灰色的骷髏海不見了,金色的幽冥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是一片沉寂的黑暗,沒有一絲的光亮,沒有一絲的色彩。彷彿是無盡被吞進了無盡的黑洞中,陳天彷彿在一直下墜,又似一直上升。
總之,這裡是那麼的詭異。
“這裡是哪裡?這就是幽冥路嗎?”陳天心中驚駭,即使在強大的人,在一個暗淡無光,一點光亮都沒有的空間,似上升,若下墜,虛無縹緲,懸浮游蕩,也會沒有來的產生恐懼,那是人類的本能,不是對黑暗,而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不過,好在這種情況並不是很長。
在遙遠的那頭,彷彿有着一個只有豆粒般大小的光點。黑暗中的那一點光明,是任何人類心中的曙光。陳天遊動,爬動,走動,想盡一切辦法,向着那光亮走去。時間淡淡流逝,這距離光點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原本只有豆粒般大小的光源,也變得越來越大。拳頭大小,臉盆大小,桌子大小……慢慢的,竟然變成了一個洞口一般。
強烈的光芒,照耀在陳天的臉上。那剛從無盡黑暗中出來,見到光芒的喜悅,瞬間充滿了陳天的心。
“這,這裡是……”強烈的光暗對比,讓陳天瞬間的失去了視線。刺痛感逐漸消失,眼前的視線慢慢浮現。當眼前的一切都出現在面前,印入陳天的眼簾時,他驚愕了。
“小天,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回家,你父親都要急死了。”一位看着只有二十七八歲的陽光青年,正一臉焦急的望着陳天,臉上滿是關懷。
“柳劍師兄?”陳天的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剛毅的臉龐上,帶着陽光般的顏色,帥氣的相貌卻平易近人,深邃的眼中,彷彿是睿智的象徵,這不正是自己父親的關門弟子柳劍,一直對自己猶如親弟弟一般關照的師兄?
“柳劍師兄,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陳天再也忍不住,有些神情激動的對着柳劍問道。
“小天,你怎麼了?怎麼還這樣說,你父親都要被你氣死了,怎麼你還成天的做夢?這個世界哪裡有什麼神仙啊,那些都是說書的騙人的,你還非要去山洞裡找什麼仙緣,都要把你父親給擔心死了”柳劍頓時臉色一變,有些擔憂的呵斥道。
“父親怎麼了?”陳天頓時有些疑惑,“柳劍師兄這是怎麼了?他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隨即,陳天轉過頭,望了望那黑洞洞的入口,果然是一個巨大的巖洞入口,裡面黑洞洞的,神都看不見,彷彿光線根本就射不進去一般。
柳劍沒有回答他,只是拉着陳天,快速的向着山下跑去。陳天很奇怪,憑藉柳劍師兄的實力,應該可以帶着他御空飛行,爲什麼還要用跑的,父親不是很着急嗎?
很快,陳天便被柳劍帶到了一個足有近千人的小村莊。村莊裡都是陳天熟悉的面孔,刑罰堂賈長老,外門執事賀長老……這些人都紛紛和陳天打招呼,不過不在是稱呼陳天爲少門主,而是和柳劍一樣,叫陳天小天。
走進村莊旺角的一個小屋子前,一個紅衣少女正一臉關懷的望着陳天。嬌顏如花,清麗絕美,如霜似雪的臉頰上帶着一絲擔憂,平添了她柔弱的嫵媚。宛若星辰的明眸中,滿是愛戀。身後的三千青絲猶如瀑布般傾灑而下,隨風而擺,宛若天仙。
不是自己最疼愛的婢女小蘭,又是何人?
“老公,你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要氣死父親,拋下我,去追尋那什麼虛無縹緲的仙道嗎?”小蘭雙眼溼潤,猶如落水的寶石,讓人心憐。身上的芬芳,伴隨着悅耳的聲音,帶着絲絲哀怨,襲向了陳天。
“這……”陳天懵了,他已經有些迷茫了。
“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甘心啊。你已經氣死了你的母親,難道還要氣死我不成?我這個老骨頭,死就死了,可是你怎麼忍心對待素蘭這麼好的姑娘啊”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一道微微顫顫的身影,慢慢的浮現。
來人,已經是白髮蒼蒼,老態龍鍾,臉上盡是疲憊。
“父親,父親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怎麼會是這個樣子了”那久違的相貌,久違的身影,深深的刺激着陳天,只不過時間如流失,歲月滄桑,陳天再次見到父親陳龍,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情節。那個橫掃六合,修爲蓋世,霸絕天下的萬鬼門掌門陳龍,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又爲什麼會淪落到這個破山村之中?
“還不是被你給氣的,小天啊,你都大了,不要在那麼傻了,世間哪裡有什麼仙緣,哪裡有什麼仙道,那都不過是說書的謊言啊。千萬別在這樣了,別在讓素蘭年紀輕輕,獨守空房,這麼幸苦,還要被村裡的人說三道四啊,咳咳~”陳龍彷彿很激動,蒼老的身軀不由的顫抖了起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陳天已經懵了,父親雖然老了,但是絕對是自己的父親啊,自己怎麼可能會認錯人?柳劍師兄也絕對是他啊,還有小蘭,這都是真人,沒有錯啊,絕對不會有人能夠易容的如此之象的。
可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
落崖村,落崖山山頂,一個不大的草棚坐落於這裡。草棚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坐在躺椅上,吹着山峰,曬着太陽,喝着茶水,旁邊的一個同樣是白髮蒼蒼的女人,正滿臉幸福的給他剝着水果皮。雖然手腳已經很不麻利,但是卻依然一點點的剝着。
臉上洋溢着,只有經過數十年的幸福生活,纔會有的笑容。
“老頭子啊,我想我要不行了,我要是死你頭啊,千萬別傷心啊”老女人有些蒼老的說道,同時將手中剝好的水果,遞給了老者。
“小蘭啊,沒有想到一晃,就過去了百年,我們也都老了”老者伸出蒼老的雙手,顫顫巍巍的說道。這老者,就是當日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的陳天,陳天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剛開始他還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當他發現,自己不在是骷髏身軀,不在擁有修爲的時候,內心便開始動搖了。
莊周曉夢迷蝴蝶,倒是自己是萬鬼門少主陳天呢,還是鐵匠的兒子陳天呢?
“是啊,百年了啊”陳天也是頗爲感慨,雖然看着現在很幸福,但是陳天的心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只是那聲音很小很小,小到陳天根本都聽不清。
“父親走了,柳劍哥也走了,老頭子啊,我看我也差不多了”小蘭有些開玩笑的說道。
“不會的,要走,我們也是一起”陳天笑着說道,可是剛說完,就發現小蘭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臉上洋溢的幸福,也凝固在那一刻。
小蘭,終於壽命完結,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小蘭……”陳天蒼老的身軀顯得有些激動,陪伴了自己百年的女人,終於就這樣撒手人寰,離開了自己。而與此同時,一股疲倦傳來,陳天感覺,自己也要死去,雙眼漸漸的沉重了起來,氣息越來越微弱。
“我也要死了嗎?”陳天心中暗歎,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記憶猶如洪水般洶涌而出,萬鬼門少主,骷髏陳天,鐵江之子陳天,百年的生活……無數嘈雜的記憶,開始交織。
忽然間,陳天聽到了心底那永遠也聽不清的聲音。
“人生如夢,夢如法相,法相有九,一元,二儀,三魂,四象,五星,六識,七魄,八卦,九轉,混沌爲秩,玄黃爲序,定轉乾坤,幻蒼穹,化星宇,衍變天道。”
這聲音越來越響,慢慢的好似萬千道者在用力吟唱,迴盪在整個蒼穹之內。陳天向着聲音的來源望去,卻發現,這來源於自己的心口。
“這,這是《噬鬼決》的心法總綱,沒有錯,絕對是……這,這是……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陳天忽然整個人仰天大笑,這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好似雷霆霹靂,隆隆作響。
霎那間,整個空間都碎裂開來,好似碎掉的玻璃一般。一片片斷裂,金芒乍現,陳天再次回到了那個黑暗的空間。
不過,這一次,漆黑如墨,好似黑洞般的黑暗空間裡,不在是那般的黑。一朵散發着煦煦金芒的火焰,漂浮在陳天的身前。
“這就是傳承之火?”陳天露出一絲欣慰,自己最終還是闖過了幽冥路。心中冷笑一聲,沒有絲毫的停留,用力一吸,傳承之火,頓時被陳天吞噬。霎那間,一股龐大的傳承知識猶如洪水般涌進陳天的腦中。
陳天吞噬了傳承之火後,空間裡再次變得暗淡無光。許久,陳天漆黑的靈魂之火猛地一個跳動,竟然還閃過一絲詭異的金芒。冷笑一聲:“你們三個傢伙,竟然敢對付我。少爺我說過,不會放過你們的。”話語剛落,光芒一閃,瞬間消失在黑暗的空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