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雲涯的話,寧忘川略帶震驚地看了他一眼,並不是震驚於他說的話,而是震驚於他曾經和林月雅有過這些過去,他曾經爲林月雅做了那麼多。
寧忘川默然想到,雲涯作爲一個哥哥,非常稱職,至少比起自己那個哥哥強得太多。
想到寧天成,寧忘川心情立刻變得很差,但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寧天成,所以他暫時不去考慮,重新把心思放到當前這件事上來。
“然後呢”他低沉地問道。
雲涯看向他,說道:“然後的事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月雅已經十年沒有犯病發作了,而且這次發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寧忘川沉默,腦中開始回憶之前雲涯說過的所有事情,然後眉頭微微皺起來,說道:“你說月雅發病的時候會渾身變得像電靈一樣,那會不會是化神芯片”
據之前雲涯的描述,林月雅發病時候的模樣和寧忘川自己啓用化神芯片時候的狀態有幾分相似,所以他纔會想到這一點。
聽到這話,雲涯微微一愣,面露沉吟之色,低聲說道:“這點我並沒有想過,不過你這麼一提,我確實覺得有些相似,但又有不同。”
“哪裡不同”寧忘川連忙問道。
雲涯想了想,仔細說道:“你用化神芯片的時候是被電靈覆蓋,而月雅,更像是變成了一尊電靈,覆蓋和變化,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至少覆蓋並不會產生太大的危險。”
寧忘川心想着化神芯片正在緩緩接近自己腦中的中樞神經,難道這不算危險
不過現在沒必要說這個。
他皺起眉頭,一邊搖頭一邊說道:“變成電靈雖然電靈確實到達高深境界之後很難用科學來解釋,但本質畢竟是程序,怎麼可能有人能變成電靈這是完全說不通的。”
“我說過我不知道。”雲涯又道,“只不過是用一種最直觀的比喻跟你描述一下罷了,如果能解釋得清楚我還會在這跟你廢話嗎”
能解釋得清楚就說明了解了一切,自然就能找到解決方法,也就不用說那麼多。
寧忘川知道雲涯心中擔憂煩躁,所以並沒有在意他話中的刻薄,而是緊鎖眉頭,說道:“要不去問問齊巒他們吧,電靈本質方面他們懂得比較多,說不定能看出些什麼。”
“不用了。”雲涯很乾脆地拒絕,然後看着寧忘川說道,“我會和寧前輩還有光明老前輩一起回到葬神社,葬神社裡的前輩個個強大,同樣也有高深的設計電靈師。”
寧忘川對葬神社這個名字沒有好感,此時從雲涯口中聽到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厭惡,然後問道:“你也要加入葬神社”
“當然。”雲涯直視寧忘川,眼神裡是不容置疑的光芒,就好像這件事情很早就已經是他的目標了一樣。
寧忘川沉默許久,確認自己確實沒什麼資格阻止雲涯加入葬神社,而且葬神社在立場上來說和自己並不衝突,相反還曾經幫助過自己很多次。
但是十幾年的生命裡都把葬神社當成一個最邪惡的組織,即便現在寧忘川知道並非如此,但還是很難一時改變自己的看法,隱隱對葬神社還是有些牴觸。
想了想,寧忘川站起身,說道:“我會想辦法治好月雅的。”
雲涯看着他,這次並沒有拒絕,而是有些真摯地說道:“謝謝。”
“嗯。”寧忘川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雲涯看着寧忘川的背影,猶豫了片刻,叫住他說道:“月雅就在隔壁,你不去看看她麼你來這裡,不就是爲了看看她的麼”
之前雲涯就說過寧忘川不會是專程來看自己的,而誅聯盟裡對寧忘川而言最特殊的,除了林月雅還有誰
他當然是爲了林月雅而來的。
這一點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然怎麼會不知不覺就從北影宮走到了這裡
真的只是隨意而走的嗎
不,是隨心而走的。
寧忘川停住了片刻,然後改變方向走向了隔壁。
雲涯默默看着,然後微微皺起眉頭。
他應該不希望寧忘川和林月雅又太多接觸纔對,可是剛纔又爲什麼要主動對寧忘川說呢
他想不明白。
門前清涼的風微微吹動,捲起庭前一片落葉,緩緩旋空。
“咚咚咚”
寧忘川深吸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並沒有迴應,然後他又稍微用力敲門。
“誰”屋內傳來林月雅的聲音,然後是下牀走路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等寧忘川說話,門已經打開了,林月雅顯然今天沒打算出門,所以只是穿着睡衣,耳朵裡還塞着耳機,應該是在聽着歌,怪不得沒聽到寧忘川的敲門聲,怪不得沒聽到之前寧忘川和雲涯電靈彼此碰撞的聲音。
“額”寧忘川本來就不是話多之人,面對林月雅的時候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尤其是林月雅現在明顯只套了一件睡衣,領口裡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他更加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只能看着她。
林月雅沒想到寧忘川會來,一時有些驚訝,然後便是喜悅,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和兩個小酒窩,頭髮雖然沒有梳過但還是瀑布一般披在肩頭,整個人洋溢着青春少女的俏皮與活力。
根本沒有一絲不健康的樣子。
然後她才終於想起來現在自己的樣子,用手攏了攏睡衣,俏臉微紅,但還是喜悅地摘下耳機,看着寧忘川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找你哥哥,順便看看你。”寧忘川心有些亂,說出來的話也不像他說的,甚至不敢承認自己就是來看林月雅的。
不過林月雅並沒有因爲“順便”兩個字而有絲毫的不開心,她本就是單純的少女啊
“快進來吧”她把寧忘川迎了進去。
寧忘川連忙應了一聲,走進屋裡。
林月雅輕輕把門關上,同時不斷地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激動,但是嬌憨的模樣更加俏皮可愛,看起來小姑娘真的很高興。
只不過寧忘川背對着她並沒有看到。
“喝水”林月雅主動給他倒水。
“額嗯。”寧忘川接過水杯,坐在林月雅對面默默地喝水。
林月雅眯着眼看他,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寧忘川的來意,那些若隱若現的來意讓她更加開心。
靜靜坐着,不說話也是美的。
不過寧忘川可不這麼覺得,他覺得如坐鍼氈,真的異常緊張,他從來沒那麼緊張過,就算面對生死之間的險境也沒表現地如此不知所措過。
他覺得或許這就叫做喜歡,他從沒喜歡過什麼人,也就沒有過這種感覺。但當這種感覺來了的時候,性格中的沉悶有時就會變成木訥變成緊張,不知道要怎麼應對。
他甚至更願意去打架,因爲那樣更痛快,不用像現在這樣明明有想問的話卻彷彿一說出口就非常不合適一樣。
他不說話,林月雅便也不說話。
終於,寧忘川受不了了,猛地擡起頭看向林月雅,正視少女長長睫毛下靈動的眼眸,壯着膽問道:“你還好嗎”
林月雅一直在盯着寧忘川看,在喜歡這件事上,這個女孩表現得要比寧忘川勇敢得多,因爲她更單純,要不然當初怎麼可能把化神芯片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一面之緣的寧忘川
她盯着他看,雖然他並不是那麼帥,但在少女的眼睛裡,每條臉部線條每一個棱角都有說不出的韻味感覺。
聽到寧忘川問自己話,林月雅連忙回過神來,脫口而出道:“好啊,我很好啊。”
寧忘川看着林月雅清澈的眸子,知道她還沒明白自己問的到底是什麼,他皺了皺眉,暫時忘記心頭的緊張,又說了一遍:“月雅,你真的還好嗎”
林月雅微微一愣,然後明白了什麼,明亮的眼神猛地黯淡下去,小酒窩不見了,小虎牙也不見了,甚至俏皮的林月雅都不見了。
她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敢看寧忘川,低聲道:“你都知道了”
“嗯,我都知道了。”
“是哥哥告訴你的”林月雅看向寧忘川。
“你的病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和雲涯的故事,只有我知道。”寧忘川說道,然後看向林月雅,問道,“所以,月雅,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我現在感覺真的很好啊。”林月雅說道,“犯病的時候我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等到醒過來的時候渾身並沒有任何不舒服啊,除了有些累,可是休息一兩天就全好了啊。所以哥哥不用擔心我的,忘川你也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寧忘川猛地站起來打斷她,直勾勾看着她。
林月雅擡起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少女的眼眸滴溜溜打轉,輕輕咬着下嘴脣,脣瓣嬌嫩欲滴。
寧忘川一時慌了,連忙挪開目光,慌亂中儘量保持着平靜說道:“你哥哥怎麼可能不擔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