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亙的打算是在周圍轉幾個圈,熟悉環境。
天州城的神識遮蔽太過厲害,在這裡,神識探巡幾乎處處碰壁,只能藉助人力熟悉周圍的環境。在很長一段日子,他要在此地作爲對抗蕭家的根據地,是以必須瞭如指掌。
一條接一條大街,林亙坐在駝獸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周圍的路線,以及地圖靈符中的位置結合起來。很快形成統一的立體圖形。
逛到午後,來到一個繁盛的路口。林亙擡頭一看,霍然又有一間“天地商號”分店。
他微一猶豫道:“就在這裡停車!”
取出一錠金子遞給車伕,徑直向“天地商號”走去。
“那個英武長者是什麼來歷?當日他無端端贈給自己名貴的雪晶丹,僅這手筆就證明他的厲害,這天地商號後臺是誰?”
林亙懷着一直以來的深深謎團,決定進去探察一番。
商鋪共有四層,第一層是銷售名玉、珍貴屏花等有錢人的高級貨物。
第二層是當押的地方。
第三層是辦理貨運槽運的櫃檯,裡面有數個穿着華麗綢緞,帶着翡翠大扳指的商賈正在和夥計搭話。
林亙上到第三層,便上不去,有個小二上前問道:“不知客官想辦貨流,或者是置物?”
“我就隨便看看。”
“哦,那請。”
林亙悠悠然四下瀏覽着,那小二卻是在身側跟隨,他問道:“你們天地商號在大周皇朝各地都有商號,不知是當今哪個世家所開?”
小二沒想到他問這個問題,道:“小的僅是小廝,上層的事我不太知道。客官,抱歉了。”
林亙擺手道:“沒事,我就隨便一問。”
隨手取出一錠黃金扔向他,道:“你態度不錯,這是我賞你的。”
那小二則連忙擺手,塞回來道:“客官,我們天地商號有規矩,不能私自收授客官的物什。”
林亙微笑道:“那你待會出去外面,順手幫我扔掉。”
小二愣呆片刻,見林亙一副堅決模樣,壓抑住心底的喜悅道:“既然如此,等會我照辦!”
這錠黃金足足有二兩,是林亙從那些勝利品的空間石所得到,並不是小世界那種的普通黃金。這錠黃金足抵得上他一個月薪水,他不高興纔怪,將黃金收入囊中,對林亙的好感大增。
“你們的掌櫃在麼?”
“在的,不過他在四樓辦事,而上面……面,不是一般人能進的。”
“我就隨口問一下。”
林亙回到一樓,裝模作樣瀏覽那些翡翠玉石几眼,隨便買了兩件。畢竟他這樣到處逛,惹人生疑。在他付錢的時候,櫃檯的夥計對着他背後道:“掌櫃。”
林亙擰首回望,但見一個的棗瓜臉,下頜一攝飄逸長鬚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眼前。
而林亙看清對方容顏第一時間反應是:“謝立!不對,是老了許多的謝立!”
那長鬚掌櫃來到他面前,見他表情,詫異道:“客官,你認得我?”
林亙搖了搖頭,但是很快想到什麼,問道:“不知掌櫃是否姓謝?”
“客官,我猜錯了。我們掌櫃姓詹。”
林亙微微失望,道:“那太可惜,我認錯人。對了,不用包裝,直接給我便成!”
在他反身和夥計說話時,他不注意到後面的詹掌櫃微微震了震。
買下的兩件翡翠玉石,林亙純粹是當石頭般,出到店鋪之外,將其扔入“神識天地”。
這個時候,街上的駝獸少得可憐。林亙只好拿出地圖靈符,自己找路回去。
“在天地商號,找不到線索。只能遲些找個包打聽,問一下其後臺背景,應該不難。”
回到客棧,吃完晚飯,林亙進入房內休息。
就在他準備入睡的時候,小二突然敲門,說有人找他。
“我剛來到天州城,並沒有任何熟識的人,唯一可能認識的是方應。但是他不可能比我來得早,而且他不會神通到能立即找到我的住處?”
林亙警意驟生,在天州城有這個能力和動機對自己留意,唯一就是蕭家。
然當他將來人請入來時,他感到無比的愕然,赫然是白天在天地商號所遇到的詹掌櫃。
“林兄弟,唐突拜訪,還請原諒。”
林亙打亙着他那相當熟悉的五官,再加上當方神秘得要趁黑而來,思忖片刻,緩緩道:“在下林亙,參見謝掌門。”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點即透。唉,近百年了,沒想到在大世界還能遇上故鄉里的人。”
林亙見他坦然承認,立時知他前來沒有惡意,爲他斟上一杯茶。
“謝立謝茵,可是常惦記你這個父親。”
“從你認出我起,我便知曉你去過惕隱宗。現今惕隱宗如何?我沒在這麼久,惕隱宗只怕早就敗落覆沒。我這個父親,真是對不起他!”
他幽然一聲重嘆,神情黯然。
這個改名換姓的詹掌櫃,赦然是將惕隱宗曾經帶領到風光時刻的原宗主謝平,也就是謝茵姐弟的父親。林亙一直奇怪他怎麼會銷聲匿跡數十年,原來是上來了大世界。
林亙這是第一次見他,按理應該認他不出,但是他的五官輪廓和謝立長得太像,令到林亙掠一眼就覺得熟悉。再且,謝平留在惕隱宗書房內,有着其畫像,是以林亙辯認出來。
只不過他從沒想到謝平進入大世界,是以不敢肯定。
因爲謝平當年的本領就是六品,這樣的境界,根本不可能飛昇上來。
“惕隱宗還存在,而且在我上來之前,已成爲漢國第一大宗門。而謝立謝茵姐弟同樣年少出衆,過得安好,謝宗主請放心。”
“成爲漢國第一大宗門?你……你不是瞞騙老夫吧?他們倆孩子能在壽境山脈保住惕隱宗就算不錯,還奢談將惕隱宗帶領成第一大宗門?”
他滿是不信,他在惕隱宗嘔心嚦血數十年,自然知曉要將惕隱宗帶領進一步是多麼艱難。即使對着玄天宗,他都只能苦苦壓抑,臥薪嚐膽。在他意想中,有生之年,如果將惕隱宗帶成爲壽境山脈第一宗門,那也是足以自傲。連他都感嘆辦不到的事,何況謝立謝茵兩個少不更事的小娃?
“晚輩絕無虛言,對了,還有一事忘了告訴謝宗主。在下是惕隱宗的客卿長老,是以才認出你的身份,而因此保證此言非虛。”說完,他從空間丸取出當年惕隱宗給他的客卿令符,交給謝平。
謝平作爲惕隱宗多年的宗主,一撫摸到令符便知曉此符爲真品。一個宗門的令符烙印擁有着獨到的印記,不論多麼高強的強者都沒法複製。他大手輕撫着那些冰涼的細紋,小世界的舊事歷歷在目,兒女的稚嫩叫聲和撒嬌,他的眼眶漸漸發熱。
林亙當即將惕隱宗那些年來的經歷和他說了一遍,也許是離開得太長時間,感懷太深。說到感觸之處,他轉過身去,悄然抹拭男兒淚。而說到謝立後來血脈古體爆發,險些丟掉性命,並且沉睡將近十年,他充滿內疚和自責。
“我這個爹太不負責任,將這麼一大攤子扔給倆個孩子,真是苦了他們。”
這一談,足足談了半個時辰。
謝平起身向林亙一鞠躬道:“林亙,我真是謝謝你。如果沒有你,不僅惕隱宗不復存在,而且謝立姐弟早就失去性命。有你這個大哥哥,是他們的慶幸。”
既然知曉小世界裡的事,林亙問起他道:“謝宗主,你是怎麼上來大世界?你不是受傷到某個地方休養麼?”
“此事說來話長,我當年一時疏忽,被玄天宗長老偷襲身受重傷。在給謝立留下口信後,便是從某個洞府上來到這個大世界。”
“你是從歸峰嶺我義父的洞府傳送過來的?”
林亙一怔,瞬間明白在概。
“李仲旺是你義父?”
“恩,正是他讓我領着你們當年承諾的紫曇血種,從我的家鄉來到惕隱宗。我成爲客卿長老後,就是住在他的洞府內。”
“原來如此,我還矛盾着要不要向你透露這個。這樣說,你也是透過歸峰嶺的空間節點而來?”
林亙點了點頭。
“當年,李仲旺從大世界進入小世界,身負重傷。我碰巧發現了他,將他救下,是以他爲回報我,成爲我惕隱宗的客卿長老。而那個空間節點,也只有我和他所知曉。惕隱宗之所以在那處爲他建立洞府,就是要遮掩那個空間節點……”
“慢着——你說我義父是大世界的人?”
林亙瞪大眼。
“不錯,他是從大世界進去的,並不是變灤大陸的人,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曉。而且他曾出入數次,直到最後那次才讓我遇到。不過,那次之後,那空間節點出現一些問題。他沒法再開啓,而後來我之所以能傳送過來,實因爲有特殊的原因。”
“義父竟然是大世界的人?”
林亙腦子一片震驚,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個秘密。他爲什麼要進入小世界?他現今隱隱明白義父爲何籌備種種手段,打‘熔爐地獄’的主意。因爲那處空間被未知原因封鎖住,他要麼想通過‘烈陽界石’遁回大世界。要麼就是想通過‘烈陽界石’的傳送能量修復那個空間點。
義父是大世界的人,那麼他在這裡會不會有親人?林亙腦海中驀然浮現出,在義父石室中,那腐朽得幾乎化成塵埃的女人圖像。
“我後來數次想回歸小世界,但是我那次能傳送出大世界,全然是意外,是以在傳送過程中產生混亂。我在大世界苦苦搜尋多年,沒法找到空間節點的外端,無從復回。”
林亙從他重重的嘆息,聽得出他對惕隱宗以及謝茵姐弟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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