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山石彷彿一層層聳立竹筍,陡峭的石層又溼又滑,翠綠樹林和巨大荊棘讓人寸步難行。
血脈對“裂血砂參”的天然敏感,令婉婉察覺所要找的目標就在附近。
“小姐,你不能再往前走。我雖然一路保護你前來,然‘裂血砂參’是污染血脈之物,此地毒物必然也擁有破壞血脈的能力。再往前走,我是無法保護你。”手鐲裡的聲音滿是焦急道。
婉婉置如惘聞,繼續往上踽踽而行。
她此行目的就是要和自己血脈斷絕,豈會知難而退。
穿越過數處山石間隙,“裂血砂參!”婉婉一聲驚呼,赫然看到前面不遠的石縫之間露出一株血紅如滴,莖脖彎垂,果實如同一根根人蔘的植物。
僅從它所散發的邪惡氣息來看,足以判斷是所以找的“裂血砂參”無疑。
“小心,不要靠近!”手鐲一聲驚呼。
只見兩道斑斕的龐大影子從左右飛出,吐出數道白色的細繩擊向婉婉,赫然是兩頭四品的蜘蛛獸。
現今的婉婉充其量僅是三品,趕緊往後閃去,然而那些蜘絲受到蜘蛛獸的神識控制,從半途改變方向,繼續直卷而來。
手鐲爆出一縷白光,迅速擊毀蜘絲,但裡面發出一聲沉悶怪叫:“小姐,快走。”按道理,手鐲的能量能擊殺林亙這樣八品修爲,面對兩隻四品蜘蛛獸,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是手鐲表現倒顯得比面對林亙還顧忌。
一來固然這兩頭妖獸,確實對她的血脈有損害,然這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真正原因是她實在不想婉婉得到“裂血砂參”。因爲這意味着,將整個驕傲高貴的蕭家唯一的純粹血脈者,親手終結。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罪行,她可能因此而遭至家族和主母的前所未有的懲罰。
婉婉卻倔強着不肯走,不斷揮出蘊力和兩頭蜘蛛獸對抗,只是不到片刻,便處危殆狀態。
這樣,那隻手鐲變得左右爲難,如果出手相助,那麼婉婉可能得到“裂血砂參”,廢棄本身的血脈。而如果不相助,婉婉的性命都成爲危險,更別談血脈。
這個時候,一條人影飛到。
兩道強悍的八品蘊力擊出,那兩頭蜘蛛獸當即轟死於地。
“林亙?”婉婉神情一喜,隨即想到他尋找自己,多半是要阻住自己冒着劇毒危險,而去破除血脈,不禁有些掙扎。她將那株“裂血砂參”採集而下,而後低着臉道:“林亙,我不想和那個女人有甚瓜葛?所以請你支持我選擇。”
手鐲見她終於得到“裂血砂參”,臉色大變道:“不行,小姐,你千萬不要這樣做。你會成爲蕭家千古罪人的!你現今成爲碩果僅存的純粹血脈,如果一毀掉,蕭家就崩潰了。姓林的,你快勸她將裂血砂參毀去,這會害她一生的。”
婉婉卻聽不到她的說話,清澈幽然的目光凝着林亙,盼着他支持自己的意見。
林亙心裡也是非常矛盾,他不想涉入婉婉這些身世的矛盾,但是婉婉如此表態決絕,甚至做出不惜犧牲性命的姿態,他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他緩緩伸出手,道:“給我。”
婉婉一怔,猶豫片刻,終於還是把“裂血砂參”交到林亙手上。雖然她覺得林亙可能怕他冒險,會將它毀掉。但是林亙的說話在她心底有着某種天然的能量,令她自然而然的賦予信任。
“姓林的,快將這鬼東西毀掉。只要你讓小姐回心轉意,主母一定會獎賞你的……”
林亙對着神識天地內的烏蛇子道:“用法子幫我解除被禁錮的神識。”
烏蛇子雖然感到奇怪,然還是照做。不一會兒,傳給林亙一段秘法。林亙按着法子施展,丁一聲,果然將禁錮破掉,重新能進入神識天地。他神識滲入“烈陽界石”,手裡多了一道淡淡火焰。
如此畫面,婉婉格外意外,不知林亙在幹什麼?
手鐲卻微微驚叫起來:“萬年焚焰?而且散發着挽天日的氣息!”
林亙對她認出焚焰的來歷,感到奇怪,不過此刻他也懶得理會。半個時辰後,他將“裂血砂參”交回到婉婉手內,它裡面的毒素被我焚燬掉,現在你可以很安全地將那狗屁的高貴血脈毀掉。
說實話,這句話他已經鬱積於心內很久。
他對這什麼血脈、血統的東西本來並沒太大感覺,但是讓婉婉那個所謂的母親和高貴家族噁心到了。如果婉婉真的成爲什麼繼承人,可能像這手鐲能力滔天,天下無敵什麼般,但那樣的婉婉就變成一個活生生的工具,一個完全沒有自己靈魂的行屍走肉。
這樣的血脈和家族不要也罷,過自己的平淡日子,也不見得比這些人悲苦多少。所謂知足常樂,林亙自從這段時間,重回昔日平淡的日子,讓他有了充分的感悟。
當然,他也知曉自己這樣幫助婉婉,肯定會激怒那個什麼主母,但是他是一個眼裡由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實在看不得婉婉這樣溫柔善良的女孩子,被人欺負,被人霸道蠻橫地控制。而且,他也是下了決定。他廢棄掉婉婉的血脈同時,也決定將她真正納爲自己的妻子,相伴一生。婉婉曾經在最困境時期幫助自己就不說,僅是惠質蘭心、懂事善良,就是一個優秀的終身對象。
手鐲急得怒道:“姓林的,你是不是活膩了!”
說完一道橫蠻能量暴出,此女來自大世界,境界比林亙着實高出太多。林亙雖然有所準備,但還是被她擊得飛出數十米遠。
“林亙!”婉婉擔憂而惱怒,急急趕過去。
只是她對這個手鐲全然沒有辦法,因爲她能力根本不及這手鐲,而且也沒有什麼控制和制衡的手段。這也是她爲什麼如此反感的原因,就好像自己身邊永遠多一個人,沒有任何的秘密,一切行爲都被人監視着。
“這是洞荒九月鐲,裡面容留着一位強者。它內裡擁有一個完整的小世界,裡面那位強者出不來,但是能透過禁制而對外進行攻擊。看來,婉婉的母親不是這個小世界的人,是以才透過這個方法,將人送下來這裡。”
林亙抹着嘴角的血跡,道:“有沒有辦法將其禁制?”
“‘洞荒九月鐲’明顯已認主,但宿主不是婉婉,否則她早能控制。”
“……”
林亙語塞,你這不是廢話嗎。誰都知曉如果認主,婉婉早能控制此物,還容得此物以奴欺主。
“如果你能將此物取下來,我就有法子。我能傳授你用碎陰鼎,煉化此物。煉化之後,婉婉雖然不能控制此物,但足以將她禁錮,不讓她看見外面世界就不能看見世界,不讓她施展攻擊,就攻擊不出。也就是說,能將她變成一隻普通手鐲。”
這倒是好主意,不過要將此鐲取出來,這幾乎沒什麼可能。因爲一靠近,可能就被裡面的潑娘們轟殺。林亙道:“碎陰鼎我已認主成功,不如我將她贈給婉婉,由她親自煉製不是更好。”
“碎陰鼎乃是天下奇物,現今雖然暫且用不到。若然再往上提升境界,那絕對恐怖利器。”烏蛇子沒想到林亙如此大方,這也捨得送人。
他道:“這也行,不過她若要使用碎陰鼎,必然要你輔助,征服器靈。”
當即,林亙用暗語將自己主意的告訴婉婉,婉婉聽說能有辦法控制手鐲,自然喜不迭地。她實在厭惡此鐲什麼都干涉,時時監督自己,動輒管教的面孔。
“婉婉,你別聽這姓林的盅惑人心,快點將裂血砂參毀掉。”
“林亙,你可要思考清楚,純粹血脈非常珍稀。這樣一來,你肯定會得罪死這手鐲背後的力量。僅是手鐲這個女人都如此厲害,足見那位主母如此滔天。”
林亙瞥向婉婉,緩緩道:“我想得很清楚,任何的家族,都不能盛氣凌人地站在一個人頭頂上吆喝,指揮別人,甚至要求別人用生命成爲自己的工具,尤其是像婉婉這樣的善良女孩。”
“我提醒你的已提醒了,如何作主,那由你自己決定。”
…………
“碎陰鼎!你擁有煉化神君的碎陰鼎,你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來頭?”手鐲失聲驚叫起來。
婉婉按着林亙所授,迅速地將碎陰鼎催化,一縷黑色光團,瞬間包裹住手鐲。
手鐲不知曉婉婉想幹什麼,道:“婉婉你可別亂來,這碎陰鼎不是普通之物,你莫要亂用。”她一邊說,一邊想擊破那團黑霧的包裹。可是她強橫,隨便一擊就能將林亙的能量攻落那些黑團,如同泥牛入海,絲毫不見蹤跡。
婉婉不斷地運用林亙所授法子,將神識調用在煉化那手鐲,一條條內眼可見的黑絲印入那湛藍純潔的表面。
林亙在側,爲她護法,看着碎陰鼎一絲地將手鐲煉化,他對手鐲裡面的惡婆娘,有一股說不出的暢快愜意。煉到一半,那手鐲終於明白婉婉想幹什麼,咬牙切齒道:“林亙,你好大膽子,竟敢挑撥小姐和我們蕭家的關係,唆使小姐叛背家族?趁着你還沒造成嚴重後果,趕快懸崖勒馬,否則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你等着我們蕭家對你的懲罰……”
林亙自然嗤之以鼻,有本事你出來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