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片墨綠,淡藍色的天空下,天水一色。
蒼藍的天空與翠綠色的水平面相接,連成一片,就像水中輕搖的浮萍,帶着一些漣漪,撒一些微塵。
陳清都的臉上帶着風霜,他的皮靴踏在柔軟的草地上,微微被露水打溼。
當他擡起頭,望着漫無邊際的草原,他只感覺到疲身心疲憊。
他的身後同樣傳來微微松茸的青草響聲,是莫芸一步一步緊緊的跟隨着他。
莫芸的嘴脣抿得很緊,她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她一直就是這樣,冷漠,冰寒。
陳清都從懷裡掏出一個水皮囊,皮囊表層有着灰褐色的皮紋,他將皮塞拽開,然後仰起頭,輕輕喝了幾口水。
抿一下嘴脣之後,他的口中稍感舒適,帶着一些甜甜的血腥味,不住繞在牙齒的周圍。
他嚥了一口吐沫。
等莫芸走到他身邊時,他一把拉住了正要往前走的莫芸,莫雲看着他。
臉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陳清都把水囊遞給他,不過莫芸沒有接。她依然愣愣的看着陳清都,只是,她稍顯薄弱的嘴脣微微顫抖。
清都陳拽着她的胳膊,把手中的水囊塞進了她的手心,然後緩緩屈膝蹲下,在草地上稍作休息。
莫芸等了一會兒,不過也只是一會兒的時間。
她就像在思考,又或是在發愣。
等她反應過來後,她扭頭看了澄清都一樣,臉上也泛起多多陀紅,然後她也學着陳清都的樣子蹲在地上。
莫芸把水囊舉在口邊,輕輕抿了一口。
她沒有喝太多,只是稍稍舔了一下,她心裡可能是想把更多的水留給陳清都。
陳清都埋着頭,挽住膝蓋,於是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不過看他頭上髒亂的頭髮,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疲憊和迨倦。
莫芸歪着頭看了陳清都一眼,她好看的大眼睛眨了兩下,隨後她稍微起身,輕輕挪到陳清都的身旁,小心翼翼挨着他蹲在他的身旁。
莫芸突然用手摸着他的頭髮,沒有絲毫的做作,也沒有任何的討好,可能她只是想“這樣是不是能讓他不那樣累呢?”
可能就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她此刻的無心之舉,是非常能夠令人奇怪的。
陳清都擡起了頭,他略微詫異的看了莫芸一眼,不過那表情只是一閃而逝。
莫芸的臉蛋兒悄悄地紅了,扭捏幾下,猶豫過後還是一把將水囊塞進澄清豬的懷裡,然後紅着臉扭頭轉向一邊。
可是她的身體依然沒動,依然緊緊的挨着陳清都,於是兩人之間似乎開始蔓延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陳清都扭了扭脖子,然後擡起頭眺望遠方,看着草葉上微微的露水,和天邊墨綠色的白雲,他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隨後他輕輕拍了墨雲一把,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拉起她的手,兩人緩慢的站起身來。
陳清都和莫芸兩人攙攙扶扶的朝前走,陳清都的臉上線條硬朗,神情剛硬,莫芸則臉上冰冷,眼神堅毅。
陳清都不知道路途究竟有多遠,路上又會有多危險,不過這麼多的荊棘,他都早已踏過。
前方縱使有艱難萬險,也敵不過他的一顆堅毅的內心,這是他的執守,也是他的尊嚴。
莫芸的手指被陳清都握在手心,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正在怦怦的跳,就像翻騰的小鹿。
可是她的面龐上依舊顯得清冷,高傲,似乎不允許她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也不允許她對任何人低頭。
但她臉上悄悄蘊含的一抹淡紅,卻將她的內心出賣。
莫芸悄悄的用餘光望着陳清都的臉頰
“他的心裡或許在想些什麼?可是他很累了!”
她在心裡暗暗的想。
於是莫芸也暗暗在手上用力,悄悄地將自身的重量減輕,並藉機扶持陳清都一把。
陳清都的臉上有一閃過一絲意動。
莫芸的任何動作他都能感知到,不過他卻沒有出言點破。
他只是依舊如往的牽着莫芸的手,兩人蒼蒼茫茫的朝着遠方的天際......前行。
兩人走了一路,大約用了半晌時間,身上的衣服也早被草上的露水打溼。
陳清都的臉上說不出的疲倦,他的眼睛也一直帶着沉重,額頭上的一些劉海也稍稍鹹帶着微朦的溼氣,打到臉上帶出些溼溼的滑痕。
他咬着牙緊緊挽住莫芸的手臂,他甚至此刻身體上的疲乏,他怕兩人摔倒了之後,就再也爬不起來了,所以他的脊樑非常的挺拔。
這裡的草地並不平坦,到處都是崎嶇和蜿蜒,腳邊的草叢也有一尺多高,走起路來確實有些費勁。
莫芸臉上的頭髮蔓延到嘴角,不過她來不及去擦,她只是在心裡想不要讓陳清都這麼累,可是她卻從未問過自己累不累。
當兩人來到一片水源,彎彎細細的小河鋪展在前方,將翠綠色的草地映在水泊裡。打出一片溼溼的風景。
水泊就像鏡子,它映射出兩人蒼白的容顏,和疲倦的身姿。
陳清都扒開手邊的狗尾巴草,和一些紛亂四起的雜枝。
他將手探進水泊裡,輕輕挽起一抹水花,打在臉上。
水有些冰涼,可是卻能令他清醒,也能稍微增加他心頭的清明。
莫芸看着陳清都伏在地上的身影,她也學着陳清都的樣子,雙腿跪在地上,挽起水泊中的細水,輕輕撲在臉上。
陳清都都喝了一口溪水,他覺得心頭爲之一亮,心中也是一片清明。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伸手拽了莫芸一把。
莫芸仍舊是那一副冰冷的表情,高傲的模樣,不過她的心中其實是很慌亂的。
不知爲什麼,只要跟陳清都在一起,她的心就會怦怦的跳,身體更是止不住的想要顫抖。
陳清都的手指撫在她的手臂上,她感覺身上的肌膚都爲之一跳,像是跳動的音符,欲要爲誰歌唱,在癡癡的迷戀,甜蜜。
不過當她扭頭看着陳清都俊逸的臉龐和剛毅的線條,她甚至有種想要將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落在自己的面前,然後深深的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