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安無恙

那場滅世戰爭結束之後,人們從避難所中走出來,發現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滿目瘡痍的荒原,到處都散發着致命的輻射,連生存之所都沒有了。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就像沙漠中會有綠洲點綴其中一樣,無垠的荒原中也有或大或小的無輻射區,喜愛輻射的變異生物輕易不會進入這裡,這些地方便成爲了人類的安全區。

除了那些擁有基地或者防禦所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選擇了在安全區裡重新建設自己的家園,利用變異生物不喜離開輻射區的特性,在荒原中苟活下來。

黑嶺鎮便是一個建立在安全區中的偏遠小鎮,偏遠得直到三年前才與外界建立起聯繫。說是鎮子,其實這裡更像舊時代的村莊,不到一百間七倒八歪的房屋就是這裡全部的建築,爲聚居在此處的四百餘人擋風遮雨。

與其他弱肉強食,混亂無序的聚居地不同,黑嶺鎮沒有那種肆無忌憚的壓迫,讓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感覺無比溫馨和安全。

渾身襤褸,盡染鮮血的方旭終於走出了荒原。擔心自己感染輻射的方旭連家都沒有回,徑直來到了一間掛着紅十字的房屋前。

醫館的鄭大夫見到方旭如此模樣,急忙拿出針頭,從方旭的胳膊上抽出了一管鮮血,放入儀器中開始化驗,以確定他是否已經感染了輻射。

就在鄭大夫爲方旭抽血的時候,在方旭的眼中,突然出線了一道紅線,自上而下從鄭大夫的身上掃過,把他變成了一個由藍色網格構成的輪廓。緊接着,這個網格輪廓瞬間飛到了視野左上方,旁邊顯現出一排排的文字,隨後便消失不見。

經歷過了更詭異事情方旭,對眼前的這樣的情景沒有感到一絲驚恐,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滿臉緊張地等待化驗結果。

“方旭啊,屁事沒有,趕緊回去歇着吧。”鄭大夫拿着化驗結果,大咧咧地說道。

“那個,不會是錯了吧?我可是暴露了一段時間呢。”方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確認一下。

鄭大夫一捋頜下半尺長鬚,板着臉說道:“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我這儀器,說你沒事就沒事。可能是你自身抵抗力強,加上暴露的時間短,所以沒什麼事。”

就在方旭正高興的時候,鄭大夫卻大煞風景地說道:“方旭啊,沒有受輻射的人不能注射防輻射藥劑,不過化驗的錢是另算的,盛惠三十。”

方旭從錢袋裡取出三十個硬幣交給鄭大夫,深深地感受到那句從舊時代一直流傳下來的話——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

“幸虧還有個保險箱,希望能把本錢給賺回來吧。”方旭默默地想道,轉身進了一家店鋪。

一進門,方旭就將保險箱扔到櫃檯上,大聲喊道:“張大牙,看看這個值多少錢!”

一條長長的櫃檯將房間分成兩個部分,外面的一側隨意擺放着幾把椅子,而裡面則是繞牆一圈的貨架,一個五十多歲的胖老頭此刻正躺在太師椅上,慢慢地搖晃着。

聽到方旭的叫喊聲,他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下一秒,雖然換過常服但是頭上仍然有血跡的方旭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立刻以和他身形極不相符的速度蹦了起來,露出一副標誌性的大暴牙,驚叫道:“方旭!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告訴我你剛從荒原裡殺出來!”

方旭隨手拉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而是在保險箱上敲了兩下,漫不經心地說道:“開個價吧,這可是好東西,不要太黑心了。”

張大牙晃着肥胖的身軀走到櫃檯前,伸手把箱子推到一旁,整個人趴在櫃檯上,咧嘴一笑,把那口大牙露得更加顯眼,然後說道:“看你說的,我什麼時候黑心過。不過比起這個破箱子來,我更想知道你小子到底出什麼事了。”他用手托住肥胖的下巴,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興致盎然地說道:“來,給我講講,我最願意聽你們荒原獵人講自己的經歷了。”

關於身體的異變,方旭不想對任何人提起,便簡單地敷衍道:“沒事,就是和一頭荒狼幹了一仗,我身上就是荒狼給弄的。”

“嘖嘖嘖,說的好輕鬆啊,”張大牙揮了兩下手,滿臉不信地說道,“弄得你好像和周剛一樣,都是基因戰士似的。”

“呃,”方旭被擠兌得滯了一下,不過馬上藉機轉換了話題,提醒道,“張大牙,你應該說鎮長周剛大人。”

果然,張大牙被方旭成功轉移了注意力,他傲然地甩了一下頭,說道:“我是誰?我是他岳父,叫他一聲周剛怎麼了?”看到方旭投來戲謔的目光,他尷尬地笑了一下,繼續吹噓道:“好吧,好吧,是岳父之一,但是你小子別忘了,我可是第一個把女兒嫁給他的,別人和我能比嗎?”

這些話方旭早就聽膩了,便隨口應付道:“是,是,是,你老人家看得遠,快給我開價吧。”

“那是當然了,”沒想到張大牙洋洋自得地說道,“三年前周剛是個啥,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他走了****運,從廢墟里得到了寶貝,哪有錢買基因進化藥劑?哪能把原來的鎮長給乾死?說實在的,當時你們誰知道那玩意這麼牛逼啊,都以爲那個商隊在忽悠人,也就周剛敢買。”

想起當年的情景,方旭也感慨了一句:“那個商隊前面吹得天花亂墜的,後面又說只有70%成功率,一萬元的高價誰敢去賭?要不是周鎮長找到了他們想要的資料,就算想買也買不來啊。”

“要不怎麼說他命好呢,還真就成了基因戰士,霰彈打身上就是一個白點,轉頭就把以前欺負咱們的王大頭給宰了,自己當上了鎮長。還是老子有眼光,先把姑娘給他了,後面倒貼那些,誰有我家小翠地位高?”張大牙邊說邊拍着胸脯,一副牛氣沖天的樣子。

“行了,別吹了,忘了你家小翠開始想跟周鎮長的時候,你拼命攔着的事了?趕緊給我看看箱子,報個價!”方旭損了一句張大牙後催促他快點看貨。

張大牙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拉過箱子仔細觀看着,嘴裡仍固執地說道:“誰愛把姑娘嫁給一個窩囊廢,我當時那麼做沒錯。”

“周鎮長當時是人善被人欺,倒讓你當成窩囊廢了,你看哪個窩囊廢能當荒原獵人?再說了,周鎮長上位之後,鎮上平安了多少,大家再也不用過那混亂的日子了,心裡都惦記着他的好呢。”方旭出言反駁道,又問了一句:“到底什麼價,麻溜利索的。”

“好吧,你說的對,”張大牙不再繼續犟下去,把箱子一合,高聲說道,“破爛箱子一個,三十塊!”

張大牙說破爛箱子,方旭倒沒有在意,這是他的口頭禪,就算是一瓶基因進化藥劑,在他的口中也是破爛。但是這三十塊的價錢實在是太離譜了,剛能抵消醫療費,連防護服都買不來。

“三十?我靠!你和我開什麼玩笑,這品相和新的一樣,你敢給三十?”方旭雙目一瞪,怒衝衝地說道。

“再新也就一個保險箱,我還得換鎖,三十已經不低了。”談起生意的張大牙收起了笑容,認真地說道。

方旭猛地抽出了腰間砍刀,點着張大牙說道:“張大牙,你給我看好了!”

張大牙往後一縮,指着方旭吼道:“方旭,你小子想強賣……”

“砰砰砰”的一陣亂響,將張大牙的話給打斷,原來方旭掄起砍刀,對着保險箱就是一通亂砍。

一直砍了十幾刀,方旭才停下手,指着箱子,酷酷地說道:“告訴你,這箱子炸藥都炸不壞,不信咱可以試試,重開個價吧,不行我就換一家了。”

張大牙再看向箱子,眼睛不由得瞪得溜圓,急忙拿起來反覆查看,還不停地用手撫摸着,終於確實上面一點傷痕都沒有,這才意識到箱子的珍貴。他的眼中閃爍着精明的光芒,心裡不斷盤算着能賣出什麼價錢,給方旭多少錢他纔會同意,過了半晌才說道:“三百,不能再多了。”

三百的價格並不低,已經趕上方旭五分之一的積蓄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成交!”

保險箱賣了出去,但是方旭並沒有馬止離開,而是在張大牙的店鋪裡又買了一套防護服,還有一盒一百發裝的子彈。如此一來,張大牙只需要付給方旭一百元就可以了。

張大牙從來不在金錢上玩貓膩,方旭也不檢查那袋子硬幣的數目,衝着還在摩挲着箱體上花紋的張大牙一擺手,拿着新買來的裝備轉身離開了店鋪,騎上自行車直奔家門而去。

一直進了自己的家門,方旭還在思考着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爲什麼既不受傷害又不怕輻射,難道真像鄭大夫所說一樣,自己體質特殊?

方旭把自己的揹包摘下來,隨手丟到牆角,連衣服也不脫就把自己重重地摔在牀上,頭枕着雙手,思索起這一天的經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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