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來臨,絳州市的溫度降到了零下三十多度,全城都被凍僵了,十一月到現在下了七八場雪,一丁點兒也沒有化,除了開闢出的道路,隨處望過去都是被大雪覆蓋之下的一片雪城。
第二天一上班,王明江召開了一個全隊會議。
這樣的會議很久沒有開了,以往不是過點點名,查個考勤,要不就是鼓勵大家學習點知識的業務會議。
似乎整個冬天,經偵支隊的人都在緊張忙碌的學習中,經手的案件沒有幾個。
經偵隊依然是那些老人,副隊李進過了年就要退休了;偵查員孫輝,三十多歲,在經偵支隊和王明江走的最近,兩人經常一起出去辦案什麼的,他算是中堅力量,據說他在爲接替李進積極忙碌着。
此外,就是辦公室的安麗,財務的李榮,以及偵查員李長虹、徐曉峰、寧晨晨這些經濟方面的偵查員。這幾個人算是經偵支隊老人了,以前都是奮鬥在財務領域,後來成立經偵支隊,上級說不能沒有懂財務的人,於是就把他們從各處調來,一晃經偵支隊已經三年多了,只是來了以後也沒有什麼成績,這幾個人打算想着調出去,心不太安分。
等到大家在灰暗會議室坐下,辦公室安麗站起來說:“報告,經偵隊應到十人,實到九人,一人因病缺席。報告完畢。”
王明江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他環視了一下衆人,帶微笑地:“很久沒有開會了,一來是因爲沒什麼可說的;二來,這個冬天大家都在學知識,儲備能量,我非常滿意大家這段時間學習的勁頭,這說明我們在專業領域又深耕了一次。今天,之所以要召開全體會議,是因爲你們的專業知識即將派上用場。”
他講到這裡,衆人都看着他,臉上充滿了期待。
王明江說:“我們在年終歲尾時候趕上了一件大案,這個案子涉及的人數超過三百人,估計至少有一百人蔘與其中。雖然是聚衆進行不堪的娛樂行爲,但這裡面也有我們經偵隊要徹查的問題,那就是合同詐騙案。
至於這個案件來龍去脈,我沒有來得及整理,今天把大家叫過來,我們要分一下工,從現在起,全隊進入案件梳理工作,儘快拿出一份案件的分析報告來。
全體都有,大家有信心嗎?”
“有!”衆人異口同聲回答道。心裡都很奇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案件,涉及人員這麼多?
“我們現在有六名偵查員,現在我進行一下分工。每個人負責五十個人審問和筆錄,有問題留下來,沒有問題辦理手續釋放。接下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案件基本情況。”
他站起來,打開全支隊唯一的筆記本電腦,還是他自己買的私人物品。連通會議室老舊投影儀,昨晚上他利用空閒還做了一個PPT文件。
屏幕上出現林淑芬的照片。
王明江用手中指示筆說:“這位是我的線人叫林淑芬,根據她的描述,在雪山山莊要進行一次模特表演活動,主辦方給她的出場費是十萬,預付一萬,後面九萬活動以後再給,這引起了她的懷疑,因爲她的出場費之前僅僅三四千元,主辦方一下給十萬,她有點擔心裡面是不是有貓膩,於是向我反映了這個問題。”
接着屏幕上出現了主辦方華彩傳媒,以及兆隆地產的大樓。
王明江接着分析說:“我接到這個線索也陷入思慮中,據說得到這十萬還是要返還給主辦方的。一開始我懷疑是洗錢活動。於是,我喬裝打扮混入雪山山莊,到了山莊以後經過偵查,現場局面令人震驚,當天來了四十多位模特,他們都是以合同簽約的方式進入現場,隨後,主辦方給她們進行洗腦,鼓勵她們對客人進行其他服務,這些服務讓人匪夷所思,但是可以得到一筆不菲錢財,很多模特也同意了,但她們都忘記了一點,她們是被人用一紙合同騙過來從事這些不堪勾當的。具體我就不說了,這是現場照片。”
屏幕上出現了很多張現場圖片。衆人都驚訝的看着那些人,幾個男的圍坐在一個女人身邊,女的近乎裸體。然後周圍公開的就進行那種行爲的人比比皆是。
王明江繼續說:“一個女的一晚上要和多名異性進行這樣的活動,這就是雪山盛宴的主題,其他什麼模特表演其實和選美差不多,金主們都在物色自己心儀的對象。我的線索人得知被騙竭力反對,差一點被這幫人強行了。
這不僅僅是一場聚衆贏樂的活動,而是一場有預謀的惡性案件。主辦方先是用簽約形式騙取模特們的信任,把她們騙進活動;當然也有人可能是知情的,但也有少數人是不知情被騙的,比如給我提供線索的這位就是不知情被騙;我們要徹底查出來,那些人是被合同欺詐的,那些人是自願前往。
主要當事人,參與這些活動人的口供都要有,最後彙總出這個案件的真實情況,我的要求是在筆錄上詢問主要的問題是合同詐騙是否知情,二是不是已經簽約,三是參與進來的人是不是知道要辦一場這樣活動,大家把握住這些重點來審問,凡是知情的,參與進來的都要扣押,凡是莫名其妙參與進來,比如現場服務員,廚師,工作人員,來賓助理什麼的,可以當場釋放。”
聽了王明江介紹,衆人飛快的做着筆記。大家都有一種莫名地興奮感,也有人覺得壓力好大,但這個案件着實讓他們興奮,這麼大一個案子落在經偵隊頭上,看來王隊每天不僅僅是看看書那麼簡單,他在外面還有線人,和社會一直保持暢通,這樣的人當領隊何愁沒事幹。
隨後,大家按照嫌疑人排號領取了審問主要對象,王明江負責主要人的審問。
講解完了PPT,大家各自領命而去。王明江讓偵查員孫輝留了下來,孫輝和他有過幾次辦案的經歷,他覺得孫輝這個人辦案能力還是很強的,把他留下來當助手能省很多心。
會議散以後,經偵隊人乘坐兩輛麪包車去看守所,他們要在看守所住上幾天,對嫌疑人進行連夜突擊審問。
王明江和孫輝在看守所先提審的第一個人是劉寒,而不是德剛,德剛被凍了一晚上,此刻頭暈腦熱故作大病不起,在看守所裡睡大覺呢!
劉寒也是好幾次進來了,心裡防禦能力自然比以前不知要強多少倍,記得第一次來時他被呵斥了幾聲,連蒙帶嚇沒多長時間就撂了,這次他有了經驗,也有了心理準備,讓他撂了話已經很難了。
“王隊,上午好!這位警官好!”劉寒一進來嬉皮笑臉的和兩位笑了笑,而且客氣打起了招呼。
剛要坐下,被王明江呵斥了一聲:“誰讓你坐的?”
沒想到劉寒一點兒也不害怕,笑嘻嘻地說:“王隊,我們嫌疑人是有權坐着說話的,既然你想讓我站着,我也不敢得罪你,那我就站着說話好了。”
王明江和孫輝交換了一下無奈的眼神,大家都知道遇到老油條了,這個人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好審問了。
“劉寒,你是第幾次進來了?”王明江打開筆記本問道。
“第三次吧,頭一次還是你送我進來的,王隊,你不會忘記了吧?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吧,那時候你剛從大學畢業沒多長時間,把我送進來你肯定立功了,我記得你那時候還是蓮花分局緝毒大隊的副大隊,這些年你蹦躂的夠快的。”劉寒一點也不緊張,說着說着,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向聊天似得。
孫輝訝異地看着王明江:“這是你的老犯人了?”
王明江嘆息這說:“可不是嘛,我這一生有多少青春年華啊,都遇到這幫人了。”
他打開筆記本,熟練的給劉寒寫上名字和性別,這些都不用問了,有案底可查。
“這次知道是怎麼進來的嗎?”王明江記錄完以後,開始詢問。
“王隊,這肯定是一場誤會,我什麼也沒幹就被抓進來了,按照規定你們只能羈押我72小時,我真的想不出來犯了什麼事兒。”劉寒肯本就沒打算交代,他也知道王明江沒有他的什麼證據。
“說說雪山盛宴是怎麼回事吧?是你策劃主辦的嗎?”
劉寒對於這個倒是承認:“這個我承認,確實我主辦的,雪山盛宴就是一場聯誼活動,請的都是我們的客戶,這,這也算違法嗎?”
“劉寒,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非要我指名道姓的說出來嗎?趕緊老實交代,讓我說出來你可就不是自首了,就要從重處理了,這一點你要想明白了。”王明江語氣嚴厲了很多。
“冤枉啊!王隊,我自從出獄以後就給自己寫了墓誌銘,哦!不對,恕我孤陋寡聞,是名言警句,哦!好像也不對,反正就是立志悔改的意思。
我對自己說從今以後好好做人,再也不能給你們添亂了,你們每天忙的連休息時間都沒有,我有吃有喝在去犯事兒,我自己都絕對愧對你們這麼多年的教育。”
不得不說,劉寒原本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黑勢力老大,經過幾年監牢生涯,出來以後一套一套的,都能去參加辯論性節目了,口才是大有長進。
王明江不緊不慢聽着,對他的話始終保持着微笑。
劉寒見王明江笑的有些怪異,也就不敢在往下說了,心裡嘀咕起來,難道真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