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國,月陵城,楚羽嘉和趙寬的去路,被先前順手搭救的左晉凱給攔住。
望着穿着有些落魄的左晉凱,楚羽嘉扭頭看向趙寬。
趙寬挑了挑眉毛。
“拿錢啊。”
楚羽嘉直接開了口。
“你小子……”
聞言,趙寬是滿臉的不爽,自己怎麼說也是個長公子,可這貨倒好,在外人面前對自己倒是顯得無比尊重,但在都是自己人的時候,卻對自己宛如下人一般。
“行了,等明兒還你。”
楚羽嘉輕車熟路,從趙寬的腰間拽下錢口袋,遞到了左晉凱的面前,道:“這裡面應該還有點銀子,以後就在這月陵城自己幹個營生,不說大富大貴,至少能吃飽飯。”
看了那前囊一眼,左晉凱搖了搖頭,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開口道:“如果不知道主人的身份,小人或許就會接了這銀子了,但知道了主人的身份後,小人就不想做別的了。”
這人話說的倒也誠實,楚羽嘉收回前囊丟給趙寬,笑着問道:“那你想做點什麼?”
“從軍!”
左晉凱跪在地上,昂首看着楚羽嘉道:“小人其實早就有了從軍的想法,只是一直要照顧老孃和弟弟,所以一直都沒有機會,但如今,老孃已經走了,弟弟也已經長大了,小人便可以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了,既然知道了主人的身份,那還請主人,收小人在您身邊做一馬前卒……”
楚羽嘉與趙寬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趙寬開了口,道:“羽嘉,我看這人不錯,倒也是個忠義之輩,留在身邊,看門護院也好。”
楚羽嘉苦笑一聲,低頭看了一眼左晉凱,道:“你不是說,你家裡還有個弟弟,那你就在家照顧弟弟就好,從軍上戰場,可是要死人的,到時候你弟弟,可是沒人管了。”
“呵呵……”
左晉凱苦笑一聲道:“實不相瞞,小人家貧,昨日主人給了那些銀子,一些用來安葬母親,剩下的就都給了弟弟,讓其在教書先生的書齋補齊了費用,至少在他學成之前,是用不上小人了,在學成之後,那他也有了自己活命的本事……”
他都這樣說了,楚羽嘉還能說什麼呢?
“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走吧。”
楚羽嘉呵呵一笑說道:“但是你得記住,在我的軍中,可沒有什麼裙帶關係,想要出人頭地,都得靠自己用命博出來,你能明白嗎?”
“主人大可放心,小人懂的。”
“行了,就別小人主人的了,沒誰比誰小,也沒誰是誰的主人,走吧,跟我回家。”
左晉凱跟着楚羽嘉回了家,可能連楚羽嘉自己都沒想到,日後,這個人高馬大,看起來英俊帥氣,但卻只有一把子力氣並沒有其餘本事的漢子,竟然能成長到那樣一個高度,變成在整個天下都赫赫有名的驍勇戰將。
回到府內後,楚羽嘉將左晉凱交給了廖浩。
廖浩這個人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不管誰是誰,就算是楚羽嘉的親戚到了他的手底下,也得老老實實的挨訓,老老實實的受練,不會因爲左晉凱是楚羽嘉帶來的人,而給他特殊照顧,甚至還會比其他新卒練的更狠。
這也是爲什麼楚羽嘉將左晉凱交給廖浩,而不是交給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的賁樂的原因所在。
第二日,清晨,楚羽嘉單手提着還想賴牀的楚瑤兒到院子當中晨練。
這種日常功課,可是宮離陌交給楚羽嘉的,因爲小瑤兒的年歲越來越大,也開始有了賴牀的毛病,說教什麼的一般不好用,打罵什麼的,宮離陌也捨不得,平時打兩下屁股手板,不等她怎麼慘叫,自己就心疼的不得了。
但讓楚羽嘉去做這種事情,那可就再好不過了,而且小瑤兒對於爹爹倒也順從,基本上讓做什麼就會做什麼,今天早上這一幕純屬是意外。
看着父女二人在園子當中練拳的模樣,已經梳妝打扮好的楚羽嘉搬了桌椅就坐在院中,宛如監工一般的看着父女二人。
等到兩人一套拳法練罷,宮離陌擺手,兩名侍女立馬送上毛巾一類的梳洗物品,讓其梳洗。
小瑤兒的教養方式,完全是按照男女孩的混合方式去養的,這也讓這小丫頭覺得自己壓力很大。
自己明明是個女孩,每天和孃親學習女紅手談等等還不算,還要和爹爹學拳法劍法。
這讓小瑤兒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她倆的親娃娃麼,親娃娃哪有這麼練的?
吃早飯的時候,看小瑤兒悶悶不樂,楚羽嘉笑了笑,看向宮離陌,道:“離陌,今天上午讓瑤兒休息半天吧。”
聞言,宮離陌挑了挑眉毛,道:“幹嘛?”
“你看她都要被憋瘋了,我想帶她出去轉轉。”
小瑤兒聽見這話,喜形於色,滿臉驚喜的看着爹爹。
“不成……”
還沒等小瑤兒高興多一會呢,母親便一口回絕,淡然道:“今天她要學琴藝,老師我已經請來了。”
“就半天……”
看宮離陌那麼強勢,楚羽嘉也沒了底氣,道:“下午回來學也來得及。”
“我說不成就不成。”
宮離陌十分強勢,道:“女兒是我生的。”
“好好好,你生的。”
一聽這話,楚羽嘉也沒了脾氣。
不過在老師來的時候,看見的卻是空無一人的房間,等到宮離陌問詢過來查看情況,也不由恨得咬牙切齒:“楚……羽……嘉……”
帶着小瑤兒逃離伯爵府的楚羽嘉,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看着坐在自己馬脖子上撒了歡的小丫頭,忍不住搖頭苦笑道:“你這個小丫頭啊,今天晚上回去都得捱罵了。”
小瑤兒傲嬌道:“瑤兒頂多挨幾句罵,爹爹可是要被罰。”
“你以爲你能逃得了?”
楚羽嘉眯眼笑道:“晚上回去,你被你孃親打板子,你爹就跪在一旁,咱父女倆有難同當。”
“纔不要……”
小瑤兒想到晚上要受責罰,也有些惆悵。
但想到好不容易能和爹爹一起出來玩,很快這種不快的情緒也就消失不見,騎在馬脖子上張牙舞爪與風決鬥,好不歡快。
看着閨女歡快的模樣,沒了在伯爵府內的死氣沉沉,楚羽嘉的心裡面也十分開心,畢竟女兒高興了,什麼都不是事兒。
他們這一次要去的地方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西北軍的駐紮營地。
月陵城是鄴國國都,自然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在月陵周遭駐紮軍隊超過三十萬,而其中最大的軍營,當然是城北的巨大營盤,在哪裡駐紮了近二十萬鄴國甲士,城南則是駐紮十萬軍兵,城東也駐紮了五萬軍兵。
至於西城外,幾乎都是丘陵,並不適合軍兵駐紮,而楚羽嘉帶回來的西北輕騎人數也不多,所以就在那邊自己開拓了個軍營出來。
軍營的規模並不大,就只有一個營盤,在其中駐紮的軍兵無外乎就只有三千人,加上零零散散一些在軍中打雜的臨時工,也就只有三千五百人左右的樣子。
當然,這也只是對外所說的數字。
實際上在楚羽嘉重新得勢之後,不少曾經退伍的西北老卒,都已經蠢蠢欲動,已經開始接連不斷的回到軍營之內了。
當初楚千文死了之後,近十萬的西北軍一下子散去的人超過四萬,後來陸陸續續選擇離開軍隊或者被調走的人也不在少數。
西北軍在月陵城外駐紮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但人數卻早已經過萬了,這還是在楚羽嘉並沒有大肆宣揚的情況下。
一旦楚羽嘉帶着這支鐵騎回歸西北,那幾乎可以肯定,馬上便有大批西北軍老卒響應紛紛回到軍中。
畢竟楚千文死了不是三十年,只是三年而已,當初的那批老卒,就算年齡最大的三十幾歲,現在也還不到四十,也依舊是壯年,戰力不容小覷,足以鎮守西北。
而這也是爲什麼楚羽嘉告訴趙寬時間不多了的原因所在,因爲這件事情必須得抓緊時間落實,早進行,回來的人只會更多,如果遲了,那恐怕回來的人就會少許多了。
楚千文帶出來的西北軍士卒,就算是少一個,那對於鄴國來說都是損失。
來到軍營之內,負責巡視的斥候都認識楚羽嘉,故而也沒什麼阻攔,父女倆順利的進入到軍營之中。
“將軍……”
莊嘉德聽見旗下士卒的稟報,也從自己的營帳當中走了出來,接過楚羽嘉的馬繮繩,牽着馬緩緩前行。
楚羽嘉翻身下馬,讓小瑤兒繼續騎馬前進。
這裡只有西北輕騎這一支軍隊駐紮,故而可以規劃出來的訓練場非常大,雖說無法和水雲郡的訓練場相媲美,但對於這一萬人來說,也已經足夠用了。
在西北軍當中,要訓練的項目非常多,首先最基礎的便是搏殺訓練,戰陣配合訓練,士卒配合訓練,然後是箭術訓練,騎術訓練,騎射訓練,最近在孟飛航的提一下,還增添了擲射術訓練,說白了就是投擲槍矛的訓練。
看着訓練場上的熱絡,楚羽嘉問道:“最近怎麼樣,兄弟們能不能受得了?”
莊嘉德笑了笑說道:“都沒什麼問題,來的大多數都是之前的老兄弟,只有一些是老兄弟們帶回來的新兄弟,倒也沒什麼,有這羣老兄弟帶動,他們也能融入到其中,到時候經歷一兩場戰事的洗禮,也就都是老卒了。”
“那就好。”
楚羽嘉擡頭望了下天際,說道:“用不了多久,咱們就要去西北了。”
“真的?”
聽聞要回西北,莊嘉德顯得有些興奮。
“當然。”
楚羽嘉看了莊家的一眼,道:“怎麼看你這麼高興呢?”
“當然高興。”
莊嘉德嘿嘿一笑,道:“因爲西北纔是我們的家呀。”
聞言,楚羽嘉停下腳步,擡頭往西,道:“是啊,只有西北,纔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