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城啊。”果然,朱由校賞完李定國,立刻面帶不爽的看向了身邊這位神機營負責人。“你之前,和朕打賭什麼來着?”
“唉,皇上,屬下甘願認罰!”
李青城一陣苦笑。
“罰!當然得罰了!就該罰你個傾家蕩產!”
朱由校手一指。
“啊?”
李青城全身上下的汗噌的一下子冒了出來。
他深知,現在的朱由校可不像以前,隨便一句話,都是要動真格的,真罰傾家蕩產,那這麼多年的積蓄可就完蛋了。
其他軍官一聽也都低着頭,生怕朱由校將怒火牽扯到他們身上。
“不過。”
朱由校長吟一聲,拍着李定國的肩膀,朝李青城露出微笑。
“回答朕,當初讓李定國進神機營的,可是你本人?”
他眯眼問道。
“是的。”李青城看了看李定國,老老實實回答道。“回皇上,且聽屬下慢慢說來。”
“十個月前,也就是天啓七年過年那陣子, 李定國出現在神機營門外,跪了七天七夜!”
“本來神機營不是一般人能進的,是這小子鐵了心非要進。於是,屬下見他心誠,便問他有何才能?”
“這傢伙當時並沒有展示武藝,而是給我們這幾個主官炒了幾道菜!不得不說,他炒的菜的確美味,只怕是禁宮中的御廚都不如他。屬下就想着反正要過年了,正好讓這小子來營地裡幫一把!”
“結果,他不僅自己烹調手藝不錯,還帶出幾個徒弟,就連原先神機營火房的那幾個老師傅都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兩月前,屬下才將他身爲火房小旗!”
說完。
李青城擦了擦頭上的汗。
李定國這時也走來,先朝朱由校拱拱手,又感激的看向李青城:“皇上!屬下可以證明李大人所言非虛!如果不是李大人,只怕現在屬下還只是京城某個酒店的廚子……”
“一切都是緣啊!得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結束吧!李青城,你小瞧下屬是過,但能發掘此等人才卻也是大功一件!功過相抵,朕再賞你百金!”
朱由校很高興。
能在神機營的士卒中發現一個頂天的人才,還有什麼比這更值得人高興的呢?
現在。
最缺的就是人才呀!
“謝皇上!”
李青城臉上露出喜色。
“皇上英明!”
衆多軍官也紛紛跪了下來,長鬆了一口氣。
“皇上聖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
臺下衆多士卒也都知道了高臺上的結果,絕大部分人自然替李定國感到高興,齊齊跪伏在地,山呼萬歲!
一時間。
朱由校一諾萬金高大的形象,在全體神機營將士心中樹立了起來。
……
半個時辰後。
主帳中。
朱由校和幾名文武官員正商量着關於剿滅後金流竄使團的事。
營帳裡不僅有年輕的李定國,還有另外一個年輕人。
兵部侍郎盧象升。
此前。
盧象升原本準備上朝,也是他第一次正式上早朝。
結果收到通知,讓他前往郊外神機營,於是一個人騎着馬狂奔五里河。
會議中。
剛開始。
朱由校並沒說話。
而是由李青城盧象升等人說着自己的剿匪意見,大多都是採用多兵出擊合力圍剿之法,讓後金使團無路可逃,從而達到殲滅的目的。
只是。
問題也很多。
順天府很大。
此時的京師區域可不像是後世。
後世京師區域人滿爲患,各式各樣的安全機構也很多,殲滅流寇並不算難。
可這個時代,地域廣,人口少,整個大明加起來也就剛剛過億。
就更別說此時京師很多地區都還是荒無人煙的山地林區了。
流竄作亂的後金使團神出鬼沒,遊擊功夫遠遠在這些京師本地的衛軍之上,就算是神機營這等禁軍,也不一定能快速全殲敵方。
因此。
討論來討論去,也沒有一個能快點解決麻煩的辦法。
朱由校坐在正位,翹着二郎腿,身子斜側着,摸着下巴,呵呵一笑。
“皇上……”
“您是有什麼辦法嗎?”
“對啊。是不是屬下等人所想的法子太蠢了?”
“還請皇上明示!”
幾個圍在沙盤邊的軍官文臣一個接一個的問道,都將目光落在了朱由校身上。
他指了指他們:“朕發現你們想的這些辦法都夠蠢的,一個個都被動得死!難不成,就只能像在海里廣撒網撈魚一樣,大動干戈, 才能將後金使團滅了嗎?”
“等你們調動齊人手,搞起大陣勢,後金匪團還不知道做下多少傷天害理之事?你們可真是讓朕失望啊!”
“臣等無能!還請皇上恕罪!”
衆人紛紛彎腰拱手。
“皇上,其實……”被皇帝這麼一罵,李青城擡起頭,有些無奈,也有些氣惱。“也不能怪屬下等無能啊!屬下等也想早日爲皇上和京城百姓解除此憂,可這女真人騎着馬,神出鬼沒,他們本就擅長此道,除了遍地開花之法,實無他策!”
“對呀。”
“皇上,屬下都是多年軍武之人,根據經驗,也覺得只有遍地開花之伐才能徹底殲滅匪幫!”
“請皇上給一些耐心……”
幾名軍官紛紛道。
不過。
李定國沉默着站在最末,說不上什麼話。
軍官不少,雖然他職位不低,可畢竟沒什麼威望,甚至都無法站在沙盤邊,被其他人擠到後方。
盧象升表情凝重。
他知道李青城本人所說的方法有點太過呆板,不過理智之下,卻是解決目前這種情況的最合適靠譜穩妥的辦法了。
但如果真如李青城所說,要想做到遍地開花,不調集齊幾萬部隊,是不可能在順天府這麼大個地方做到如此的。
“所以,你是覺得沒有其他辦法了?”
朱由校好笑的看着李青城。
“這是實話,雖不好聽。”
李青城皺着眉頭。
“那如果朕讓你帶着這幾千上萬的神機營精銳而出,能在七天天內解決匪幫嗎?”
朱由校問道。
“這……皇上,您不是在開玩笑吧?7天?七天,別說是要殲滅了,找到這幫人也不容易呀!其實目前的情形的確很尷尬,如果這些女真人再多一些,都更好解決,偏偏就只有一兩百人!”
李青城無奈的拍了拍手。
“那行,朕再和你打個賭!也別說什麼七天了,就五天了,五天內,朕帶着五百人,把匪幫給滅了!”
朱由校手一揮!
軍帳裡的其他人,包括周玉鳳等人在內,都愣住了。
“五天?”
“這怎麼可能啊?”
“自從匪幫出現也有四五天了,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反倒是地方衛軍折損兵將不少!”
“要想五天,只五百人,只怕連找都找不到對方啊!”
……
其他人紛紛小聲議論,搖頭嘆氣,覺得皇上有些誇大了。
“皇上,行軍大事……可不是玩笑啊。”
最終。
李青城還是決定冒着被罵的風險勸誡一番。
“想什麼呢?朕會在行軍打仗這種事情上和你開玩笑?這一兩,日朕就待在神機營了,你就瞧好了,看朕是怎麼滅了後金匪幫的話!”
“至於賭約嘛。”
“如果朕做到了,你只要心悅誠服的做一件事就行了。”
朱由校嘴角一斜。
“何事?”
李青城疑惑道。
盧象升等人也是一陣莫名,看來皇帝很喜歡打賭啊。
“你依舊是神機營的內臣都督,但實際的掌控權交到盧象升和李定國兩人手中!而你,則主要負責神機營兵器坊武器的製作和改良,不得插手軍務!”
朱由校淡然道。
“啊?這這……”
李青城一愣,背脊發涼。
皇上想奪兵權!
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尤其一些高級軍官,他們太清楚李青城身後站的是誰了。
李康妃!
這一下可就上升到頂層的權力鬥爭了!
誰敢說話?
就連膽子很大的盧象升都默不作聲。
“咋的啊?不敢賭啊?”朱由校雙手食指合十,揉了揉,似笑非笑道。“李愛卿啊,不要猶豫,這個賭約你是佔了大便宜的!而且你贏面盈利也很大呀!朕真想撤你,也不過一道聖旨。考慮你多年辛苦領着神機營,給你一個臺階而已。還記得朕上次晚上,和你說的話嗎?”
“您說的是,軍隊……現代化……”
嘶……
李青城回憶起來,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