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能夠自己生產鋼鐵的事情也傳到了陳朗的耳中。
這樣的消息不可能瞞上太久,這也是方浩爲什麼一開始不生產鋼鐵的緣故——他怕自己的準備不充分,別人知道他做這樣的事情之後,會進行破壞。
他覺得他那邊的準備還很不充足。
這一家鋼鐵廠的成立,就足以改變大草原上的勢力格局。
要不是碧落大草原和天賜大草原在開戰,需要大量的鐵器支援,朔州那邊又見死不救,他也不會那麼快的開始生產鋼鐵。
反正朔州那邊再警惕也不可能出兵謀奪他的鋼鐵廠,而沙魯和碧落大草原的人正在戰爭中,自顧尚且不暇,更加沒有那個能力來和他作戰。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陳朗呆了很長的時間。
“已經沒有誰有能力遏制他的成長了。”
陳朗生出這樣的想法。
方浩能夠自己生產鋼鐵,朔州再想要卡住龍城發展的喉嚨,將變得異常的困難。
糧食能夠自己生產,鋼鐵也能夠自己生產,最重要的戰略物資他們都可以自行生產。
能夠拿捏他們的,只有茶葉、食鹽和布匹。
可是這三樣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在草原上開始自己種菜之後,茶葉的需求量都少了很多。
布匹當然是好東西,可是沒有布匹,他們也可以穿羊皮牛皮製作的衣服,並不會凍死。
食鹽也沒有那麼重要,只能夠降低他們的生活質量,並不能夠讓他們沒法生活。
此子大勢已成,再沒有誰有那個能力扼住他的喉嚨。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他去朔州找了上官雲,勸說上官雲,不要將齊重委以重任,最好禮送他出境,免得因爲這件事情得罪了方浩。
然而上官雲對此不以爲然:“我堂堂一個節度使,還要怕得罪我手下的將領嗎?齊重這人品性如何不說,至少他練兵還是挺不錯的,爲什麼讓他走?”
“那要不我們就解散絲路商行,斷了方浩的財路。”陳朗又提出了另外一個建議。
絲路商行每一次的交易都能夠帶來巨大的利潤,方浩也因此獲益不少,很多收買人心的事情,都要靠這個商行的支持。
如果可以解散這個商行,方浩的財路就會被斬斷,也可以減緩他發展的速度。
“爲什麼要斷了他的財路?”上官雲更加的不以爲然,“斷了他的財路,同時也斷了我的財路,斷了盧倫英的財路,有那個必要嗎?”
陳朗說道:“現在我們已經不缺馬了,牛羊那些,我們自己也能夠放牧,解散絲路商行,我們還是可以做這樣的生意,還少了一個人分成。”
“但是我們才那麼一點牧場,養的牛羊,自己吃都不夠,哪裡有多少拿出來交易的?”上官雲說道。
他們沒有多少的草場來養牛羊,好一點的地方都開闢出來作爲耕地了,養的牛羊最多一年也就是拿出幾千頭來交易,還都是從士兵們口中奪過的肉食,已經讓很多士兵不滿。
那裡比得上和戎突人交易,一次交易就是幾萬頭牛羊,可以賺取大量的利潤。
要斷絕這樣的交易,固然可以斬斷方浩的財路,但是也斬斷了自己的財路。
上官雲可不想做這樣的蠢事。
他對陳朗說道:“陳師爺,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嚴重,方浩在草原上有更強的實力,對我們來講,不是壞事,而是好事。他在草原上的勢力越大,帶給我們的利潤也就越大,我們爲什麼要擔心呢?”
陳朗猶豫着說道:“就怕他年輕得志,行事不知分寸。”
造反的詞太重了,他也不敢輕易說出口。
“有什麼可怕的?”上官雲道,“只要狼牙關在我手上,他的牛羊想要賣到關內,就必須得求着我,他敢不知道分寸嗎?”
陳朗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節帥說的對,是我多心了。”
從節帥府出來,心下茫然。
在他看來,方浩大勢已成,上官雲的應對之策,要不就是跟他結好,表示大家是朋友,拍死一個齊重作爲雙方友誼的見證。
要不就在經濟上遏制方浩的發展。
上官雲不願意斷了方浩的財路,又繼續留用齊重,說明了還是不認爲方浩會對他造成威脅。
節帥這是小看了方浩。
一直到回到狼牙關,他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
回狼牙關的路上,看到那道路修得比以前通暢了很多,路上的時間都比以前縮短了一兩天,想到修路的建議,也是方浩提出來的,這讓他更加的鬱悶。
到了狼牙關之後,他沒有休息,直接就去了龍城。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六月。
在去龍城的路上,看到了大片被開墾出來的耕地,大豆高粱長勢良好,一片生機。
雖然是在大草原上,面對着敵人,可是這裡的經營比關內還要好。
“此子確實是個人才,不管治兵還是治民,都爲常人無法企及。”
陳朗這樣思量着。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龍城了,去到龍城之後,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方浩已經不在這裡,搬到了新建成的那一座城池,那裡纔是新的龍城。
出來的時候,他甚至發現,這座城池城門口的“龍城”兩個字都已經換了下來,變成了驤龍城。
因爲方浩的這支軍隊就名爲龍城軍,所以方浩駐守之地得叫龍城,那個名字就給了新建成的那一座城池。
新的龍城就是李子揚負責的那一座,在五月的時候就已經建好,現在很多人在城內抓緊建設糧倉、武器庫那些建築。
五月的時候,方浩又接收了一批一萬五的邊民過來,人力充足了很多,各種建設發展的速度都快了很多。
陳朗帶着幾個侍從騎着馬往新龍城那邊去,一路上看到那條水渠上面跑着一些船,由渠邊的人趕着牛拉動船往前行。
有一些詫異,問路邊幹活的邊民:“那水溝裡面怎麼跑上船了?運的是什麼東西啊?要運到哪裡去的?”
“運的是鍊鋼鐵的煤炭,一直運到齊雲山鋼鐵廠那邊。”邊民告訴他。
陳朗更是震驚——這條水渠難道一直通到齊雲山那邊了嗎?
那可有一百多裡的距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