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後楊晨就心頭釋然。
或許是因爲之前的視角一直處於那種觀察整個宇宙的宏觀狀態的緣故吧。那種狀態用來體察大勢當然無往不利，但是在微觀方面，卻有所不足。
他之前陷入這種狀態太深了，如今就算恢復了正常，難免也受到一定的影向殘留，偏向於宏觀，那麼對於身邊的細微地方，多少有些查覺不到的地方，以致於錯過了發現祝薇。
這沒什麼。
楊晨也不在意，只是問道：“祝薇，怎麼了？”
他不這樣問還好，這樣一問，馬上祝薇就一股腦兒的倒起了苦水：“你還好意思問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事情，不都是你搞出來的麼？”
祝薇板着手指頭，一一細數：“開始的時候小光這丫頭一路哭哭啼啼的跑過來找你你不知道嗎？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肯說，問急了就只是搖頭！”
說着祝薇用責怪的眼神看了一眼旁邊正在玩“玩具”的小光，彷彿想要看到小光的愧疚神情，可是小光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對於她的目光，僅僅只是揚起頭來，嘻嘻的一笑，隨後便又重新低下頭，繼續玩她的那個可以稱之爲儲物法器的“玩具”去了——當然，這玩具的真實身份這一點，目前來說，祝薇還不知情。否則的話，她肯定不會放心這東西被當成玩具，多半會馬上把玩具搶過來好好保存。
小光的這種反應，讓祝薇也是無奈，只好搖搖頭，繼續對楊晨氣呼呼的道：
“接着，就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先是把山莊的所有算力抽調，開始還只是算器，到後頭，居然連普通的電腦都不能用了，一用就統統卡死，只要被大幅度佔用。”
說着她數落着楊晨：“楊總啊楊總，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了。畢竟靈武山莊是你的產業，你要在山莊之中搞什麼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可是你爲什麼偏偏要引發網絡上的大變動？你呀你，真是不讓人省心啊……你什麼時候能夠安分守己點行不行？”
安分守己？那可辦不到。楊晨要發展他的那一套，安分守己按部就班可沒辦法搞成，只能不斷的搞出一些外人看來的“大事件”來。
沒辦法，這是兩種不同文明的衝突，他個人來說，實在無力改變。
聽着楊晨不禁有些尷尬的乾咳一聲：“咳咳，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對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之前小光強行徵調互聯網算力的事情，楊晨當然是知道的。但是畢竟那個時候他無暇分身，所以究竟小光鬧出了多大的亂子，他還真是一無所知，不禁好奇的問了起來。
聽他這麼一說，祝薇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你還好意思問！你知不知道，整個網絡被強行中斷了兩個小時？所有的計算機，不管是私人電腦還是大型服務器，甚至超算，都被強行徵調了資源，幾乎被把資源耗盡！不僅如此，你還把魔爪什到了國外，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國際糾紛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這兩個小時，對整個世界影響有多大，損失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區區兩個小時，直接經濟損失已經超過了一千億美元，間接經濟損失至少也是這個損失的一百倍以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大型計算機、超算因爲過熱導致部件損毀，甚至大量的變電站和輸電線路都因爲計算機耗能的高速增加而被燒燬？”
……
一大堆讓普通人看了會觸目驚心，嚇得臉發白的數據被祝薇一一報了出來，不過楊晨停了，臉色也只是淡淡的。
說實話，他心裡真的不當一回事。
這算什麼？不就是點罈罈罐罐破了麼？想想未來特洛伊入侵的可怕災難，那是地球人口至少損失一半，國家幾乎全滅，聯合國可以宣告解散，大批大批的資源被敵人佔用，大量的生命在流血。
他日後隨便見到、親身參與的一場血戰，那損失都要比現在祝薇報出來的大多了——當然，也不排除雙方對價值的評估有差異的因素。現代很多珍貴的東西，在後世一文不值。不過，相反卻並非如此，後世一般的東西，到了現代，卻要值大價錢。
這且不說，哪怕是十年後的大災變，那也是影向全球，導致整個精密電子產業完蛋、精密機械產業完蛋，人類文明幾乎要重建的可怕災難。
那也比現在這點小小的亂子威脅大了無數倍！
他楊晨之前作得那些事情，固然引發了大亂，可是他自己，卻也是屢次陷入生命危險之中，他爲的是什麼？
不就是避免日後那些大災難嗎？
他爲了這個，連個人生死都不計較了，卻有人跟他計較那點微不足道的罈罈罐罐，這真是……
要不是知道祝薇也不知情，而且真正問責他的人，還是背後的國家，他可真的是要發火了。
就算如此，現在他也不會把這當一回事。
以前那種儘量保持和世俗關係的想法，不知不覺已經蕩然無存了。
或許是因爲親眼目睹了一整個宇宙的叢生存到覆滅，親眼見到無數文明從萌芽到輝煌再到滅亡的經歷吧，現實之中的那些東西，楊晨現在是越發不在意了。
愛誰誰，惹毛了爺不伺候了！大不了另起爐竈，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只需坐等大災變到來，一切就會自動洗牌，現有的一切都要崩潰掉，哪裡還用顧慮那麼多？搞得現在弄出點小故障就有人在後面咋咋呼呼的煩人！
也不知道怎麼的，楊晨現在對那些世俗之中的斤斤計較、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那是發自內心的厭倦。
當然，楊晨氣量還是有的，他並不會對祝薇發火，只是笑笑，任由祝薇在那裡抱怨。
說到底，這姑娘這幾天估計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嘛，男子漢大丈夫，聽聽抱怨又不會少塊肉。
等到祝薇實在煩的不行，他乾脆來個太極拳，聳聳肩：“這可不能賴我。這些事情啊，可都是小光作的！”
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頭可不正好指着小光。
祝薇不僅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聲音拔高了起來：“你居然說是小光作的？楊晨啊楊晨！我本來以爲你還算有點擔當，沒想到，你居然把責任推給小孩子！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她正化身政、治老師打算給楊晨來個思想品德教育呢，卻被小光頭也不擡的一句話打斷了：“恩，父親說的沒錯，是我乾的呀……”
“是……”祝薇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光：“等等，小光你說什麼？你說是你乾的？你……你不過是個小孩子麼？哪懂什麼……”
楊晨溫和的笑着，打斷了她的話：“你錯了，小光可不是個普通的小孩子。”
“不普通？她怎麼不普通了？”祝薇看着正在把那些報廢的零件當成玩具玩耍着——不知道是爲了保密還是爲了什麼，當祝薇進來之後，小光就沒有再懂用儲物法器的功能了——怎麼看都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還是那種連一點好玩具都買不起，只能因陋就簡的小孩子。
看着祝薇都感覺有點心酸了：這麼可愛的小丫頭，居然連一點好玩具都沒有，楊晨你這個當父親的，究竟是怎麼當的？
卻見小光擡起頭來，烏黑可愛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閃爍着晶瑩的光芒，萌萌的小臉笑得如同花兒盛開一般，格外有感染力，可她說的話帶來的衝擊力，卻頓時把這感染力驅散的一乾二淨：“小光當然不是普通的孩子呀！小光雖然纔出生一個多月，可是……”
“等等！”祝薇聽得大叫一聲，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小光：“你說你現在纔出生一個多月？這怎麼可能？一個多月的孩子還在襁褓中，怎麼可能這麼大了？”
楊晨乾咳一聲：“小光沒說錯，她的確只有一個多月大。”
“人類怎麼可能一個多月長道這麼大？”祝薇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心頭還在爲這個居然欺騙小孩子一起撒謊的傢伙而生氣：你這話騙鬼也沒人信啊！就算我們信了，別忘了楊辦那邊還在等迴音呢。那邊的人你以爲這種鬼話就能糊弄過去嗎？你這是在做死啊！沒想到你看上去很成熟穩重，真正遇到事情，卻居然如此幼稚可笑！
一時之間，祝薇只感覺自己之前對這傢伙的好感，完全都是瞎了眼！
她簡直想要蒙上眼睛，捂住耳朵，不去理會這個正在編織着拙劣謊言的混蛋！
可是，楊晨沉穩的聲音，卻還是無可阻擋的深深傳入她的耳中：“你沒說錯，小光的確不是人類。”
“小光不是人類？”祝薇的身體不僅晃了晃：“你說什麼？小光不是人類？這……這怎麼可能……”
她將頭轉向小光，努力做出一個笑臉來：“小光，告訴姐姐實話，你真的不是人類嗎？”
小光用一種彷彿看鄉巴佬一般，彷彿就是在說祝薇沒見識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父親說的對，我的確不是人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