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那麼好聽,說白了,都是你自己的選擇罷了。”自從知道了這女人吃了小孩子,麻若雨就對她沒什麼好脾氣,此刻更是冷笑道:“你吃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自己的孩子!”
“若雨,不可胡言!”周達冷喝了一聲,可是這句話卻已經被女人聽到了耳朵裡,她臉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你以爲我想吃麼?如果不吃的話,嗓子會癢,會疼,身上還會長出羽毛來。”
她突然將自己的手腕,攤在了周達的眼前:“你看,你看這幾個小洞,原本是有羽毛要冒出來的,非常痛苦。”
她又撩起自己鬢邊的髮絲:“你看這兒……這裡都有血洞了,你不明白麼?我這是快要死了,才吃了那種東西,你們說,我真的有錯麼!”
“你……你先冷靜一下,我沒有什麼惡意。”麻若雨微微低下頭:“對不起,我沒有說你的資格。”
“好了,你們都先別說話了。”周達望着地下室另一側的門道:“你知不知道,這扇門是通往哪裡的?”
“那裡頭藏了一個老怪物,絕對不要打開那扇門。”女人臉上露出了怯懦:“那個老怪物,也是要吃人,喝人血的。”
這女人都這麼說了,那應該是沒有什麼疑問了,周達冷冽的眉眼瞧着那扇黑洞洞的大門。
吳家明面上管事的,一向是衆位長老,內門三位,他已經一一交過手了,而外門還有七位,這七位一個比一個毒辣,也是雷霆手段,周達多多少少也見過幾面。
可是他從未聽說過這幾人中有什麼老怪物,思來想去,這所謂的老怪物,恐怕和吳家的家主脫不了關係。
想到這裡,周達反而靜默地瞧着大門,用意識一頁頁翻着妖怪 圖鑑,他翻了幾十頁,沒有一個妖怪和這女人描述得相符。
後頭的許多精怪,由於他的等級不夠,尚不能解鎖,因此他只好挑着有畫面的頁面慢慢看。
突然,周達的目光集中在了一個人面鳥身的鳥人身上,這鳥人和赤龍森林裡頭的那一夥鳥人有得一拼,可是她的眼神十分凌厲,兇狠,還有着硃紅色的底色,他往一側看去,原來這鳥兒竟然名叫女鳥,又名姑獲,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夜行遊女。
旁邊還附了一段註釋:好取人女子養之;至有小兒之家,即以血點其衣以爲志。周達也大差不差地看懂了,說白了,這個精怪常愛偷人家的小娃娃,然後自己來養。
可既然如此的話, 又有一部分說不通了,若這鳥兒真有這樣的習慣,他應該不會引發人吃人的慾念啊……“那些鳥兒的血液,怎麼給你們用的?”
周達一下子從發呆的狀態回過神來,也嚇了眼前的女人一跳,女人低頭道:“他們是將那種鳥兒的血,直接打進我們的身體裡,我被抓來的第一天,這種毒血就進入了我的身體中,我想反抗也沒有辦法, 再後來,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她惱恨地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是我太蠢了,我看這個世界變成了這樣,還以爲能尋求吳家的庇護,現在想來,我真的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好了,你別哭了,事情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就算你再哭,又有什麼用呢?”麻若雨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周達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這精怪的來源,八成是吳家的人在赤龍森林裡抓了夜行遊女,以他們那個時候的資質,恐怕還真的以爲這資質難得一見呢,於是便想方設法地利用夜行遊女練功,沒想到夜行遊女的習性如此嚇人,他們只好將這修煉的壓力,轉嫁到可憐的興安市市民身上。
周達緩緩往那扇小門走了兩步:“我有個想法, 現在就直接將門裡頭的這個人殺死,便什麼都不用糾結了。”
“你現在在功夫上,對付吳劍和吳非都有些吃力,怎麼想,你都不可能對付得了這裡頭的人吧?”麻若雨不禁有幾分心虛:“如果你真的對付不了,你想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周達微微一側頭:“我現在雖然已經將你放出來了,但如果一會兒裡頭的老怪物瘋狂了要殺人,你會很危險,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回籠子裡再待一會兒,萬一真出事了,沒有你,我們纔有可能勝過這隻怪物。”
女人馬上聽從了周達的建議,縮到了一旁的籠子中。暗室的小門是個小小的閘口,周達緩緩地將手停在了閘口之上,不多時,他又輕輕擡起手,將閘口拉了出來,想象中的攻擊並沒有來,只見一個滿頭鶴髮,精神矍鑠的老人,正站在桌前,執筆揮毫,看來寫得正高興。
可是周達還是看到了,在他進門的一瞬間,老人的筆墨一偏,紙上的字跡已經寫毀了,他長嘆了一聲,將筆放在一旁,轉頭看着周達:“年輕人,這裡不是你應該進來的地方。”
這老人的手還算自由,可是他的雙腳之上,甩動着一條細細的鎖鏈,這鎖鏈非常之短,也可以說明,將老人困在此處的人, 並不想讓老人出去。周達在桌子對面緩緩坐下:“您是吳家的哪一位?”
他口中滿是譏嘲之意,老者聽在了耳朵裡,不免皺了皺眉頭:“吾乃吳家的老太爺,吳輝。”
被拴在這裡的老人,竟然是吳家的老太爺,這個信息量,讓周達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從這所謂的老太爺的眼睛中,讀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這位老太爺的眼睛,也是紅色的。
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所謂的老太爺,正是吸食了以人爲媒介的夜行遊女的靈氣,纔會變成這副模樣。
周達冷笑道:“看來您這位老太爺,也不怎麼光明正大啊,如此隨意地取用別人的血液,靈氣,簡直可以說是罪大惡極!”
吳輝神色一凜:“看來,外頭的人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你了。”
他就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敘舊一般,淡淡一笑道:“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